“垃圾站负责值夜班的老人已经在审讯室等着了，详细情况可以向他询问。”刘诗雅又喝了一口水，“我的队员正在对雨衣进行全面分析，三十分钟后给你们结果。”
“辛苦了。”莫兰说着便把询问工作交给了罗桓，她则带着其他组员通过监控录像观察值班老人的一举一动。
当罗桓来到审讯室时，他发现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已经睡着了。毕竟现在已经是深夜，他们这些年轻人都有些犯困，老人就更不必说。看着这个穿着橙色环卫服的老人满脸皱纹，看起来起码也是六十好几的人。
“老伯，老伯。”罗桓推了推正在打鼾的老人。
“嗯？”老人睡眼朦胧，看到一身警服的罗桓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罗桓扶住他，说：“老伯，我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警员，关于您发现带血雨衣的事，我有些几个问题想问您。”
老人一脸迷惑，说：“警……警察先生，我……我没报警啊！”老人似乎有些口吃，说起话来带着黏着的鼻音。
“老伯您是不是忘记了，的确是您报的案，不信您可以看看您的手机记录。”罗桓笑了笑，他看这老伯至少也六十好几的人了，会不记得也可以理解。
老人按照罗桓所说拿出手机翻了起来，果然就找到了他报警的记录。但他似乎还是不相信，说：“我……我……我刚……刚刚……刚才一直在值班室里睡……睡觉哪……哪里会报警，你……你们一定是搞……搞错了吧！”
听老人说话，罗桓感觉自己像在网上看剧似的，不仅卡而且慢。“老伯，您可能上了年纪是睡糊涂了，刚刚我们确实接到了您的报警电话，不然这样，您自己听听录音。”说完，罗桓便要来了老伯报警的通话录音，录音虽然不很清晰，但那低沉嘶哑的音色确实和老伯一模一样。
“谁……谁谁说我上……上了年纪。我……我才五……五十岁。我……我我自……自己做……做没做过自……自己还不知道吗？”老伯听完录音反而更急了，看他青筋凸起的样子，罗桓真担心他小心脏会受不了。于是他只好问道：“既然不是您报的警，您怎么会来这里录口供呢？”
“我……我看到你们警察突……突然进了值班室，拿……拿起桌子上的雨……雨衣就……就要我跟他们去协……协助调查。他……他们还……还没听……听我说……说完就把我带上……上了车……车。”老人说。
罗桓现在真的想撞墙了，听完他说那黄花菜都凉了。不过他又有些疑惑，就算是技术队去取证也不可能什么都不解释直接拉人上车。考虑到这个，罗桓向莫兰做了个手势。
三分钟后，一个年轻的女警从门外进来。
老人一见女警员便说：“就是她带我来的。”
“怎么回事？”
女警员怯生生地说：“我今天刚被调到技术队，当时诗雅姐带着其他队员在垃圾站里搜集证据，我就被派来带这位老伯回局里。”
“你没告诉他为什么带他来？”
“我今天刚来上班，还……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案子，所以只告诉他希望他帮忙协助调查。”
“你不知道不经当事人同意不能随便带他来录口供吗？”
“他同意了啊！我听到他说‘好’了啊！”女警员的语气很肯定。
“我……我我……当……当时想……想说好……好好像没……没报……报警。”
罗桓这下彻底无语了。碰到这么个大爷，一句话拆成好几句说，那女警员要是听他说完了肯定感觉憋得慌。刘诗雅是个工作狂，一看到有事做就会一门心思扑到工作上，没顾及这边也不是第一次。
“就是说这件雨衣不是你发现的了？”罗桓无奈的问。
“不……不不，这雨衣是……是是我发现的。”老人打着呵欠说道，“雨衣确实是我在垃圾车旁捡到的。”
“捡到带血的雨衣为什么不报警？”
老人圆着眼睛，说：“我……我我当时只……只是看着这雨衣还很新洗……洗洗还能……能用，鬼知……知道这雨衣上面是血……血。”
这也行！罗桓感觉听这大爷说话，整个人都憋得慌。
“就是说，您捡到这件雨衣本来是想留着自己穿，所以没有报警对吗？”
老人点点头。
“那么您还记得是在什么时间捡到这件雨衣的吗？”罗桓继续问道。
“时间……”老人想了想，说：“大……大概是晚……晚上十点半左……左右。我值夜班习……习惯在十点半出去转……转转，刚一出……出门就……就发现那件雨衣落……落在垃圾车旁。我以……以为是从车……车上掉下来的，本……本来打……打算扔掉，但捡……捡起来发……发现上……上面只有几……几块污渍还……还算新，所……所所以就准……准备留……留着自……自己用。”
“你发现雨衣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在附近？”
“没……没有，我们站很……很很偏僻，周围又没……没有什么商店。捡……捡到雨衣后我就……就随手放在值班室的地……地上，开……开始打瞌……瞌睡，之……之后你们就来……来了。”老人如是说。
“你每晚都这样吗？”
“是……是啊，我们家里经……经济状况不……不不好，老……老伴儿生病在家，全……全家的生……生计就靠我这……这点工资。所以我白……白天在工地打……打下手，晚……晚上就来垃……垃圾站值……值夜班。每……每晚我都……都是十点半出……出来转……转一圈然后回……回值班室。”老人回答道。
站在审讯室门外的莫兰等人听了老人的话，都陷入了思考。莫兰说：“从监控上看，这位值班老人双手自然放在腿上，神色也毫不躲闪，没有说谎的迹象。”
“没错，但如果老人没有说谎，那么打电话报警的就一定是凶手了。”萧枫说。
“果然不是自杀。”
“你们已经开始讨论啦！”罗桓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老伯呢？”
“刚才那个新人送他回去了。”罗桓回答道。
“她……她她行不行啊！”柳旭说。
“旭哥你就别调戏我了，我现在感觉舌头都不利索了。”罗桓苦笑着说。
萧枫说：“据现有情报判断，凶手在杀完人后去了那个垃圾站，并将雨衣扔在了垃圾车边。紧接着趁值班的老人睡着之际用他的手机报了警。”
“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想让雨衣被发现了。”
“不是，我是说凶手怎么会把雨衣放在垃圾车边？如果放在垃圾站门口更方便逃走不是吗？”莫兰说。
“老伯说他有十点半去外面巡逻的习惯，而出去巡逻第一站就是垃圾车停放的地点。放在那里一定会被老伯发现。”罗桓说。
“凶手知道放在垃圾车边一定会被发现，又知道老伯巡逻之后一定会回值班室打瞌睡。这说明凶手一定观察了这位老伯很久。小宁，你去把那个垃圾站附近最近一个月的监控录像调来。那里如老人所说，既没有商店也没有休息站，会在那里停留的车辆应该不多。”莫兰说。
宁霜说：“假设凶手观察了老人很久，了解他的习惯，但为什么凶手能够用老人的声音说话呢？”
“嗨，宁宁，亏你还是个电脑高手。变声器你知道吗？不知道的话，柯南你总看过吧！就是那个蝴蝶结形状的。”罗桓走过去就想勾住宁霜的肩膀，不过他的咸猪手还没到就被夏洁一把揪住狠狠地扭了一下，疼得罗桓嗷嗷直叫。
“变声器也需要调试。没有实际听过老人说话根本不可能调出如此相似的声音。”宁霜说。
“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跟老人正面交谈过？”
“有可能，不过老人的声音大多低沉嘶哑。报警电话里声音并没有明显的口吃，也许凶手并未跟老伯正面交谈过只是将音调调低，再加上录音设备问题所以很像老人的声音罢了。小宁，这件事也交给你了。”莫兰说。
“不对啊！”罗桓摇摇头。
“什么不对？”
“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罗桓说。
“哪里蹊跷？”
“凶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让我们发现那件雨衣呢？”罗桓摸了摸下巴，“通常杀了人不都会把凶器和衣服打包烧掉或者扔到河里，像他这样特地要让人发现的难道不奇怪吗？”
萧枫说：“的确，警方掌握的物证越多，找出真凶的概率就越大。不想被发现应该不会让我们找到行凶的衣物。”
“老人没报警，凶手还特意用他的手机报警，这说明凶手希望我们找到这件雨衣。”
“哼，天上不会掉馅饼，凶手这么做肯定有阴谋。”罗桓说。
这时，莫兰的手机又响了。
“化验结果出来了，诗雅叫我们过去。”莫兰说。
技术队的办公室里，刘诗雅反复看着化验报告，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咚咚咚……
莫兰敲了敲门，然后带着身后众小将就杀了进去。
“有什么发现？”
刘诗雅把化验报告递给莫兰，说：“雨衣上的血迹是林娜的，血迹主要集中在右手袖子部分和左手腕部，上面还沾有几根林娜的头发，应该是行凶时所穿的衣服没错。”
“上面有没有发现其他线索？”
“有，这件雨衣上有俞硕的指纹。”刘诗雅说着指了指报告。
“俞硕？”
听到这个名字，专案组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俞硕失踪是为了找机会杀了林娜？俞硕也是当年去清平镇旅游的六个人之一，如果那次旅游真发生了什么而且又与他有关，那么他为了守住秘密杀死林娜也不奇怪。如果一切只是为了保守秘密，那么从杜媛媛开始俞硕就一直在筹划杀人灭口的计划。但如果是这样，俞硕与血蝴蝶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为什么要刻意在行凶现场留下血蝴蝶的记号呢？
罗桓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众人一时也想不到合理的解释。
“不对，凶手不是俞硕。”萧枫突然说。
“但这件雨衣确实是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