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他到底都做了一些什么？
“阿逸，你怎么这样说话呢？我和你爸爸能瞒你什么！”
莫辰逸淡然一笑，就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说，眼底深处没有丝毫的起伏。
细碎的阳光落在窗台上，柔软的轻纱无声地浮动，那一抹亮眼的光束中细微的暗尘飞舞，他左手食指上的那一枚戒指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目的光泽，
空气里隐约有温暖的味道在缓缓流淌……
“奶奶，你知道的，如果我没有足够的把握，一定不会在您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莫辰逸淡淡笑了笑，语气里透着一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疏离。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他就把奶奶当成是最亲的亲人，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亲人也会欺骗他，如果没有叶若辰留下来的那一个U盘，或许他还被蒙在鼓里，他在这个世上最敬爱的人竟然会是害死他母亲的帮凶，他是怎么都无法原谅这样的结局。
为了所谓的大局，为了所谓的面子，就可以让那一个害死他母亲的人依旧心安理得的过着吗？可是他不在乎，他要的只是一个真相，一个真相而已。
一时之间，房间里的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样。
良久，莫老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世上原本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情即使已经过了几十年，依旧无法彻底的抹灭，因为它是过去存在的事实。
“阿逸，有什么话你就问吧！奶奶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莫辰逸微微愣了一下，原本他已经想好了一切，可是当他听到莫老夫人微微叹息的声音，竟有些迟疑起来。
莫老夫人见他沉默着，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说道：“阿逸，你就问吧！其实，有些事情憋在心里太久了，我也会觉得很难受，如今终于有机会说出口，那我也就不想再继续瞒下去了，毕竟，对你来说一点都不公平。”
“当年我母亲的死，是不是跟莫昊野有关系？”
他问得那么直接，这样赤 裸的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扎在莫老夫人胸口某处柔软的地方，同时也将往事的面纱一层一层地割开。可是问完这句话的之后，他就好像是经历了一场异常艰难的斗争，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莫老夫人沉默了下来，眸色瞬间黯淡，她甚至不敢去看一眼那一双漆黑的眼眸，他已经知道了真相，只不过是向她求证而已。
莫老夫人第一次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变成沙漠中的鸵鸟，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沙堆里。
“那一年我才八岁，是我第一个发现母亲摔倒在走廊上，我看到她的大腿上有血流出来，她向我求救，让我给你们打电话，可是那时候我已经吓傻了，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她的白色裙子几乎被血染透了，红得就好像是冬天里盛开的腊梅……”
莫辰逸缓缓地勾起唇角，唇畔的那一抹笑意冷漠而又残忍。
他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奶奶，你知道我二十年多年以来有多自责吗？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我当时能够镇定一点跑去给你们打电话，我妈妈肯定就不会难产而死的。”
“奶奶，您一定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毕竟它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其实，从一开始，莫昊野就对我母亲充满了敌意，我出生之后，他更加认为是我们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所以他要报复，要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重新要回去。奶奶应该没有忘记那一年吧！若辰为了救我被人在后背上砍了一刀，如果不是她的话，说不定那一次我就已经死了，我想您和爸爸应该都知道这是谁指使的吧！还有后来Alen为了救唯一被水溺死，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可是你们任由他……”
“不，阿逸，我跟你爸爸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和唯一。”莫老夫人突然开口，神色激动。
莫辰逸却丝毫没想过要停下来，当初他有多爱他们，此刻他心里就有多深的恨意。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奶奶，我知道你和爸爸没想过要伤害我和唯一，可是你们却选择维护了他，只因为他是莫家的长孙，未来还要继承环亚集团的，所以你们不愿意他的身上有任何一丝的污点，那样不仅是他，甚至连整个环亚集团也会受到连累，毕竟当初的环亚集团是以教育事业为主的，连自己家的孩子都教育不好的话，有什么资格待在教育界呢！”
莫老夫人似是有些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脸色已经惨白惨白，突然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每一次面对这两个孩子，她的心里总是存了莫大的愧疚感，这也是莫兴天不喜欢接近唯一的原因，他的心里也有愧疚。
听到莫老夫人剧烈的咳嗽声，莫辰逸的脸色微微动容，想要站起来给她倒一杯水，可是却又被他自己硬生生地忍住了，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尖几乎嵌入了掌心的肉里，却丝毫也感觉不到疼痛。
余归晚只不过倒了两杯热水想要送进书房，可是她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到这样一番谈话，心底深处顿时涌出巨大的震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莫辰逸的童年是那样过来的，更没有想到他们家会有这样复杂的关系。
一时直径竟然愣在了那里，一直到听到莫老夫人剧烈的咳嗽声，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将自己从刚才的震惊中拉出来，连忙又伸手敲了敲门，扬声询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莫辰逸立刻应了一声，敛下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异样，在余归晚推门走进来的时候，他已经起身来到了莫老妇人的身边，“奶奶，你没事吧？我出去帮你去倒一杯水来。”
他只是不想让余归晚牵扯进来，这样腌 的事情免得污了她的耳。
“阿逸，我给你们到了热水，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奶奶咳嗽，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所以只得敲门……”
余归晚略带着歉意地笑了笑，连忙将水杯递了过去。
莫辰逸勾唇，唇畔的那一抹笑容依旧温润如玉一般，从她的手里接过杯子，打趣地说道：“莫太太，你这水送来的太及时了，我刚准备出去给奶奶倒水喝呢！”
“这叫做心有灵犀。”余归晚笑吟吟地说道，将手中的另一杯水放在了书桌上，“那个，莫先生，你能不能先扶奶奶去客厅休息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
她想，这个时候应该让他静一静，而不是继续向莫老夫人求证……
“晚晚，我没事的，你还是让阿逸把话说完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我知道，他活得一点都不开心，尤其是在知道了所有真相之后。”莫老夫人忍住咳嗽，双手轻轻地捧着水杯，微敛了眸光，嘴角牵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如今，你也是我们莫家的媳妇儿，这些事情你都没有必要回避，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一些比较好。”
余归晚微微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留下来，还是该离开了。
刚才她只是无意中听到了一些秘密，只因为是关于他，所以她才又选择了继续听下去，要是其他人，她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奶奶，我不希望晚晚牵扯到那些肮脏的事情中。”莫辰逸淡淡地说道，语气不轻不重，却让人不容置疑。
这是他的态度，也是他的立场，这个女人是他想要保护的人，用什么方式，用什么态度，这是他考虑的事情，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即使这个人是他曾经最敬爱的奶奶，可是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颠覆了。
他缓缓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道：“其实，我要向奶奶求证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您虽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是从您的表情上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切的真相都是那样的，不是吗？”
“阿逸，是奶奶对不起你和唯一。”莫老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不，奶奶，您没有对不起我和唯一，我们现在还能够活着就应该感激您的，您对不起的那个人应该是我的母亲。”
莫辰逸微挑起眉梢，那一双漆黑的瞳孔如同地在画纸上化不开的浓墨一般，流转着微冷的光芒。
“是，奶奶对不起你的母亲，不应该维护做错事的昊野，可是他终究是莫家的长孙的，你让奶奶如何狠心……”
莫老夫人无奈地叹气，那一张经历了无数沧桑的脸庞满满的都是愧疚之色，不管怎么样，那个孩子也是她莫家的长孙，是环亚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加上之前无意中听到的那些话，余归晚总算是弄明白了其中的曲折是非，只是这些事情并不是她能够随意评价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用自己孱弱的双肩为他撑起一片低矮的天空，他想休息的时候，至少可以有一处完全属于他的地方。
余归晚似是感觉到莫辰逸的异样，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奶奶，难道您就不一点都不怀疑他是假的吗？”莫辰逸缓缓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道。
他那一双如墨般的眼眸如同黑夜掩映下暗流涌动的大海，深邃而又孕育着暴戾的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莫老夫人微微变色的脸庞。
就连余归晚也有些诧异。
“这种事情不会有假的，在确立环亚集团继承人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亲子鉴定的，昊野的确是你的同父异母的大哥。”莫老夫人一脸肯定地说道。
莫辰逸勾唇一笑，眼眸微微眯了眯，流露出一抹嘲讽的意味儿。
“如果再做一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