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覆盖了九平方的卧室,田沅选择不去开灯,让屋子里仅有的黑暗用力拥抱自己,在这里感到自己拥有了隐形的斗篷,谁也找不到自己,黑夜是做为隐藏最好的伪装。第一次将自己的门轻轻锁上,继续忍住濒临决堤的情绪,拿上最轻薄的被子,躲进了占有一堵墙面积的衣柜里,才敢放声的哭出来。
始终交织在脑海里的画面,此刻就如同放映机在倒带,在进行时光的轮回巡演,让田沅无法摆脱这样带来的痛苦和继续回忆的头痛。她的耳边不停被重复强迫听见一句话。
“林玺和我在一起了,她没告诉你吗?”轰炸着,讥讽着,打击着,蔑视着。
包含了所有负面情绪的词语如同烙印狠狠的在田沅的身上烫下一个又一个的词语印记,让田沅此刻理解通透这些词语的真正含义,每一种交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阵阵作痛的胸口使得田沅无法喘息却又不得不努力的呼吸,贪婪抓住每一丝呼吸的机会,因为田沅真的不清楚自己下一次呼吸会在什么时候,每一秒都有可能顶不住巨大的压力而阻塞的呼吸道,正在用最大的努力供住勉强足够的氧气量。可田沅还是因为呼吸不过来而导致整个脸由红变白。
濒临昏厥的她竟然看到了成康坐在柜子的对面,田沅知道是幻觉,但舍不得放开的呼吸,她怕一旦正常呼吸这样的幻觉就会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坐在对面的成康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陪着田沅坐着,这样的场景田沅在现实生活中想象过无数次,没想到却是在自己要接近晕倒的情况下见到,多么讽刺的见面,多么讽刺的陪伴。
醒过来是凌晨的四点钟,田沅清楚的记得自己是晕过去直到现在被头和胸口的阵痛弄醒,田沅还庆幸自己昏迷了五个小时,因为她清楚从明晚开始,自己是不可能拥有一个五小时不做梦的好睡眠了。
可笑的一点,自己昏迷了,然后被疼痛叫醒了,醒来打开柜子的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掉落在衣柜面前的玩偶,关于成康的回忆玩偶。她捡起玩偶,心疼的拍去上面的灰尘。曾经在情人节的时候送给成康做为礼物的玩偶。它整个身体是淡蓝色,长长的身体和长长的手臂,连着的头是海星的样子。自己偷偷留下来的是个一模一样的娃娃,自己的是粉红色。当时送给成康时从未发现这个玩偶是微笑的,只记得成康接到玩偶的时候是微笑的,只记得成康的笑,那就足够了。
双手控制不住力量,紧紧的拽住玩偶,用根本发不出声音的嗓子来吐出自己最难过的心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细小的声音中带着无法言喻巨大的悲痛,她无法用多恶毒的语言去自言自语怪罪于成康,甚至到这个时候田沅依旧不忍心说成康一些难听的话,只能怪自己无法真正走进成康的内心。而他的内心里,可能从根本就讨厌自己才会这样,这样毫不留情将她现在生活唯一动力和支柱撕碎。
不想要去学校,根本连想不都不愿意去想。田沅不想自己面对林玺背叛她的行为,不想看见马瑜得意的眼神,不想听见成康和林玺的讯息,这些东西一点儿都不想面对。脑子里跳出来的全都是逃离的想法。装作生病,学校爆炸,老师有事,流感爆发。一连串不论实际不实际的想法都在她的脑海里面变成一条条可行的做法,尽管荒唐,毕竟是能躲避这些的方法,任何一条田沅都不舍得否决。
两个小时在清醒和思考的状态下流逝的最快,田沅听到隔壁父亲起床的动静,就知道自己还是不得不去面对这么多自己完全无法解决的问题。可这次,多了一丝的麻木。马瑜之前的教训让田沅感到自己的精神抗压力增强了不少,再也没有踏进教室时毛孔全开吸收周围所有眼神投射过来的讯息,也没太多的心情去管周围的闲言碎语是怎样来组织和拼凑她的故事,只是这次事件的重心全部都在成康的身上,田沅还没有从这种事实里面缓过劲来,说实话,估计以后也缓不过劲来。
坐下之后,严荟看了看我的脸色,小声的告诉我“:今天自习,你想要睡觉的话可以睡一下。”
严荟是我的初中同桌,升上高中以后我们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但是没有坐在一起。直到后来老师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调换我们的座位时,我和她又鬼使神差的坐在一起了,就像多年老友,坐在一起没有太多的惊讶去感叹这个巧合,我们都冲对方笑了一下,说了一句“:老同桌啊。”初中时我所有秘密她甚至比我闺蜜还要清楚,当然,高中也会是。我们从未邀约过一起去逛街或者做任何能证明友谊的事情,但我们的感情就放在这里,谁也挑拨不开,谁也羡慕不来。
“没事儿,”田沅看着严荟,“我的事儿你应该都听说了吧。”
“田沅,林玺是太过分了,可是你这样她会更高兴啊,你不觉得吗?”严荟不是多么聪明的人,但是总是能很好的安慰田沅,田沅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话换作是别人来说的话可能没有这么大的说服力,严荟的话语和情感总能透露出让田沅安心的气息。
“我能怎么办呢,我真的就是一点笑的欲望都没有。”田沅冲着严荟摆出了一副苦笑的神情。
话音才落,门口就开始有人起哄“:林玺哟林玺哟,你刚刚去干嘛了?”
田沅索性趴在桌子上,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大家在起哄什么。
“没有啦。”林玺害羞的走进来,走进和马瑜一起的人群中。“我可是看见咯,你送早点给成康。”马瑜的拉着林玺,用很暧昧的口气说着。林玺低下头,很小声的说“:被你们看到啦。”
那群人中,放大声音的起哄只是为了让田沅更清楚的明白。我们不仅要帮林玺,更要用她和成康来折磨你。田沅知道她们在想什么。田沅看着马瑜手底下的小喽啰,面目可憎,连笑起来都像极了自己小的时候看的童话故事里面的怪物。
“你还好吧。”严荟突然间就笑起来,拍打着田沅的肩膀,但是询问的声音很小。田沅瞬间就明白了严荟的用意,便也笑着拍了一下严荟的肩膀。“你就看着我一步步走向影后去拿奥斯卡吧。”但还是有眼泪从眼眶里翻出。
这一笑声凝固了空气,马瑜她们诧异的向田沅这边望去。这样的情况下田沅还能和别人开玩笑?马瑜感到是不是田沅之前说的多么喜欢成康是假的?
只能坚持的笑着,必须笑出自然的感觉。“严荟,我不会让这些人觉得她打垮了我,放心吧。”
—这些人不足为惧甚至不用去在意。
—能不用比拼就让我倒地不起甚至无力还击的人是你的选择和你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