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场上,比赛正激烈地进行着。
“一中必胜!一中必胜!”“二中必胜!二中天下无敌!”响亮的呐喊声响彻天空。
托苏简的福,她坐在了众人羡慕不已的前座,嗯,应该是托高泽澈的福。看着观众那兴奋的模样,郑熙微心里也有点小小地激动。可是那高分贝的加油声,实在是在强奸着她的耳朵。
身边的苏简,和其他疯狂的球迷一样,穿着校队的队服,手上拿着小喇叭,“熙微,干嘛坐在不动啊?快点和我一起为泽澈加油!”说着,把她手上的小喇叭往郑熙微怀里塞。
郑熙微接过小喇叭,犹豫不已。此时,周边又掀起了一起呐喊声。她观望四周,像是被周围的环境带动了,拿起小喇叭开始呐喊,“一中必胜!高泽澈加油!”
其实,收到苏简的邀请的时候,郑熙微拿不定主意。心里嘀咕着,“都高三了,还看什么足球赛啊……”
可是苏简说:“在进入魔鬼式复习前,振奋一下自己。”听到这个貌似挺有道理的话,她就很爽快地接受了邀请。
即使看不懂足球比赛的规则,但郑熙微还是很清楚,担当前锋的七号就是高泽澈,只见他带着球来到对方的龙门处,轻松地击破了对方的防守,漂亮地射进了一个球。
支持一中的观众都激动地站了起来,敲鼓呐喊,好不壮观。
苏简更是抓住郑熙微的手臂一直晃动,她都怀疑自己的手臂就要晃断了。
看着球场上的高泽澈,郑熙微有种错觉,觉得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可是又暗暗地觉得,观众席上那么多人,他不一定是看着她……
中场休息时,便看着一女生拿着毛巾和水,向高泽澈走去。是一长得很清秀的女生,及腰的长发像极了瀑布。高泽澈微笑着接过女生手中的水,还亲昵地摸摸女生的头。
这样的场景很刺眼,似曾相识。原来很久之前,她也像那女生一样,做过这样的事情。现在遇到相似的场景,那时的甜蜜换做了此时的刺痛。郑熙微使劲地咬紧牙关,纵使耳边是震耳欲聋地呐喊声,她还是清晰地听到自己的牙齿相互摩擦的声音。
“熙微,你看那女生像不像是泽澈的女朋友啊?”苏简指着高泽澈身边那笑靥如花的女生。
郑熙微苦笑道:“我看像是。”
“回到家,我要好好地审问他,哈哈……”
这就是触景伤情么?不是吧?郑熙微摇晃自己的脑袋,尽量使自己清醒过来。
“苏简,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家了。”她拿起身边的包。
“熙微,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陪你去校医室?”苏简担忧地看着她。
她摆摆手,“没什么,你看比赛吧,要是高泽澈看到我们两个都缺席了,他肯定会不高兴。我自己回家休息就可以了。不用担心我。”
“那你回到家发条短信告诉我一声,路上小心点啊。”
原想着可以缓过气来,可无奈人倒起霉来连喝水都塞牙缝。想起以前,见不到某人的时候,脑里面老是想着怎样才能见面。可当想逃避某人的时候,你就偏偏免不了这样或是那样的偶遇。这命运还真是会捉弄人啊。
没错,她,郑熙微再一次遇见了扬阳。就这样碰个正,想避都无处可避。
她佯装着爽朗,“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依安呢?”
“我是来等你的……”他顿了顿,“依安她今天下午有课。”
“哦,所以有空来我啊?”郑熙微挑了挑眉,是挖苦他,亦是挖苦自己。
“熙微,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听我解释啊?”他眉头皱地很紧。
意识到周围的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扬阳,我们换个地方谈吧。”她知道如果不听他解释,他是不会罢休的。
他恍然大悟后,是灿烂地笑容。她顿时就想,他定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依旧是装饰低调却不失高雅的咖啡店。服务员看到他俩,会意地笑,“照旧是:一杯热的阿华田,一杯摩卡?”
郑熙微淡淡地回答道:“把阿华田换成柠檬汁,谢谢。”
服务员很是惊讶地看着扬阳,扬阳勉强地笑,“我的还是摩卡。”
“好的。”服务员下单之后。
是冗长的沉默,直到附近的一个小孩在闹脾气,扬阳看着桌上的摩卡,“熙微,我知道依安找过你……”
“扬阳,请你说重点,我还要回家复习。”郑熙微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点了点头,“你今年上高三了……”
“扬阳!”她嚷道。
她的这一声,使得周边的顾客都投来疑惑的目光,郑熙微为此也感到很羞愧,于是她努力地平伏自己激动的情绪。
“熙微,我是真的喜欢你,这感情不是假的!”张扬阳很诚恳地说道,嗯,最起码他现在的眼眸中是真诚的。
“扬阳,那你告诉我,你开始接近我是不是为了气刚甩了你的林依安?”她狠狠地盯着他。
他不作声,她冷笑了一声。
“扬阳,你不要告诉我,你与我在一起,刚开始是在利用我,然后慢慢地喜欢上我了。”此时此刻,郑熙微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熙微,那不是利用……”
“不是利用,那你告诉我那是什么?那分明就是利用!”落地窗外是车水马龙。
他试图抓住她的手,她知道的。于是她抄起包就站了起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熙微,我们难道就不能重新在一起吗?我们明明就是真心相爱的啊!”张扬阳也站了起来,急切地说道。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嘲笑道,“那你的林依安呢?你能抛下她不顾,和我在一起吗?”
他犹豫了,郑熙微倒吸了一口气,冷冷地说:“扬阳,到此为止吧。我不会再和你在一起。”说罢,头都不回地离开。
踏出咖啡厅,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即使这空气充满着秽气,但还是能感到无比的轻松。
知道么,当知道他是为了报复林依安而和她交往,她是那么地痛恨他,可是现在,她不恨他了,她原谅这样的利用,因为不爱他了。
昔日的场景都不复存在了。
比如,她不再溜到S大看张扬阳打球,她不再看到母亲在厨房为了她们忙碌,她不再那样无忧无虑地生活了……
这一切的改变,她都只能试着去适应。
当回到公寓的楼下时,郑熙微开始怀疑自己的视力有问题了。那个站在楼下,不停玩弄手机的人,是高泽澈。她霎间不知道该作出怎样的反应……
他看到她时,急匆匆地迎了上来,急切地问道:“听姐姐说你不舒服,所以回家休息。可是打你的电话都关机的,你家的电话也没人接听,所以……嗯,我姐让我来看你……”
郑熙微挠挠后脑勺,开始辩解,“我离开后,觉得没什么事,就在外面逛了逛,手机没电了,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比赛结束了?”
他沉默。看着她的眼睛里有一丝的疑惑,而后,又笑了笑,“嗯。我们以3比0的分数打败了对方。”
“那就真的要好好庆祝一下了。”郑熙微淡淡地说。
“是啊,今晚的庆功宴,你会不会去啊?我姐也会去……”高泽澈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庞,像是不想错过她任何的一个表情。
她摆摆手,“我想在家休息,你们玩得开心点吧,帮我跟苏简说一声,那我先进去了。”
高泽澈在后面喊住她,“你真的没事吧?”
她没搭理他,直径地走进公寓。
灯火通明,可是还是觉得房子很暗,那种暗是来自心底。郑熙微坐在桌子前,看着无法动笔的数学题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手机响起了。她看着那熟悉的号码,心里是激动,亦是难过。犹豫了半刻,艰难地按下接听键,“喂,妈妈……”
电话那头传来了妈妈温柔的声音,“熙微,最近过得还好吗……”
郑熙微强忍着泪水,哽咽着说:“妈,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我。”
“爸爸呢,他还好吗?”
“爸爸也过得很好……”她吸吸鼻子。
“熙微,有没有怪妈妈?”
“我怎么可能怪你呢?我知道你和爸爸离婚有你们的原因……”她小声地抽泣着。
听到妈妈轻轻地叹了口气,“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
“我把你留在爸爸身边,是因为你比较懂事,能照顾好爸爸,并不是妈妈不爱你。熙微和熙澜都是妈妈的心肝宝贝,知道吗?”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即使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怪他们的,她那么爱他们。她吸了吸鼻子,抹掉脸上的泪水,“妈,我知道的。你们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高三了,学习上不要分心啊,不要因为爸妈的事影响了自己的学业……”
“我会努力复习,考上大学的。”
良久,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只剩下像是有人在抽泣的哭声。郑熙微心里更是难受,但是她不能哭的,于是她故作开朗地说道,“妈,下次我去看你。”
似乎是被自己的语气所感染,妈妈的声音变得不再低沉,“嗯,好的。”
挂上了电话,郑熙微拿起桌上的全家福,照片上的他们是那样的幸福,顿时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冲劲,于是继续埋头思考数学题目。
世上没有跨不过的槛,对吧?
她就这样一直坚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