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锦儿和尨濂离开王宫之后,便想要去南边找寻尨濂的家人,谁知道却突发兵祸,家里人也不知所踪,他们只能四处流浪,可谁知就在过黄河之后,这孩子却突然变得很安静,不哭不闹也不吃奶了,锦儿急得不得了,四处去寻找巫医要救这个孩子,可是医生们却都束手无策,途中他们遇到一个身穿黄袍的修道之人,告诉他们,这个孩子在母亲腹中的生长过程被法术所摄,如今只有找当初那个施法的人才能解救。
途中他们又听说纯狐少妃嫁给了寒浞成为正妃,于是他们便千方百计的到了这里。
我扶起锦儿,她抽抽泣泣的拉着我,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扶起来,拿出手绢去给她擦眼泪,她这次抬起头来看我,却露出一副万分惊恐的表情。
“你不是纯狐少妃……”
“什么?”我还没答话,却被尨濂一把抓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她,还跟我过来?”
我被他们弄得没法,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却又听尨濂说到,“你是大祭司?”他突然跪地朝我磕了三个响头,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搞懵了,实在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你还记得我?”尨濂当初是我看着长大的,理应能够认出我来,我一点都不奇怪,可是这三个响头却是非常的古怪。
“父亲临死嘱咐我,见到大祭司要替他磕三个响头,况且他们都说是大祭司出手救了有穷国的人,替小王子报了仇,尨濂理当替有穷国谢谢大祭司。”
我没想到,尨濂对纯狐的恨意,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我这张大祭司的脸消灭了,我尴尬的笑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们真相,却又怕告诉他们之后,尨濂会对我又起杀心。
“让我先看看孩子吧!”
这是一个长得相当乖巧的女孩子,红红的脸蛋,正睡着很熟,只是较之普通这么大的孩子,却显得相当的瘦弱,难怪他们会那么担心。
“大祭司,你救救孩子吧!”锦儿已经不管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只要能够救到孩子,就算是巡海的夜叉,她也会跪下求她的。
“你别这样,都起来吧,我会救这个孩子的。”尨濂已经站了起来,而锦儿却一直趴伏着,保持着这个姿势,观望着我对孩子的一举一动,我也懒得管她,以她的个性,不到亲眼看到孩子好起来,是不会起来的。
我抱起孩子轻轻的摇着,手里却通过握着孩子的小手小脚的手,将我在她还在母亲体内时候注入的法力一点点的收回体内,此时我突然感到浑身无比的舒畅,看来这压抑孩子的法力也是补偿我虚弱的一种方式。
我默默的收回功力,再看看孩子,已经睁开了眼睛,我此时再看这孩子,天哪,她有一双跟纯狐一模一样的眼睛,此时正静静的看着我,仿佛要把我记牢,我有些心虚,把孩子交给锦儿,“她会吃奶了,你喂喂她吧。”
锦儿千恩万谢的把孩子接过去,看了看尨濂,有些不好意思,尨濂赶紧背过身子,锦儿也背过身子,此时那个孩子真的含着****,大口大口的吸食起来,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看,锦儿仿佛被孩子咬疼了,倒抽了一口凉气,表情却是非常欢愉的,或许这就是母爱吧。
我把尨濂拉到房间的一角,小声问道:“你在后羿身边捡到的那块人皮,现在在哪儿?”
他有些怀疑的看着我,我突然警觉,自己怎么会那么傻,就直接问他这些话,可是事情紧急,实在没有办法跟他周旋,我似乎已经听到了外面得得的马蹄声,我离开王宫,寒浞不会隔了那么久还不知道的。
他很深的看了我一眼,还是去怀中掏出那块东西,却并没有交给我,只是拿在手中让我辨认,“你说的是这个?”
我点点头,这就是洛神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只是这东西究竟能做什么,我却不太明白。
“少妃要这东西干嘛?”他突然很古怪的看了我一眼。
“洛神一直在找这个东西,我害怕它会对有穷国不利,所以问问,幸而真的在你身上。”可惜话没说完,我的脖子又是一片冰凉。
“你不是大祭司,你就是那个妇,纯狐,你到底要干什么?”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被识破了,我深悔自己的不谨慎,可是也没有办法,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瞒着他们,又何来识破之说。
“孟倾城就是纯狐,纯狐就是孟倾城,我从来没有伪装过什么,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你如果要杀了我,就别犹豫了,我不会反抗的。”我闭上眼睛只求一死,可是千古之事,艰难的不也是一死吗?
外面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他们都可以听到了,锦儿也发觉了,赶紧抱着孩子靠近尨濂,“尨将军,我们怎么办?”却发现了,架在我脖子上的刀,“你为什么要杀大祭司?”
“锦儿,我就是少妃,只是后羿死的时候将我以前的法力又还给我一部分,所以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以前对你不错,你还记得吗?”锦儿睁大眼睛看着我,想要找寻我脸上有没有说谎的迹象,但是很快,他就认定我就是纯狐了。“尨将军,你放过少妃吧,她不知道放过我们多少次了。我们不能这么对她。”
可惜,尨濂并没有听她的,“你为什么乖乖的跟我出来?就是为了这张河图吗?”
如果我告诉他,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一抓住我就能震慑住我全部的灵力,我估计他不会信的,所以,干脆不说话,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就让寒浞来帮忙解决这件事情吧。
外面已经非常的嘈杂了,很多人都被迫从睡梦中赶了出来,我还听到了寒浞呼唤我的声音,“你要什么就快做吧,如果他找到这里,你们就没办法走了。”我闭上了眼睛,准备引颈就戮,虽然我笃定尨濂会因为他父亲的嘱咐放了我,可我还是做好了做他刀下亡魂的打算。
但是很久都没有动静,直到有人一把把我搂住。
“倾城,你没事吧!”是寒浞,他终于还是找到了这里,可是尨濂为什么会不反抗,也不逃走。
我睁开眼睛,却看到了锦儿期待的目光望着寒浞,我一切全明白了,他们来是来找我的,也是来找他的,孩子毕竟还没有见过父亲呢。我从没想到,寒浞不过是利用锦儿,不过是一时性起的发泄,可是为什么,那个女人这么傻,偏偏要信他说的那些鬼话,要一直恋恋不忘,让我对于自己独占寒浞的爱而感到自责。
他们已经被一群军士抓住了,尨濂的武功高强,可以随意进出王宫,只怕寒浞也未必有这个本事,可是他却乖乖的束手就擒,此时只是一声不吭的,愤愤然望着我,眼中充满了冷漠和蔑视。
“大王,要怎么处置他们,还有这个孩子。”领头的是吴刚。
“把孩子抱过来。”趁寒浞还没有想好,我赶紧开口,锦儿看寒浞的目光我也感觉到几丝不舒服,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更何况这是我牺牲了很多东西才保留写来的寒浞的血脉啊。
吴刚要去抱孩子,锦儿却打死都不让,寒浞有些古怪的看着我,我笑着说,“让那女人也过来吧!”
寒浞这才想起去看锦儿,只是他看到时,却是脸色一大变,显然这时才注意到她,“你……”他却似乎叫不出她的名字了,我突然感到有些悲哀,难道这就是女人的命运吗?她不远千里抱着他的孩子,吃尽了千辛万苦就是为了来见他一面,他却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我突然有些恨寒浞,恨他的绝情,可是我又发觉自己更爱他了,爱他对我的专情。
锦儿简直是挪动着走近寒浞的,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寒浞那张英俊帅气的脸,盯得我有些吃醋了,可是她仿佛旁若无人的样子,直到走到他身边都还一直盯着,直到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机械的摇动着孩子,嘴里呢喃着,却无法停止孩子的哭泣。
寒浞本来不自然的躲闪着她的目光,此时注意力却完全被孩子的哭闹吸引过去了,他不自觉的伸手抱过孩子,轻轻哄着,还把一根手指轻轻让孩子吮吸着,没想到真是管用,孩子立刻乖乖的,不哭不闹,吧唧着嘴巴,仿佛真有什么可以吃到,睁着大眼睛四处看,看到寒浞的时候,却不再转开视线,如同她母亲一样。
寒浞显然被这个孩子吸引了,冲着孩子咧开了嘴,孩子此时也笑了,咯咯的,脸蛋红红的,特别的可爱。
“倾城,要是你能给我生这么个孩子就好了。”寒浞依旧一瞬不瞬的看着孩子。
我的心头一阵苦闷,这是我心头永远的痛,我永远都不会跟他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我才会对他的孩子都那么的好,仿佛那就是我们的孩子一样。
“这孩子甚是可爱,她叫什么名字?”寒浞终于问起了孩子了,这就是父女的天性,即使不知道是自己的孩子,也会不知不觉的生出亲切感。
“她叫艾,是少妃像天祈祷,上天的神谕赐给她的名字。”锦儿一片朦胧的迷离的眼光看着寒浞,久久的不肯从他的脸上移走。
也许是锦儿的眼光激怒了尨濂,他突然大叫一声,“你放开那个孩子,你当初把他们母女丢弃,今天你没资格抱那个孩子。”
寒浞终于认出了他,将孩子丢给我,就一步步走到尨濂的面前,掐住他的脸颊,“尨濂,我是看在我义父和你父亲多年的情谊份上,再加上对尨老将军的敬意,才对你屡屡手下留情,你现在居然潜入后宫掳走我的王妃,还对着我这么咆哮,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成王败寇,你要杀要剐都随便你了,何必假惺惺的,呸!”一口浓痰吐到了寒浞的脸上,寒浞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堪称英雄的人,会作出这种事情,躲闪不急,硬生生的被唾到了鬓角边。
一瞬间,所有人都如同被冻住一般,没有人会想到尨濂如此大胆,居然敢在自己被人掣肘的情况下还会如此挑衅。寒浞的刀已经出鞘,我的一句不要正要出口,却无端端的听到了笑声。
“我不管你因为什么恨我,如果你想杀我,随时奉陪,不过你不要动我的女人。”寒浞抬起袖子自然的拂去了鬓角的唾骂,拉过我就往外走。
“大王,他们……”那些兵士问道。
“放了!”寒浞没说一句话,就出了房门,拉着我头也不回的上了马。
“大王,等等!”我还没问他们住哪儿呢,还有河图,“河图在他们手上。”我正待打马回去,却被寒浞一把抓住了笼头,“那东西要来何用,回去!”
我不知他现在为何那么生气,只得乖乖在后打马跟着,怏怏的回到了王宫,此时天已经亮了。
姜蠡已经回来了,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她的房间里用早膳,寒浞径直带我到了这里,我不知何故,心中却是万般的不舒服。
“倾城姐姐,坐吧!”没想到姜蠡看到我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反而对我态度特别的好,我倒是一惊,唯唯诺诺的坐下。
姜蠡亲自端茶奉到我的面前,“姜蠡要多谢姐姐教导两个小儿,不然我们夫妻出去打仗,还真不知道该把他们两个怎么办?”
“夫妻”……她提到这个字眼的时候,我愣了一下,原来他们才是并肩作战的夫妻,我不过是个亡国之妃,投靠他们帮他们带孩子而已。
“我什么都不懂,也帮不上大王什么忙,也只能帮着看顾好两个孩子,免去你们在前线的后顾之忧了。”我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心中却酸痛无比。
“都在说什么呢?”寒浞终于发话了,这里面的酸味他怎能不知,“今日寒漪和女岐会进宫来请安,所以我才让你们在一块候着,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人进来禀报到,说寒漪一家都已经到了。
这热热闹闹的新妇敬茶自然是让一家人欢愉无比,寒浞就让我代表女岐的父母将我精心准备的一套日常器具送给他们,算是对新人的祝福,寒漪母亲高兴的什么似的,只说已经给了那么多嫁妆又给东西,太客气了。
“嫂子,这不是客气,岐儿说起来也是我的女儿,可是我也没教导她什么,这些茶具餐具给她了,是要嘱咐她善尽一个妻子的责任,安排打点好家中的一切,也当是我这做庶母的没教育好孩子,做的一些补偿,只望嫂子以后宽待点孩子,她做错什么,只管算到我身上,别跟孩子计较。”这不过是做母亲本该说的一些客套话,也是怕婆婆为难新媳妇的意思,这些东西就算是买路钱吧。
那寒漪的母亲也是客气,“我们就怕漪儿委屈了公主,哪里还敢怪罪,王妃真是客气。”却是高高兴兴的收下了这些东西。
我回头去看女岐,她的神色却甚是古怪,隐隐对我有些不屑,我懒得理会,只做不知,或许时间长了,她也就知道我的苦心了。
随即他们便要告辞,我却让寒漪略站一站,寒浞他们都觉得古怪,我笑对他们说:“就不许我这个丈母娘跟女婿说些体己话吗?”
大家都笑了,只得留下他。
“庶母,有何事吩咐?”寒漪长得跟寒浞倒是有几分相像,只是气质却是天壤之别,寒浞是一副心怀天下的样子,而寒漪却一直都文质彬彬,甚至我看来有些唯唯诺诺。
我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他一个人,时间不多也就是直言了,“我想问你,锦儿的事情,你有没有告诉大王?”
锦儿早已怀孕的事情,只有他和我知道,可是我看寒浞对锦儿和孩子的态度根本就不是知道的样子,所以才巴巴把他留了下来。
他却沉默了,这个沉默,我已经读懂了,那就是没有,“为什么?”我怒从心头起,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我回家将此事禀报了母亲,母亲说如果大王知道了,那这母女两个就会成为大王在宫中留存的人质,会阻碍大王的千秋大业,让我等大王登极之后再说,庶母是否让我现在……?”
“不,不要说,永远都不要说,除非那个孩子回来了,不然她会像你母亲所说那样,成为别人手中的人质!”
我闭上了眼睛,不想看任何人,任何事,原来我可以这么自私,那个孩子,我当她是我和寒浞所生,但毕竟她不是,如果寒浞知道了,以他的个性,一定会去追回锦儿,那么他们有了孩子,我是什么?我永远都不能为他生儿育女了。
“你出来吧!”我静静的一个人在屋内待到天已经黑了,那个人影我早就看到了,只是他一直不动,我只得出声。
“看来你不会让寒浞认这个孩子了?”尨濂的声音满含了讽刺,是的,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讽刺啊。
“你既然答应照顾他们,你就把她当作你自己的孩子吧!”
“那这个你还要吗?”他一扬手,一个白色的东西飞了起来,我伸手接住,入手温柔,我知道是那块孔雀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