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知道他的童年是那么的苦寂,也不知道他在离开我之后吃了那么多的苦,或许在以前我又要忍不住流泪了,可是现在却通通成为我们欢笑的对象。没有想到他会彻底的忘记了朝堂的事情,我们第一次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笑,放声的哭。
我们自由自在的在外面游荡了一年,所有的人看着这一老一少的组合都以为是爷爷带着孙女,却没有人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篡夺了有穷国的寒浞和杀死后羿的纯狐。
只是这样的日子并非可以永久,过了半年,我们还是回到了斟寻,那无尽的烦恼再一次的包围了我们。
此时已是初春,四处都勃发出一派生机,大地远望都是翠绿色的一片,寒浞拉着我的手,静静的走在进城的路上,这里似乎少了一些往常的热闹,显得特别的冷清。
“现在的战事?……”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我们这一路上也去南边看过了,那个少康对老百姓倒是不错,战事的输赢,或许我们不能把握,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你不是也这么劝我吗?”
“不能和解吗?”我知道自己又问了一个傻问题,杀子之仇,如何和解。
他无奈的笑笑,默不作声的拉着我走进了王宫。
我们并没有径直回到大殿之上,而是去了关押女艾的那个地牢。
时隔半年了,她依旧还是那么的火气十足,看到我们依旧骂个不停。
“老妖怪,狐狸精,你们为什么不杀了我,我害死了你们的儿子,你们为什么还要留着我在这里。”
“如果可以,我何尝不想杀了你!”寒浞的声音冷静甚至冷漠,难道是失望,伤心至极?我不敢问,我只知道,他的心,比我痛。
“哈哈哈!那你为什么?”女艾发疯的伸出手来在空气中抓挠,我们离她甚远,她却仿佛这样就可以真的抓住我们,甚至将我们撕碎,以解除他心中的仇恨,“你以为你可以借由我去跟他们交换,饶了你们的狗命吗?”
我又想要冲上去,却被寒浞拉住了,“你来呀,狐狸精,你不是又想扇我两巴掌吗?你来呀,如果你们不杀我,我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的!我不会饶了你们的!”
“孩子,我不知道你心中何来那么大的仇恨,你明知道女岐是你的姐姐,寒浇是你的姐夫,你还依然不肯放过他们,少康和伯奢他们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药?”寒浞的话语中全是绝望,我明白,被自己亲生女儿仇视的感觉不好受。
“我不奢求你会放过我,我只是想要你放过你自己!”寒浞最后看了女艾一眼,转身离开了。
我却不愿意离开,这个孩子,曾经倾注了我那么多的心血,为什么到头来会变成那样。我决定让一切都结束。
“难道你母亲没有告诉你,你是如何出生的吗?你知道你额头上的红印是哪儿来的吗?”我看着她,她以为我又要扇她,突然有些退缩,我却轻易的打开了牢门,走了进去。
“你想说什么?打亲情牌吗?”
我不在说话,只是撩起裙角,把脚踝处那一块殷红的印记露给她看,“你觉得这个印记熟悉吗?”
当她看到那个印记的时候,人都傻掉了,因为那块印记如血般红艳,多年了一直不曾褪色,而那殷红的颜色,跟她眉心的印记几无二致。
“这是?你到底是谁……”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死死的抵到了地牢肮脏的墙壁,依然还想往后退去。
“你母亲是八月十五祭月之后嫁给后羿的,可是在那之前她就已经怀孕两个月了,是我用法力阻止了你在她体内的生长,所以你身上才会留下我的印记,难道你母亲没有告诉你有一个人一直从你出生之前就费尽全力守护着你吗?”她只是不信,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厉害,眼睛却死死盯着我的脚踝。
“你从来没有问过你母亲,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是谁吗?”我突然为锦儿感到一阵悲哀,她一生似乎没有被人爱过,只不过被人当做工具而已,就算最后尨濂如此的爱护他,她对他究竟如何,却不得而知。
“你是说?……”女艾有些迟疑,她明显不太相信我说的话,却有些事实摆在他面前,又不得不信。
“我想你肯定对寒浇色诱过,他为什么没有动心,你难道没有想过其他的原因吗?”我进一步问她,此时我已经搞不明白我心中对她究竟是恨多还是可怜更多。
“那不过是因为他对姐姐情有独钟,不会对其他人动情而已。”她抬起头用轻蔑的眼神斜觑着我,我有些不受控制的笑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笑。
“你笑什么?”她的表情突然有些紧张,“不会的,不会的。”
一滴冰冷的泪从我的面颊滑落,这是我对这个人间悲剧最后的一丝悲悯,其实这一切早就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或许,我应该早一点让这一切结束,对不起寒浞,我最终不能保护你的女儿,因为我要保护你。
“我们一早就知道你的阴谋,所以让寒浞早点把你嫁掉,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说服他继续留在他身边,可是这不重要了,我只想告诉你,寒浞才是你的亲生父亲,只有他才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至亲,你以为的那些人,你所谓的师父,那个洛神娘娘,他们才是亲手制造这个悲剧的人,你如果愿意,我待会会离开,不会锁闭牢门,如果你要来杀我们,就请便,不过你最好还是吧这件事情搞清楚再动手也不迟。”
我缓缓的退出了牢房,是的,这一切都将要结束了,至少寒浞,那时刻哽咽在你肘腋之间的危险,从我踏出这间牢房开始,就不会再存在了。
关于女艾的一切我不再之情,也不再过问,或许她从此放下仇恨,过一种平静的生活了吧,希望如此。
只是一年之后,戈邑也受到了少康再一次的进攻,这一次,他的来势汹汹,即使没有人里应外合,寒戏也依旧不是对手,毕竟从军事天赋上来说,他差寒浇和寒浞都太远了,每日军情告急的木片像雪花一样飞来,寒浞已经倾其所有支持戈邑的守卫,但是由于一个决策的失误,寒戏依旧没有挽回颓势,被少康年轻的儿子斩于马下。
噩耗传到寒浞这里,他已经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让进去,服侍的人没有办法,只能来找我。
“你们都退下吧!”屏退了所有的人,我拿出了我的七弦琴,已经十几年没有再在雪地里为他弹琴了,日子已经过得没有任何可以激起我弹琴的愿望了,此时我只能用这曲音来为逝去的人祈祷,祈祷他们来生可以平平安安的。
“此梦一去经路遥,回望前尘具沧桑,逝者不见生者苦,唯道万事皆渺茫。”
一曲吟罢,琴音久久在雪地上萦绕不去,裹着漫天的风雪,仿佛真会有那么一个不肯安分的灵魂因为思念亲人而久久不肯离去。
“其实你是洒脱之人,对于生老病死是早已参透,又何必惺惺作态呢!”我按下琴弦,叹了口气。
“你一生没有孩子,难道就真的那么无情吗?”门吱嘎一声开了,站在我面前的是满头白发白须的寒浞,我被惊呆了,我一生爱他,却依旧不懂人类的情感,他们把子嗣看得那么重要,到底是为什么?
“我寒氏一门就此无后了!”他幽幽的叹道,那语气听不出来是喜是悲。
“你还有我!”我直愣愣的站在他面前,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他突然一把紧紧的搂住我,不再说一句话,只是深深的吻我,用尽全力的吻我,仿佛那样就可以将他心中无限的悲痛和仇恨发泄出来。
我更加热切的回应着他,或许这是老年人最后一次的勃发,过了这一天,他的生命或许就要走向终结了。
他的手因为老迈而颤抖,却依旧有力的撕碎了我的衣裙,死死的将我压在床榻之上,“告诉我,你闻到了什么?”
“老迈腐朽的味道,”我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他在我身上留下的每一丝碰触,每一处痕迹,我知道这一次最后的记忆将要一生与我相伴,从此后,我的生命中将不再有他,我也再不会遇到如他一样懂我,爱我到无怨无悔的人了。
“还有……”他的亲吻热烈,却早就失去了年轻时候的热力,变得冰冷,苍白,却依旧能激起我身体的本能反应,因为是他,怎么样的他,都是我所欣赏和爱的。他的手来到我的两腿之间,微微颤抖着来到那个他早就熟知的地方,我的身体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而颤抖起来。
“还有死亡,和接近死亡的危险,还有恐惧……啊……”
伴随着这种恐惧,一个坚硬火热的东西再次填满了我,在这一刻,我们似乎都得到了平静,“还有恐惧吗?”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吻我,而是抬起了我的腰,让我更紧的与他贴合在一起。
我死死的盘绕着他,怀抱着他,整个人恨不得能与他融为一体,“不,是满足,有了你,我的生活便不再是一片空白,便不会有空虚,是你填满了我的一切空隙。”
他慢慢的动起来,我忍不住扭动起来,二十年,我们之间早就没了这种亲密的活动,他已经老迈,无力施为,可是这一次,他仿佛还有好多话要跟我说,却没有办法说出口,那些都是关于告别的话,我们谁也不想听,他只能用这种填满我的方式,最后一次在我身体里留下他的印记,却又再一次的让我的生命变得虚无,让我不知道离开他之后还能去哪里。
他的力度加快了,我从不知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还能有这样的力气,这不是在,这像是跟生命在赛跑,我们在尽情享受着生命消失之前最后的一丝欢愉。
从那日过后,我们再也没有出过房间的门,我们变得比精力充沛的年轻人还要疯狂,我不知道这是对生命的一种挑战还是顺应,我们只是不停的发泄着彼此间生命中最后的能量,可是,世事如此,我们除了用这种让我们最最亲密的方式表达,我们实在找不出任何其他的方式表示自己对彼此,对这个人世的不舍。
“寒浞!”我从背后环着他,轻声对他说,“我已经将我的功力传了一些给你,你觉得怎么样?”吐纳之术,关键在于你情我愿,如果是硬行给他,他不接受,最后还是浪费了。
“呵呵,你没见我这几日意气勃发吗?”他转过头来抱着我,一只大手还是摸不够一样在我浑圆的线条之间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