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马尔汉当即拒绝,“我投身官场二十余载,绝不能就此断送。”
轻蔑的看着马尔汉,心头的火一拱一拱的,冷哼一声:“你不去,那我去。我去告诉皇上。”说着抬脚就像外走。
马尔汉上前一步拦住我:“不行,你不能去!”扭头看向苏婶,“清吟,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不能看着你女儿毁我啊!”
苏婶到底是善良的,上前握住我的手:“月儿,你阿玛纵有千般错,万般错,他终究是你的父亲。他可以对你不好,你却不能不孝啊。”话音一转,“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在为额娘抱不平,可额娘现在最大的心愿是你和容儿这辈子平安顺遂,至于其它的,并不重要。”
“额娘,难道你想让姐姐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吗?”我语气激烈,不留半分余地。
苏婶连连后退,看向早已哭成泪人的容月,脸上的表情满是矛盾和忧伤。快步上前抱住容月,哽咽道:“算了,算了,这都是命啊,都是命啊!”
我看着哭成一团的母女二人,心中愈发坚定:“命由自己不由天,额娘,姐姐,我一定要替你们讨回公道。”转身朝外走去。
“锦月!”苏婶的呼唤拉住了我的脚步,“你要是在为难你阿玛,我就一头碰死在你面前。”
“砰!”一声闷响。
“额娘!”“清吟!”耳边传来马尔汉和容月凄厉的呼唤。
我转头看去,只见苏婶满头是血的倒在血泊中,心突然揪成一团,朝外喊道:“来人啊!快请大夫!快请大夫!”
窗外月色惨淡。房间内,烛光摇曳,苏婶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还在昏迷之中。
今日苏婶以头撞墙,顿时血流如柱,命悬一线。多亏锡兰冷静,立刻吩咐莲儿去北院请慕容峰,不然真等到仆从请来大夫,苏婶恐怕早已断气。此时想想还是一身冷汗。
看着虚弱的苏婶,心中百味掺杂,我今天逼着马尔汉承认她的名分,只是为了替她讨回公道,却不曾想她竟爱马尔汉如此之深,不惜以死相迫,逼我放手。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妥协。同情苏婶的同时不免更加鄙视马尔汉。
这段时间一直称病,算起来已近四个月没见过康熙了。撒谎的人通常都比较心虚,我不知道康熙是否知道我偷溜出京的事,本想今日起个大早,进宫觐见康熙,好好表现表现。谁知昨晚失眠,今早锡兰喊了我几次,我虽有应声,可转身又睡了过去,等到睡饱醒来,早已日上三竿了,起身后随便喝了两口粥,带着锡兰跑了出去。
午后的阳光颇为猛烈,无心欣赏御花园的美景,急匆匆的往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内,人人垂首不言,偌大的书房静的落针可闻。
康熙坐在书案后,手执朱笔,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一个小宫女端着茶水慢慢走到康熙身边,轻轻放下,躬身退出。
康熙随手拿起茶杯,浅饮一口,神情一顿,向外唤道:“来人!”
李德全快步走进来,躬身问道:“奴才在。”
康熙放下茶杯,抬头漫不经心道:“锦月回来了?”
李德全微微一笑:“是。”
“人呢?怎么不见?”康熙接着问。
李德全笑着回道:“回皇上,格格听说午膳不合您的口味,现在在小厨房为您做膳食呢。”
“呵呵”康熙轻笑一声,戏虐道:“这小丫头倒挺会将功赎罪啊。”看向李德全,“去,叫她来。”
“是。”李德全躬身退下。
厨房内,小太监来传话,说康熙要见我。我听后不敢耽搁,忙洗过手,整理整理仪容,端着新出炉的几碟糕点,快步向外走去。
走进御书房,眼珠一转,双膝微弯,声音欢愉道:“奴婢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康熙头都没抬,只用鼻子跟我说话。
心思一转,走到书案前,赔笑说道:“听李公公说皇上午膳没有用好。奴婢这里有新进研究的糕点,特意拿来请万岁爷试吃,您闻闻,可香了。”
康熙抬头看着我,戏虐道:“江州好玩吗?”声音忽然一沉,“你真是越来越放肆,竟敢欺君!是不是想着朕疼你就不舍得惩罚你呀?嗯?”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求饶道:“皇上恕罪,奴婢知错了。”
“嗯。”康熙随手拿起一块糕点,语气变缓:“要不是看你还有惧怕,对朕也有几分孝心,朕这次非得好好收拾你。”声音一顿,“行了,起来吧。”
我心中长出一口气,这才慢慢站起来,大概刚刚跪得太猛了,膝盖传来微微阵痛,陪笑看着康熙,心中暗道,哎,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从外急匆匆的跑进来,跪在地上:“启禀万岁爷,刚才裕亲王府禀报,裕亲王和世子双双晕倒,入宫奏请太医。”
康熙“腾”的起身,向外喊道:“宣太医!”
我忙走下御阶,躬身请旨道:“皇上,奴婢想去探望老王爷。”
康熙点点头,算是应允。
我虽只是老王爷的挂名女儿,可这些年来,老王爷待我简直与亲生女儿无异。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所以一听到他晕倒,就急的抓心挠腮,什么都顾不得,只想快点赶到他身边,确定他平安无事。
一路上我都想不明白,老王爷性如孩童,没有心机,对人宽厚,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忽然晕倒呢?还有保泰,他虽然身体孱弱,可以不至于昏倒啊?越想越焦躁,不由加快了脚步。
刚进入裕亲王府,就感到不对劲,往日欢声笑语的院落,如今异常安静,气氛出奇的压抑。虽说王府的两根擎天柱同时倒下,对王府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可也不至于搞得如此阴云密布吧。
来到老王爷的房间,大概是怕打扰老王爷,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多,屋子里只有嫡福晋和闻讯赶来探望的胤禵。太医院令蒋太医正弯着腰给老王爷施针。我怕惊动他,站在门口静静等待,直到蒋太医施针完毕方才走了进去。
蒋太医直起身子,我们三个一拥而上,将他围住,神情满是关切。
嫡福晋双模含泪,声音颤抖道:“蒋太医,我家王爷没事吧?”
蒋太医微微一笑,拱手说道:“福晋不用担心。裕王爷只是一时急怒攻心,导致筋脉阻塞。臣已给王爷施针疏通血脉,稍后,王爷就会醒过来。”
我听后安下心来,转身笑着对嫡福晋说:“福晋,蒋太医说没事就一定没事,您不用太担心了。”
嫡福晋点点头,拿出手绢轻轻擦拭脸上的泪水。
我害怕打扰老王爷休息,向嫡福晋告辞,转身走了出来。
离开老王爷的房间,便准备去看看保泰。
“月儿!”身后传来胤禵的声音。停下脚步看着他,胤禵快步走到我身边,笑着问:“去看保泰吗?”我点点头。胤禵接着道:“正好我也想去,一起吧。”
“好。”轻轻应允一声,转身和胤禵并排而行。
我和胤禵刚走到房间门口,便听到屋内传来阵阵呻吟声。我和胤禵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不解。抬腿走进房间。
房间内空无一人,伸头往里看时,只见保泰哼哼唧唧的像条死鱼一样趴在床上,那样子明显是挨了打。身边只有贴身小厮在伺候,“呵呵”禁不住轻笑出声,故意挖苦道:“哟,我说保泰,几个月不见你开始练起铁布衫了!”
保泰狠狠瞪我一眼,将头一撇,不再理我。
我摆摆手将小厮打发出去,斜坐在床边,推推他:“真生气了?逗你玩的,不是这么小气吧。”
保泰摇摇头:“没有。”抬头看看我们,“谢谢你们来看我。”
胤禵站在旁边,奇怪的问道:“保泰,老皇叔一直很疼你,这回怎么下这么重的手打你,还气的晕了过去,到底出了什么事?”
保泰沉默片刻,将事情的始末原由慢慢讲了出来。这一切的发生竟是因为那个名满京城的花魁娘子——宁蓉儿。
半年前,京城有名的青楼——栖凤楼,突然出现一位风华绝代、才情横溢的女子名唤宁蓉儿。她的美貌、她的才情令京城所有的王孙公子趋之若鹜,保泰也是其中之一。
幸运的是宁蓉儿同样为被保泰的痴心和才情所打动,两人花前月下,互诉衷肠,不知不觉便对彼此情根深种。
保泰本打算先帮宁蓉儿脱籍赎身,然后再找个由头接她入王府。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好好地计划却被和硕长公主之子博洛破坏了。
博洛好色成性,垂涎宁蓉儿美色已久,无奈宁蓉儿心系保泰,对他从来不假辞色。今日博洛依仗身份,竟胆大包天当众调戏宁蓉儿。这份羞辱保泰如何能忍受,言语不和便大打出手,他们二人之事自然也暴露于人前。
老王爷虽然素来宽厚,不拘小节,但事关皇家颜面,自是寸步不让,父子俩大吵一架。老王爷怒火中烧,将保泰痛打一顿,自己也气的晕了过去。
保泰讲完之后,我不禁暗中摇头。一个皇室子弟,一个青楼女子,这样的爱情从一开始便注定凋零,可当爱情袭来,又有谁能抵挡得住。
胤禵在旁皱着眉,语气责备道:“保泰,你怎么如此糊涂?身为皇室子弟,怎能做出恋上青楼女子如此不知身份的事。”
保泰紧抿双唇,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