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走了,带着对宁儿的思念和眷恋离开了这个束缚了他二十多年的世界,泪,如开闸的水,顺着面颊流下。我的朋友,他走了,我再也看不到他。我为他伤心,也为他祝福,现在他才是真正幸福的。但愿他在另一个世界不用再为宫廷的尔虞我诈而苦恼,不用再夹在挚爱和皇族身份下而左右为难,能够过上开心快乐的日子。
保泰的丧礼办的很隆重,老王爷似乎想把属于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儿子带走。我则偷偷的把宁蓉儿送给我的珠钗放到他的身边。我想,这也算是一种安慰吧,他们活着碍于身份不能在一起,死后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而不能葬在一处,这个珠钗就算代替宁姐姐陪在保泰身边吧。
宁蓉儿和保泰相继离世。我的世界一片愁云惨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替他们报仇,替宁蓉儿讨回公道。
对于宁蓉儿的自杀,我心中一直存在着疑问,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这样决绝的离去,不带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吩咐锡兰传告诉墨轩暗中查访,一定要找出宁蓉儿自杀的真正原因。
这一日,我躺在花园的躺椅上,锡兰走到我面前,我没有睁开眼睛,随口问道:“怎么样?墨轩那里有消息了吗?”
锡兰回禀道:“冯大爷问了碧青,也经过多日查访,已经有消息了。”
睁开眼睛看着锡兰,听她慢慢讲述:三个月前的初一,宁蓉儿带着碧青去庙里上香碰巧遇到了博洛。博洛好色成性,见到宁蓉儿骨头都酥了,得知宁蓉儿住在栖凤楼后,就天天往栖凤楼跑。宁蓉儿心性高洁,又有保泰这个挚爱,哪里把博洛放在眼里,对他从来不假辞色。
博洛对蓉儿心痒难耐,但碍于保泰也不敢太过用强。那一日,碧青陪宁蓉儿上街,一个不留神,宁蓉儿儿就不见了,碧青急不可耐,到处寻找,直到日落西山蓉儿才衣衫不整的回到栖凤楼。对于当日的事,碧青也曾苦苦追问,无奈宁蓉儿什么都不肯说。
冯墨轩找到了几个地痞,询问后得知,那天有人看到德文把一个长得好漂亮的女孩掳进了公主府的别院,后来证实确认那个女孩就是宁蓉儿。
事到如今已经真相大白,德文为虎作伥,将宁蓉儿掳去,博洛定然欺负了她。宁蓉儿白璧蒙尘,自觉配不上保泰,又怕说出来以保泰的性情会起波澜,便选择了死亡。
我心中不觉哀叹,这种事在现代根本不算什么,想来以保泰对她的感情也绝对不会介意。可怜宁蓉儿却想不开,走上了这条绝路。
“哎!”情不自禁长叹一声。
锡兰接着说道:“对了,昨天老爷和夫人来了,想见见格格。”
我听后冷笑一声:“他们要见我无非是想替德文求情求情!哼,那个家伙为虎作伥,间接害死了宁蓉儿和保泰,以我的意思杀了都不为过,现在老王爷只是把他发配边疆已经够便宜他了。让我替他求情,门都没有。”
锡兰话音一转:“还有件事,宫里传出消息,兰贵人有喜,被封为和嫔。”
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颇为欣喜,多日的阴霾总算有件喜事可以冲冲,可怜素兰入宫多年,总算熬到了一宫主位,现在又身怀龙裔,不枉我当初尽心帮她。
我看着锡兰笑着说:“兰贵人封嫔是喜事,如今又有了封号,算是大喜,你准备些礼物,我们去贺一贺她。”
“是。”锡兰应了一声。
“月儿!”门外传来一声呼唤,抬头看去,顿时感到头大。
我吩咐锡兰下去准备祝贺素兰封嫔的礼物。一转身就看见苏婶带着马尔汉走了进来,心中不禁冷笑一声,哼!八成是来求情的。
苏婶嘴角含笑的走到我身边:“月儿,你阿玛来看你了。”
我抬头看了马尔汉一眼,他冲我尴尬的笑笑。不耐烦的扭过头去,声音冷冷道:“坐吧。”朝外喊一声,“来人,奉茶!”
苏婶似乎看出我的不满,语含责备道:“月儿,不许这么对你阿玛。”
扭头看了看苏婶,心中不觉长叹一声,对于这个可怜的女人,我总是会没来由的心软。伸手扶着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叹口气道:“额娘,你们的来意我明白,可那件事我的确帮不上忙。”
“怎么会?”马尔汉惊呼一声,稳定了下情绪,快步走到我身边,“月儿,我知道你心中对阿玛一直不谅解,可不管怎么说,德文总是你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弟弟,你就不能帮帮他?”
苏婶也握住我的手,眼神中满是恳求。
我看着苏婶,心中颇感为难:“保泰是裕亲王长子,他是因宁蓉儿丧的命,宁蓉儿是为什么死的咱们心里都很清楚。迫于身份,裕亲王无法就此事找博洛兴师问罪,这丧子之仇自然要报到德文身上。我能有什么办法!”
马尔汉急切道:“也不尽然,现在德文关在顺天府,那是十四爷门人管辖的地方,你与十四爷交好,只要你肯开口求情,十四爷一定会想办法斡旋的。”
我神情一顿,抬头看着马尔汉,嘿!真是一只老狐狸,算盘打得可真精。
缓缓进走近马尔汉,看着他,嘴角上挑,神情中流露出一丝不屑:“既然阿玛已经算的这么清楚,又何必来找我呢,自己去求十四爷不就行了?”
“可……”马尔汉张嘴欲说什么。
我不等他开口便打断道:“今天兰贵人封嫔,我还要向她道贺,就先告辞了。阿玛如果有空就留下来用膳吧。额娘和姐姐都挺想你的。”说完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房间内,马尔汉满脸急容,看着苏婶,急切道:“清吟,这可怎么办啊,要不,你再去跟锦月说说。”
苏婶摇摇头:“月儿性子倔强,她既这么说了,就绝不会改变。”
马尔汉听后心中着急,双手不停地揉搓:“这可怎么办啊?”
苏婶看着他,语气坚定道:“你放心,德文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傍晚时分,我从素兰的寝宫走出来,今天给她贺喜的人真是不少,一波一波的都没断过,也亏了皇上新赐的雅兰阁地方够大,否则非挤塌不可。想想素兰也真是不容易,自打进宫就备受冷落,好在守的云开见月明,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看到她幸福。我也由衷的替她高兴,但愿她能在安享荣宠的同时,保留一颗善良的心,“你怎么总走神,这会子想什么呢?”耳边传来胤禵戏谑的声音。
我心头一颤,扭过头白了胤禵一眼,拍拍胸口,没好气道:“你属蛇的!走路没声音,吓死我了。”
“呵呵”胤禵轻笑一声,故意撅着嘴,装出不高兴的样子,“你可真是没良心,我是特地来告诉你,你弟弟已经放出来了,现在应该到家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谁让你多事的!”
胤禵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你怎么了?不是你让我想办法救你弟弟嘛!”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的失声喊道。
脑海中出现了无数个问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中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难道是容月?不觉怒上心头,行啊!他们挺会找人啊!
胤禵凑到我面前,一双大手晃来晃去,关切道:“月儿,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强自压下怒火,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胤禵连忙说道:“累了?那我送你回去。”
我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又把话咽了回去,以胤禵的个性势必不肯应允,我又何必白费唇舌。想着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马车颠簸了一路,好不容易回到府里,我以不舒服为由打发走了想进府坐坐的胤禵,快步向院内走去。
花园的景色一掠即过,凉爽的晚风吹不散我心头的怒火。来到房门口,深吸一口气,尽量将怒火压下,伸手推开门,不出我所料,房间内坐着苏婶和容月。
大概察觉到我脸上的怒色,苏婶烊笑着走到我身边:“回来了。这有新做好的冰镇梅子汤,最是清热祛火,快饮一碗吧。”
我挤出笑容看着苏婶:“额娘,一碗不够,您给我准备一锅吧!”
“一锅?”苏婶有些疑惑。
我转身坐到椅子上:“是啊!我的火已经从脚后跟烧到天灵盖了,不喝一锅梅子汤怎么下得去?”
苏婶顿时明白过来,有些心虚道:“你知道了?”
我起身快步走到苏婶身边:“我的额娘,拜托你,千万别再让姐姐冒充我了。人情债欠多了,会还不起的!”
容月上前握住我的手,微笑着劝道:“月儿,你也别怪额娘。咱们家就德文一个男丁,自然是要以他为重。再者阿玛今天……”
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喷涌出来:“阿玛!阿玛!咱们把他当阿玛,他当我们是女儿吗?除了有事,他想起过我们吗?”
我突然发飙,苏婶和容月均是一愣,呆呆的看着我,不敢作声。
我瞧着他们受惊的模样,不觉心下一软,长叹一声:“唉,额娘、姐姐,不是我心狠,不念亲情。德文的性子你们也清楚,如果不给他一个教训,将来定会变本加厉闯出更大的祸来,我们又能救得了他几次?”话音一转,“还有,你们要知道,我虽有格格的身份撑腰,说到底并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别看表面上别人对我毕恭毕敬,说不定心中早已恨透了我,一但授人于柄,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转身看着苏婶,语气深沉,“额娘,你要我死吗?”
苏婶一脸惊愕,连退数步,跌坐在椅子上,容月忙上前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