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梅花锦绣幔帐放下,若隐若现可隐约看到幔帐下曼妙的女子微微颤抖着,眉头深锁成倒八字眉,额头上直冒汗,口中呢喃不断,模模糊糊让人听不清。
玉手伸出幔帐外置于绸锻方枕上,一位年约二十出头的蓝衣少年坐在床边的一张红木雕像的圆椅上,搭着水流觞的脉搏,绝美的容颜若有所思。
“大夫,小姐的病怎么样了?”常妈妈这会儿倒是急性子,也不管这个半路上冒出来的年轻大夫可不可靠,迫不及待询问着结果。由于刚才急促赶来,常妈妈的妆容有些花了,发髻也有些许凌乱。
翠竹、幽竹、墨竹三人皆站于一旁听着,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每一个微小的细节,脸上的担忧拧的紧紧的,愁眉未展思绪万千。特别是翠竹,心里更是在埋怨着自己,小姐肯定是因为我的话忧虑成疾的,若是小姐有什么不测,那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夫人?
不停间换手指的墨如画,浓密的眉毛紧紧皱着。俊美的面容十分严肃,一副犹豫不决不太确定的模样。
“墨大夫,怎么了?”常妈妈慧眼如炬,一下子便看懂了墨如画的神情,继续道,“需要我们怎么做尽管说!”
墨如画收回手,邪魅的桃花眸闪过一丝好奇,起身无奈道,“小姐的病情,在下只能算是猜测,不太确定。”
“这……”常妈妈不由地瞄了一下幔帐内的水流觞,然后又对着墨如画,带着些许请求,“墨大夫,你可要救救我家大小姐!”
墨如画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却是愁眉苦脸对着常妈妈,“只是这样有些冒犯小姐!”
额???
不光常妈妈愣住了,屋内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咳~墨如画攥着拳头在鼻下低咳了一声,然后抬起头,一脸正色道,“我需要观察一下病人!”
常妈妈和屋内的人都松了口气,原来只是观察!
看到众人这副表情,墨如画明显征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俊俏的脸瞬间黑了几分。瞧这些人想哪去了,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那请有劳墨大夫了!”常妈妈客气谦卑地对着墨如画道,然后侧过脸对着翠竹几人使了个眼色。翠竹墨竹两人会意,低着头上前至床边,然后慢慢掀起幔帐挽于帐钩钩着,弄好后,便立于床头床尾待命。
大户人家规矩就是如此,更况且这是堂堂的国公府。墨如画也没说什么,走近床边便观察起水流觞。
在烛火的照亮下,明眼如炬的墨如画轻而易举看清水流觞的面貌,只是一眼,便讶异说不出话来,因为低着头,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失礼的情绪。
这张红肿的脸颊……这不是……难道……
“你们去取点沉香来吧。”
……
翌日,一层层厚厚的云雾被初阳缓缓拨开,东方已露出淡淡的鱼肚白,黎明将过去,又将迎来崭新的一日。
常妈妈待水流觞情况稳定下来之后,便风风火火往才沁安居赶,一进院子,也顾不上休息,她遣散了身边所有跟从的婢女们,一个人往明氏的寝室走去。
走入内院后,便可看见道边种满了紫竹,约一人高,筷子般大小的竹身错落有致,互相参差。内院是最偏僻一角,因此这儿比哪都寂静。
来到明氏的房外,便听到明氏洗漱的声音,常妈妈眼中一亮,轻轻推开门进去顺带带上门。
婢女们接过明氏手中的毛巾,便各自拿着洗漱用具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常妈妈与明氏,顿时一片寂静。
明氏坐在楠木雕花椅上,端起青瓷茶杯轻啜了一口桂花露,把桂花露含在嘴里一点一点咽下去。而常妈妈则是站在明氏身前侍候着。
许久,明氏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看着常妈妈,面容暗沉道,“大丫头情况如何了?”
国公府就那么大,明氏岂会不知道这些事情?本来她想把这件事压下去,无奈今日早已在府中传得沸沸扬扬了,明氏心中有气,顿时脸色不好。
“老夫人,大小姐已无大碍,只要多注意休息就能恢复。”常妈妈侧身,轻松道。看来老夫人也知道了,那我就放心了。
“你且与我说说事情发生的前前后后吧。”明氏揉了揉褶皱的额头,叹息道。
“老夫人,是这样的,我回院子时半道上撞见了大小姐身边的婢女……然后……”常妈妈便把事情的原委复叙了一遍。大约过了一刻钟,常妈妈才把整个事件讲完。她微微低下头,用余光偷瞄着明氏的表情。
果不其然,明氏脸上表现出些许的不愉快,冷哼道,“看来我这媳妇儿的谱还挺大的。”
“老夫人,别怪老奴多嘴,大小姐生病那三日,夫人根本没有去大小姐那儿探过一次,据老奴所知,二小姐落水并无大碍,倒是大小姐,身子有些虚。可是大小姐醒了之后还知道来给您请安,而夫人那……。”常妈妈看着一眼明氏,又继续道,“昨日去时,看见二小姐还躺在床上,似乎真的很严重。老奴本来有些怀疑,今日里私下问过翠竹,翠竹说老奴前脚刚走,二小姐便醒来了,面色看上去挺红润的,不像是生病的人,老奴以为……”
“哼。她莫非还真的想反了不是。”明氏明显有怒了,慈祥的面目流溢出深深的不满。常妈妈的禀性她信得过,就是这样她才让常妈妈昨日跟着去。
有时候李氏的行为虽然出格,但是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会,但是现在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若还是置之不理,岂不是让世人以为国公府家规不严?
“常妈妈,扶去正堂,我要看看她有什么话说!”明氏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杀气腾腾冷声道。
“是。”常妈妈低下头,明亮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