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觞知道这附近就有几间茶楼,她亦不愿意舍近求远,毕竟京城里的耳目众多,她不想生出什么是非来,就近随便找了一间就坐下来详谈。
这是一间名为同福的茶楼,环境清雅,倒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翠竹知道水流觞做什么都有自己的分寸,因此也不再说什么,默默地跟在水流觞身后。
两人坐了下来,立马有小二前来侍候,“请问二位要来点什么茶?”
水流觞面色含笑,询问坐在对面的楼玉衡,“不知道公子想什么茶,或是习惯喝什么茶。”
楼玉衡很善解人意,十分客气地把决定权交付水流觞的手中,“小姐做主就是,玉衡不挑剔。”
楼玉衡啊楼玉衡,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增加对你的好感吗?很可惜了,因为你遇见的人是我,别人也许会,但是我不会。
“嗯,那就来一壶毛山雪尖吧。”水流觞随便点了一个不错的茶,毕竟她喝过一次,感觉还是不错的。
楼玉衡却是惊讶了,“小姐也喜欢雪尖?”微微睁大的眼珠藏不住诧异,像是难以置信。
水流觞暗自冷笑,脸上却笑得更欢了,“莫非公子你也喜欢这雪尖?”
楼玉衡,你果真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了,你明明就不喝雪尖,现在为了套近乎居然说自己喜欢,真的好讽刺啊。
上一世楼玉衡约自己几番出去,都有和他强调自己不爱喝雪尖,他说雪尖太娇气了,女子喝比较适合的,他喜欢喝大红袍,喜欢那一种霸气。
霸气,我是权利吧,大红袍那可是不可多得名茶,极大部分都是皇家御用之茶,只有少数的普通大红袍是给一些有钱人喝的,不过价格依旧不菲。
“啊?原来不止我喜欢,公子您也喜欢啊,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我俩这般投缘。”水流觞一惊,做出找到知己的那种激动情绪,脸上喜形于色,开心的情绪洋溢言表。
楼玉衡亦是这般喜形于色,笑得一脸灿烂,道,“没想到今日能在此碰到小姐这个茶友,真是三生有幸啊。”
水流觞微微颔首,尔后莞尔一笑,道,“是啊,流觞也觉得自己很庆幸能碰上公子这样志同道合的的茶友。”
这会儿,小二把茶端来了,檀木做的托盘上放着一壶茶,壶嘴冒着丝丝热气,一时间茶香四飘,香远益清,沁人心脾,芳香绕梁。
翠竹上前,半跪着,为两人满茶,尔后又退在一边。
“昨日东风吹枳花,酒醒春晚一瓯茶。如云正护幽人堑,似雪才分野老家。金饼拍成和雨露,玉尘煎出照烟霞。相如病渴今全校,不羡生台白颈鸦。”
楼玉衡捧起茶杯,轻嗅了一下,一首七言诗脱口而出。
虽然说诗句与现在的情况很不符合,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朗诵这这样的诗,听着也是一种享受。
“没想到公子竟然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流觞真是敬佩万分。”水流觞微微一笑,举着茶杯邀请楼玉衡一起同饮。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不能让自己的文采毕露,毕竟她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这些名利什么的她不需要,她只想为自己报仇。
“呵呵,其实这是……”
楼玉衡话说到一半时,楼上刚好有人下来了,响当当的脚步声使两人都意识下地望去。
一袭月色长袍,柔美而俊逸的脸颊平淡如水,不是那日为弹琴之人,又是谁。
水流觞意识下地捏紧茶杯,心中掀起阵阵涟漪,是他,真是他!
虽然只见过两次,虽然那两次都没有看清他的容颜,可是,她能感觉出这个人就是他!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那股独特的荼蘼清香,又或是他那无人能及的高超琴艺,又或是那一夜他为她歌唱……总之,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记忆犹新。
就像是书中所说的那样,似乎自己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他,她对他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一种很久违的感觉,还有一种归属感。
“世子殿下,这事果真不考虑考虑?”后面一位年约中年的男人追了上前,恭敬地低头问道。
世子!他居然是世子!
恍如晴天霹雳,水流觞楞住了,手中不知觉松开了,那茶杯子掉在了桌子上溅起水渍洒在了她那素白衣裳上也没有发现。
那个如谪仙般的男人,那个琴艺非凡的男人,那个为她歌唱的男人,他,他,他居然是世子!居然是那个传说中的冷面世子!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一个堂堂的世子,为什么会这样三番五次帮她?他究竟是什么目的?或者说,他在打什么主意?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帮自己?真的不敢想象。
双眸微抬,直视着他,似问他又似在问自己,曲清歌,你到底是敌是友?告诉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