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摆饰无比华美,比水流觞那屋有过之而无不及。策兰的青瓷古瓶,妙玑的水墨挂画,临周的红木家具,无一不精美绝伦。
两个婢女的动作挺快的,在水流觞进来之际便收拾干净了,看到常妈妈在,脸色瞬间凝重,微微欠身后便为水流觞拨开八宝珠帘。水流觞盈盈向前走去,流盼的眸子氲氲着清明亮丽的柔色。翠竹与常妈妈紧跟在水流觞身后,默不作声,特别是常妈妈,她把一切看在眼里。
室内并不大,但是放置的东西可不少,水流觞微微算了一下,这里的物件无一不是出之名家之手,左手边琴案上摆着一架绿旎琴,琴是南音鬼手之作,传说天底下只有四架,世人皆知其中两把在宫里,一把在兰陵公主那,还有一把不知踪影。水流觞笑了笑,没想到最后一把原来就在国公府这儿,怪不得上一世水流离不让她进她的闺房,原来如此。
琴案旁,便是书案,案上摆着一套钟磬山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无一不是精品,就连笔架,也是数一数二的孤品;水流觞收回视线,淡淡一笑,果然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啊~
旁边放置着一个紫金香鼎,点了薰香,屋内烟雾袅袅,飘散着淡淡的兰花清香;。
“女儿给母亲请安。”水流觞走到离李氏半步之距,便垂首福身行礼,睫毛下垂,碰巧遮住了眸中漾过的讽刺。地面上残留些许水渍,美目闪烁间,已经明白了,但没有点破。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不用来请安了吗?快起来吧,你身子还没好呢。”李氏做了个假扶的动作,语气颇有些责怪,一副慈母的深切关怀。
“让母亲担忧了,女儿已经好多了。”水流觞听了之后便起身,若真等李氏亲自扶起,那便显得自己矫揉造作了。这会儿,立刻有婢女搬了张梨木凳子进来放在水流觞身后。水流觞侧目瞥了一眼,便优雅坐下,尔后抬起头,面对前着李氏。
李氏今日着一袭绛红束胸牡丹薄烟纱长裙,腰上系着同色绣带,披着玫红广袖软纱。脖子上戴着一串八宝翡翠项链,整个人透着妩媚妖娆的风韵。
李氏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仍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样。白似芙蓉的面容妖媚无比,眸似秋水含笑,略有丝丝媚意荡漾着。她今日上了牡丹妆,眉梢处勾画了朵粉色牡丹,栩栩如生形以逼真。脸上的表情亲和近人,朱丹红唇轻抿着,一派优雅贤惠。
头上梳着贵妇髻,饰着牡丹珠花,点缀着白金流苏。发髻逶迤,两耳串上珍珠耳坠子,象征着贵妇的高贵端庄。
“哦?真好了?”李氏眉头微上翘,带着些许质疑。
水流觞知道李氏在想什么,心里冷哼了一下,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母亲多虑了,女儿怎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这时候,李氏才看到水流觞身后的常妈妈,心头虽疑惑不解,但脸色依旧未动,点点头,并没有接话,反而是语重心长道,“以后走路要小心点儿,切莫大意,这次幸好有离儿在。若是……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怎对得起死去的姐姐!”话毕,掏出手绢假装擦拭着眼角。
水流觞听到这话,在心里冷冷一笑,李氏啊李氏,你真的够老谋深算的,三言两语又牵扯到水流离与我娘身上。
李氏这话,无非就是告诉水流觞:你的命是我女儿救的,不然你早已命丧黄泉与你亲娘团聚了,所以你要对我女儿予以感恩。
想到这,脸上越发温和,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母亲说的是,这次的事多亏妹妹及时出手相救,如若不然,女儿恐怕就不能侍你于左右了。”
“乖,这样才是我的好女儿。”达到了想要的效果,李氏满意地点头。
水流觞垂着头,清丽的脸上掠过一抹寒意,再抬头,已是一片担忧,“对了,妹妹的情况如何了?”
“唉……大夫说离儿的情况不太好呢。”李氏扶额叹息道。
“哦?果真这般严重?”水流觞关切开口,然后将视线移向床上去,再转过头时,已经泣不成声,道,“母亲,妹妹如今还躺在床上,想必是病的不轻吧,想来您这日子为了照顾妹妹怕是没少费神。女儿真是糊涂,怎么就听信了下人们的谗言呢,下人们爱嚼舌头根,说您自从我与妹妹双双落水之后便再也没有来看我,我知道,您是怕妹妹万一有什么闪失,女儿真是糊涂啊,怎么就没有想明白呢,幸好祖母让常妈妈陪我来瞧妹妹,不然女儿真是罪孽深重啊,竟然怀疑母亲,呜呜~~母亲,请您一定要原谅女儿,女儿知错了。”
说完,扑通一声,霎时间跪在地上边哭泣边磕头,李氏,你要记住,今天我跪你,不是我尊敬,只是因为你毕竟是我的长辈,此后,你我便因为这一跪,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