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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有一剑即君剑

说起来,还是要从三年前说起吧,袁子卿的话很慢很乱,曹植却听的很用心,时隔三年,到他来到许昌,又发生种种,今夜他才明白,这三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三年前,袁尚带领着袁氏一族几万人马远避乌桓,得到了乌桓族的庇护以求再东山再起,袁子卿亦随族人来到乌桓,袁尚作为长子自然是继承了袁绍的位子,而武功勇冠天下的七公子袁子卿再经过几百场的出生入死后终于由默默无闻的庶出之子跃居统领两万战士的大将军。

不久,曹操便率领大军追到乌桓,奈何乌桓王拒不合作,关城门抵抗,曹操大军一次一次猛烈的进攻也在袁子卿的领军抗击中毫无作用,冬至不久,天气开始转冷,要是再久攻不下的话曹操大军就该受不了北地的严寒而班师回朝了,过了几天,北风加剧,曹操大军也似乎做了南归的打算,开始收拾行装慢慢撤退,局势似乎得到了缓和,十一月初,袁子卿生日,袁子卿更准备待曹军兵退后就与冷紫陌完婚,然后带着她远避海外小岛,过二人逍遥世界。

于是,冷紫陌便邀了一干将领和若干好友在大营聚会,那夜大家心情都不错,冷紫陌准备的也很周全,她备了大量的牛肉和烈酒,众人划拳喝酒闹得十分热闹,袁子卿也很高兴酒到即干,还拉着冷紫陌围着火堆跳舞,酒后拔剑舞,美人颜如玉,仿佛世界欢乐,大抵也不过如此。

然而,酒过三巡,夜至三更,众人却一个个醉倒在地不省人事,从未醉过的袁子卿也头晕目眩,内力全失连剑都拿不起来,此时后营却突然火光冲天,继而前营起火,喊杀声划破夜空,城门被人乘乱打开,已经离开的曹军杀了一个回马枪,城内乱作一团,袁子卿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曹军攻了进来,大肆杀戮,袁氏一族几乎被屠杀殆尽,冷紫陌晕倒在怀被抓,自己也因气力不济被曹军俘获。

那一日是他生日,酒后的他正在体味他难得的人生的极度欢乐,却忽然从欢乐的云端直坠痛苦的泥潭,看着族人的血淋淋的尸体他自责的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曹操爱惜他人才欲他归顺,他死活不肯,被关入牢中时他痛不欲生,又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酒是军中贮藏的老酒,喝之前自然也检查过,酒肉也是检查过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万分忧痛中又想从混乱的事件起始中理出一个头绪,却始终找不出答案。

几日后,曹丕来威逼利诱希望得知袁氏一族积累的宝藏所藏何处,更是以冷紫陌性命相逼,那时袁子卿根本不知道家族宝藏之事于是拒不相告,几天后意外得知冷紫陌被杀的消息,他信以为真,心中更是把冷紫陌的死归咎于自己,认为自己无能连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她红颜薄命,一时走火入魔,整个人就像发了疯一样,忽然间谁也不认识,只是嘴里不停的念着冷紫陌的名字,变得失去理智失去记忆。

后来沈沫假意归顺后得机带人来救他,被曹丕看破,带来的人全部死在牢中,沈沫进到袁子卿牢中时也手臂被中箭一身是血,袁子卿却根本认不出他,不肯跟他走,万分紧急时牢中忽然起了大火,袁子卿和沈沫被打散,后来才知是曹植和蹋思吉使的计,造成袁子卿于火中被烧死的假象,瞒着众人将袁子卿带到隐蔽处藏匿起来。

怎知袁子卿走火入魔后已经神志不清,虽然治好外伤却仍然一日比一日更见消瘦,每日只知嘴里念着冷紫陌的名字拿着剑狂砍,有几次甚至差点拿剑刺死自己,不出几日就忽发高烧陷入昏迷,眼看着气息奄奄命悬一线,蹋思吉便去求她师傅救袁子卿,几日后,蹋思吉便接任成为下一任祭司,随后以乌桓祭司代代相传的记忆封印之术“锁魂”住袁子卿关于冷紫陌的记忆,袁子卿醒后在乌丸山上一边躲藏一边静养了几日。

这几日,袁子卿忘了冷紫陌后渐渐恢复生机,只是乌桓城破后的物是人非显然还是难以接受。

终于,心灰意冷之下,在一个大雪来临之日,他忽然决定告别蹋思吉,离开乌桓。

离开乌桓后,他四处游历,最后在小镇松江府的一名布商家做了塾师,就这样,过着淡泊宁静的日子,每日除了教教与他小时候一样顽皮的弟子就是喝酒闲逛,一时间生活仿佛与世无争,自在逍遥,慢慢的,连他自己都似乎接受了这样的一个事实。

曹植静静听袁子卿将这一段时光慢慢道来,语速不急不缓,语气不悲不喜,心中也松了口气,盘算着要不要将那个消息告诉他。

“我想,应该是那一次马匪来袭我出手救人才泄露了行踪吧,这还是我五年来第一次使用武功,没想到第一次出手就被人发现了!”袁子卿继续道:“后来的事情,你大概就都知道了,冷紫陌心思缜密又了解我的性格,知道除了逼迫再没有别的办法能把我带回许昌,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和沈沫的武功竟然层层进步,现在也颇有高手风范了。”

曹植道:“当年我安排大牢失火,趁机救了你和沈沫,后来你不辞而别沈沫就一直跟随着我了,冷紫陌被关入牢中,我了,我为了替你救出她好让你们团聚,就说自己喜欢她向父亲大人要了她,名义上纳她为妃,巧的是曹丕向来诸事喜欢与我争强好胜,唯独这事竟没有与我争,后来他们就一直跟着我身边,这么多年了,他们帮了我很多,对了,紫陌的妃子之名……”

曹植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袁子卿却不以为然的道:“我懂,放心,我不会介意的,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远在乌桓的蹋思吉嘛,当年要不是你求她救我,恐怕我早已经死了,唉,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没回去看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曹植的眼中一丝伤悲一闪而过,心中有股欲望想对袁子卿说,是,我就是喜欢蹋思吉,可是那又怎么样,她根本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你。

可是他和袁子卿又是最好的朋友,于是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拿起酒壶将二人的杯子倒满酒,举杯道:“那时候我只想着早日救出紫陌好带她去神庙见你,哪知道晚去一步你竟然已经离开,真是造化弄人啊,害的我们兄弟三年没见一面!今日,总算是见着了,你不知道我多高兴,朝中那些老头子们看不得我和袁氏一族的人走在一起,哈哈,我偏偏要和你做最好的兄弟!我们两兄弟很久没有痛快酣畅的喝一次酒了,我今夜就很有兴趣,来,我们好好喝一次酒吧!”

袁子卿默默接过杯子,心中明白他之所以选择在此地见面的难处,也明白他为了救自己所冒的风险,所以,虽然曹植不想把他牵扯到这事中来,但他还是觉得,为了兄弟之情,这长安之行,他义无反顾,所以,让崔成转告曹植,这件事,他管定了,于是便有了这今夜一见,却没想到,见面后两人正事谈的倒是少,倒是那些当年的往事,让人唏嘘不已。

他也不提其他的事,反而一脸无耻的笑道:“你是不好意思了吧?想借着酒劲掩饰你的脸红害羞吧?”

每个人都有其天真开朗的一面,而这一面往往只会在最好的朋友面前流露出来,因为和这样的朋友在一起会毫无防备之心,身心是自然轻松的,而曹植就是这样的一个朋友,在曹植面前,袁子卿有时候会自然的流露出他多年前长安城中顽皮小童的性子。

曹植楞了一下,然后饮尽杯中酒,随即哈哈大笑:“其实我知道,内心里你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即使身临险境也不忘娱人娱己!”

袁子卿亦仰头饮尽杯中酒,道:“这不是在你面前么,因为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是不会笑话我的!来说说蹋思吉吧,你想扯开话题是吧,放心,我也不会笑话你的,你还喜欢她吧?还在等着她?”

曹植望着袁子卿无赖一般的脸,突然觉得气氛很轻松,难得这么轻松,也很多年没有这么轻松了,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两人会是最好的朋友,可是,他还是说了假话,他一脸轻松的答道:“没有,我只是当她好朋友,就像你一样!”

袁子卿继续露出一脸无耻的笑:“是么,我看你骗我的吧?”

曹植忙给他倒酒,想拿酒堵住他的嘴,忙道:“我从来就不说假话,来来来,喝酒,真是多废话,不是你要找我喝酒的吗?”

袁子卿提起酒杯仰头饮尽杯中酒,他以为曹植是在接济转移话题,其实他哪里知道曹植心里的苦衷,他更不明白,蹋思吉对他的感情,无论是三年前为了他舍弃了自己一生的幸福还是五年后为了他远千里远赴异地来帮他。

连他曹植都懂了,可是他袁子卿却什么都不懂,因为他的心里只有冷紫陌。

曹植是知道的,可是偏偏曹植什么都没对他说,因为蹋思吉不让他说,而他又对蹋思吉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的。

酒喝着喝着袁子卿忽然似不经意般提了句:“对了,蹋思吉非要要跟着我去长安,沈沫他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长安?”

曹植亦随口答道:“三天后!”

袁子卿随即点点头道:“恩,我知道了,你倒是让沈沫先走!”

曹植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你不跟他们一起?”

袁子卿笑道:“你难道不知道,在明不如在暗,先走敌暗我明,不如我们也一明一暗比较好!”

曹植想了想,觉得袁子卿说的在理,不禁笑道:“你这足智多谋的脑袋瓜子比我强多了,怪不得当年我们在乌桓城外老是打不进去!”

袁子卿笑笑,没接话,反而问道:“我听说,你与那白衣侯刘浪交好?”

曹植点点头,问道:“你问他做什么?”

袁子卿道:“他富可敌国,找他,自然是做生意了!”

曹植还待疑惑,却突然没有再问,只是道:“你走时,我会写一封亲笔信给你带去,你去了洛阳,自然好找他!”

袁子卿轻松一笑,道:“那就好,有他这笔生意做好了,你的银子,我保他们顺顺利利从长安按时运回许昌!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三天后出发,今夜就当为我送行,我们不醉不归!”

三日后,他便要去长安,去替曹植取回修建铜雀台最后一批也是最重要的一批工程款,那是一笔重达二十万两白银的巨款,而曹植说,随车而来的,还有一件更重要的物件,那是曹操亲自点名要的,这也是为什么要劳师动众的去长安去取的原因。

袁子卿问:“那物件是什么?”

曹植却无奈的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说是个乌黑色的檀木盒子,我父王说,这一次,银子可以丢,但这盒子,一定要给他带回来!”

而窗外,不知何时雨渐渐停了,乌云散开,月亮出来了,袁子卿望了望窗外的月光,忽然想起那年洛阳牡丹花下的月光,曹植微笑的脸,他望着曹植,举起杯中酒,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放心,不论是那个盒子还是你的二十万两银子,我袁子卿,全替你带回了!因为,我的剑,就是你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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