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陈三后面又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结果怎么样,我说,挺准的。
或许别人看见自己的寿数被折了二十年后,反应可能会跟我不一样,我觉得应该是。
当时我确实是冷静过头了,也可能是我已经看开了吧。
老爷子死得魂飞魄散,雨嘉也被我牵连死了,六叔也是,我活着确实是挺没意思的,就这么一条逼命真不知道得牵连死多少人。
“你笑什么?”小佛爷担心的看了看我,往车门处坐了点,跟我拉开了距离。
“笑我自己。”
我揉了揉眼睛,感觉有点困,但怎么都睡不着。
每当我睡着了之后,所看见的一切都被血染得通红,说真的,我很害怕做梦时梦见的那些东西,可能就因为如此,现在我怎么都睡不着了,哪怕我困得要死。
“姓易的,你到底是想干嘛啊?”小佛爷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估计是好奇心战胜了他对我时不时脑子发病的恐惧:“又是让我给你准备藏身地的,又是找虫子的,你想干嘛?”
我看了一眼年轻的司机,没说话。
“自己人,没事。”小佛爷一摆手。
司机对我笑了笑,很客气的一副样子。
“哦。”我眼神闪烁了一下,虽有点激动,但还是一本正经的说:“我要复活我老婆。”
小佛爷差点笑出来了,但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没发出笑声,而前面的那司机还以为我在跟他开玩笑,笑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然后。
“砰!!”
“姓易的你疯了?!!”
子弹是贴着司机后脑勺过去的,直接射出了窗外,幸亏司机有先见之明上车没关窗户,要不然换玻璃都得不少钱呢。
事后,就小佛爷有了这么些玩枪的年头来判断,我那一枪应该是冲着司机脑袋打的,只不过是因为他阻止了一下外加我脑子发晕准头有点偏,司机才逃过一劫。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我们所坐的车很稳的停在了高速公路边上,如果不是车头被护栏撞出了一个凹痕的话那么一切都很完美。
年纪轻轻的司机二话不说就拉开门窜下了车,隔着几米开外,一脸恐惧的看着被小佛爷死死按住的我。
“按着我干嘛?”我不耐烦的问道。
“你先把枪放下再跟老子说。”小佛爷皱着眉头说道,按住我脑袋的手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生怕我又开一枪。
我没好气的把手枪松开,任由它掉在地上也没去看,语气越来越不耐烦了:“我说你他吗能不能先松开我?”
“上来开车。”小佛爷头也不回的说了句,然后把掉车厢里的手枪捡了起来,插进后腰后才看着我说了句话。
“这里是高速公路,你开枪没事,但进了城别开枪,要不然咱俩都他吗得完蛋。”
“枪不是在你那儿么我拿什么开啊.......”我无奈的说道。
小佛爷瞪了一眼还没上车的司机,凑到了我耳边,咬牙切齿的问我:“你他吗就因为那****笑笑就开枪了?!老子们还在车上呢!!差一点咱们就跟着完蛋了!!你知道吗?!”
“死就死了呗,活着也是累。”我耸了耸肩。
先前发生的一切不是我脑子发懵干出来的,而是在我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干出来的。
其实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压根就不是因为那人笑我所做的一切,而是我觉得他笑声听起来很烦,想让他闭嘴而已。
一枪过去,连动手都省了,他死了,这世界就差不多安静了。
到了现在,我自己反省反省了一下,之所以疯子不被世人理解,或许就是因为他们的世界观和办事的方式不太正常,所以才会被普通人觉得“这人脑子有病”。
其实我觉得自己处理事情的方式挺直接的,真的。
等车再度发动的时候,小佛爷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接通后随便说了几句,便挂断电话看向了我。
“虫子找到了。”
“那就好.......”我哈哈大笑着,伸手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吓得他当即就是一哆嗦。
“刚才不好意思了啊哥们,你继续开,速度快点我赶时间呢。”
在当天的上午时分,车终于进了贵阳的高速,而我则在进主城区的半路下车了,毕竟小佛爷过多暴露不太好,他得低调点,起码不能让当铺里的人知道他的行踪不是?
走在人流穿梭不息的路上,忽然之间我发现自己有点毛病,貌似是不太适应在人多的地方多待了,总觉得头疼。
还是一个人的时候好,安静点好。
招来一辆出租车后,我直接叫回了花圈店,海东青这鸟人肯定急了,再不回去估计他见了我能弄死我。
怎么说我也是个有脑子的人啊,肯定是明白下车第一时间绝逼不能回去这个道理的,那孙子气没消呢,就这么回去了不是欠骂么?
就这么想着,我下车后在不远处的摊上买了两只烤鸭,还有几瓶啤酒。
“咚咚咚。”
敲响门的同时我心也是悬着的,就怕他不听我解释直接揍我,要知道,我身手可没他好,被揍了肯定没机会还手。
随着一声门响,花圈店的侧门被人打开了,露出了站在后面满脸疲倦的海东青。
“回来了?”
海东青的表现出乎意料,根本就没一点生气的反应。
“这几天没事吧?在外面散散心觉得好点了吗?”
“嗯。”我笑着点头:“好多了。”
“咱们喝点?”
“行。”
花圈店里还是老样子,没有半点变化,只不过我发现墙角堆着的纸人多了几个,而且那几个纸人真的不是一般的丑,绝对不是我扎出来的,我手艺还没那么潮。
“这几天无聊,就想着帮你扎点纸人卖。”海东青说这话的时候很不好意思,眼神不停往外瞟着,根本就不看那几个丑得一B的纸人。
“好手艺。”我违心的夸赞道,然后拿出手机,拨通张立国电话后让他将小安带过来,一起吃顿饭。
张立国说是他最近忙,估计是过不来了,只能安排小安过来见见我,毕竟那孩子这段时间不怎么开心,有我陪着也好。
等到了吃完饭后我才反应过来,海东青貌似是懂事了,一句话都没问我,连我去哪儿了都没过问,只是安慰着我让我放宽心,他会帮我找其他东西的。
“大哥哥!”
这边正吃着饭呢,某熊孩子偷偷摸摸的就窜进了屋里,跟树袋熊似的趴在了我背上。
“吃饭了没?”我头也不回的拍了拍他:“快过来吃点。”
“大哥哥你去哪儿玩了啊?”小安乖巧的坐在了我身边,好奇的问着我。
我没回答他的话,对海东青笑了笑:“鸟人,你出去逛逛呗,我跟这小子说点事儿。”
“好。”海东青点头,随即便起身出了屋子,估摸着是去外面闲逛了。
这过程中我都没出一点声音,很安静的吃着饭菜,等喝完了杯子里仅剩的啤酒之后,我满足的打了个酒嗝,拍拍小安的脑袋:“跟我进来。”
喜神祖师爷的画像,还有写着列祖列宗名号的黄布,全都被我给挂了回去。
点上一炷贡香跟一对蜡烛,我带着小安走到了供桌前,看着这熟悉的画面沉默了很久。
“跪下去,给祖师爷磕三个头。”
小安迷迷糊糊的看着我一副没明白的样子,但还是很听话的跪了下去,朝着满脸笑容的喜神磕了头。
“再给列祖列宗磕三个头。”
见小安也照着做了,我也没想墨迹,根本就没想照着那套老传统办事,很直接的把桌子上的喜神锣拿起,丢给了小安。
“这东西以后就是你的了。”我看着小安手里的喜神锣,忽然笑了。
曾经这还是我保命的东西呢,没想到这么快就送人了,命这东西还真是说不清楚。
“不管你姓什么,从今天起......”
“你就是易家的第三十七代弟子了。”
“大哥哥,谁是三十六代弟子啊?”小安问我。
我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第三十六代弟子是个废物,嗯.....”我笑道:“是个愧对了列祖列宗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