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在天空都还没开始发亮的时候,我就被陈九山叫起了床,迷迷糊糊的便被他带着往目的地行去。
仿佛这个城市也跟许多人一样,都还在睡梦中,并没有彻底的清醒过来。
街道上很少能看见人,零零落落的野猫野狗貌似也比人多,整个城市都安静无比。
或许这也是跟我们身处城外靠郊区的位置有关,毕竟不是市中心,那里可能才是我想象中真正的不夜城。
我们并没有坐车过去,而是绕了好几条路,用最低调的方式走着过去。
“你好像很紧张。”我对走在前面的陈九山说道。
陈九山头也不回的点点头,说:“这次麻烦似乎有点大,我还是第二次看见师爷这么慌张。”
“没事,反正今天晚上就走了。”我打了个哈欠,困意似乎还没消退。
“希望一切顺利.......”陈九山的眉头皱得很厉害,由此可见,他好像没有我这么乐观。
我们现在所去的地方就是靠近郊外的某个小区里,那地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跟任何势力都没有一点关系,就是因为如此,小佛爷他们才把车安排在了这里。
坐车,走水路,上飞机,远走他方,这就是我们的计划。
话分三头说。
在我跟陈九山正在靠近目的地的同时,小佛爷跟海东青也从古玩店出发了,直奔郊外某个废弃的钢铁加工厂。
那里就是小佛爷他们用来出货的地方,货物在前一天就已经在那附近藏好了,他们现在过去就是走个流程拿钱而已。
此时,在车上。
“你喜欢用手枪?”小佛爷坐在后座,手里摆弄着他自己最为钟意的五.连发,见海东青正在往第二把手枪的弹匣里装填子弹,小佛爷也乐了:“哎呦****,双枪啊。”
“免得到时候换子弹麻烦。”海东青不平不淡的说。
小佛爷抱着枪,靠在了椅背上,微微眯着眼看着不停变换的路景,似乎是看出神了,半晌都没说话。
“你心里没有底。”海东青冷不丁的说了句。
闻言,小佛爷一愣,脸色不善的就想往外吐脏字了,可话到嘴边,等他仔细想了想后又给咽了下去。
“这事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小佛爷说,一脸的无奈:“虽然我对财神爷这人看不惯,可是他确实是有实力的人,否则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这孙子指不定就在后面下套子等我们钻进去呢。”
“我没小看过财神爷,只是想问问你。”海东青的眼里满是凝重:“你们为什么不选择直接远走高飞?还非得把货卖了,把酒店卖了,打理完了后事才走?”
“你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民币诶。”小佛爷苦笑道:“你说我们贪也好,不贪也好,我就这么告诉你,如果我们不拿着这笔钱走人,那么接下来的路根本就不会安全,你不花钱把关系买通了,还想跑?”
海东青没再说话,埋下头,继续一言不发的检查着手里的枪。
约莫过了半小时的样子,车缓缓停在了一个废弃工厂的大门外,小佛爷本要拿着五连发下车,但在海东青的提醒下,他还是选择了拿着手枪下去,毕竟这是来卖货的,不是来杀人的。
当着客人拿着五连发过去,这不是明摆着给人下马威吗?
海东青跟小佛爷沿着工厂西边的小路走了进去,出了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巷子后,他们便到了工厂唯一开放的后门。
工厂里很黑,只有一个普通的电灯挂在里面,在这种漆黑的环境里那灯泡完全可以当成太阳用了,橙黄色的灯光本应该让人感觉到些许温暖,可此时小佛爷他们并不这么觉得,反而觉得有点冷了。
在工厂的正中间,一个圆桌正摆放在那儿,已经有三个人入座了,他们身后则站着七八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这三个人正是要买小佛爷他们货的客人。
当然,这地方肯定不可能就他们在这儿干等着,小佛爷他们也有十来个伙计早就到了这里等着,在他们的身后就是四个大木箱子,里面装着的自然就是货物了。
“陈老哥,你来的可够早了啊。”小佛爷哈哈大笑的走了进去,手隐隐约约放在了腰后的手枪上,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现在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恐怕师爷自己都算不清了。
小佛爷此时唯一能做的,也是师爷嘱咐过的,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小佛,听说你们这次要清仓大甩卖了啊,这不,我就带着两个老朋友过来看看了。”陈老哥笑着回了一句。
他就是小佛爷他们生意的大主顾,据说是专门玩走私往国外淘换古玩的,虽说他平常也就是做做生意卖卖古玩,时不时的再弄点非法勾当,但总的来说,他并不危险。
走到桌边,小佛爷跟海东青自顾自的拉来一张椅子坐下。
“货物清单跟照片昨天都传给您看过了。”小佛爷笑眯眯的说:“具体的价格呢,您也是知道的,今儿您正巧来了,就验验货,看看值不值这个价。”
陈老哥大笑着点点头,说,你们的物件,我放心。
“赶紧的,把箱子开了,给陈老板过过眼。”小佛爷提高了警惕,大笑着挥了挥手。
其实小佛爷他们真是想多了,真正的危险并不是在他们的那儿,而事实也证明陈老哥没对小佛爷起歹心,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有半点的墨迹。
对了,这笔钱的数目之大,已经超出了海东青的想象。
他本以为小佛爷等人手里存着的物件不会太多,也不会太过珍贵,毕竟贵重的东西都是得经老佛爷手的,但事实却是他想错了。
“他卖出了一个天价,很夸张的天价。”海东青事后跟我说道:“海家经营三年物件的钱才能抵得上这一次交易卖出去的钱。”
与此同时,我跟陈九山也到了目的地,开始做起了各自分内的事。
而师爷那边则才刚出门,带着大牙便坐上了某位高官的车,直奔市中心的一个五星级酒店。
这次可谓是八方会谈,虽然人少,但在座的尽是大人物。
师爷去跟白道的见面,可不光是为了卖出酒店,而过去签合同,最主要的就是过去送钱。
没错,是送钱。
对于白道的人,师爷可能比谁都了解,他知道这些白道的人喜欢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做些什么事。
可能就是因为如此,师爷才会得到许多白道高官的青睐,从而一切都顺风顺水。
半小时后,在酒店的顶楼包间里,师爷自己推着轮椅到了桌边,笑呵呵的向着在座的人拱了拱手。
“钱局长,陈区长,李秘书,这次的事儿可得仰仗您们了。”
大牙被师爷安排在楼下候着,毕竟这种时候可不敢带他上去,自己是什么身份师爷还是清楚的,在白道的人面前可不能做些他们看不惯的事。
人都没带保镖你就敢带?那不是作死是什么?
也许谁都猜不到,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举动,却救了大牙一命。
“师爷,客气了。”李秘书笑呵呵的说道。
钱局长是海关局的,陈区长则不用说,是个在南城区只手遮天的人物。
李秘书则是他们几个之中背景最硬的人。
他的背景,来自于某位市长。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师爷笑得略显苦涩:“这次的事儿您们应该是知道的,所以我就想麻烦三位,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我一把。”
说着,师爷把三张支票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分别递在了他们每个人的面前。
“这事儿不好办啊,不说咱们城的,就是从沈阳那边也有压力压在我们身上。”钱局长无奈的说道:“对面的背景比我们都硬,这事真的......”
“很麻烦,这事我们可能使不上力啊。”李秘书摇摇头。
陈区长看了看他们,也摇了摇头,说:“这次你们真的惹到能人了,也不知道他是花了多少钱,咱们市里,几乎百分之八十的白道人物都被他买通了,他不光是想要你们的命,更想在这个城市里插一脚,我们不是不想帮你,只是.......”
“我们只想保命而已,只想求一条活路。”师爷直截了当的说。
李秘书拿起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没有发言。
陈区长则跟钱局长面面相觑的一阵,正准备开口说话,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
“哟,师爷你怎么在这儿啊?”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之后,师爷的脸色霎时就阴沉了下去,不敢相信的看了看面前坐着的这几个高官,准确的说,是曾经跟师爷称兄道弟,收了师爷不少好处的高官。
“手段够厉害。”师爷只有苦笑,仿佛是忽然失去了力气一般,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叹了口气:“看样子我是小觑财神爷的背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