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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随着叶千倒在血泊中而轰然崩塌，世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我擦擦脸颊上的泪水，白衣女子再次出现在眼前，但奇怪的是，她的脸上竟然也有一滴泪流下。
没有了当初身上的戾气，百里伶柠缓缓开口：
“这些都是我的梦，其实真正的叶大哥早就跟七炼成了亲对不对？”
其实若是算算日子，十年前的今日正是百里伶柠与狐妖相见之日，只不过是狐妖将百里伶柠的肉身带回了一千年前，因此才会出现时间概念上的误差。
“是，到今日正巧十年了。”
虽说在我的观念里是十年，但于百里伶柠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千零一十年，能够让人惦念千年仍无法忘却的，恐怕才是真爱吧。
百里伶柠猛地一吸鼻子，神色肃穆道：
“沐姑娘，你一定有办法带我出去，既然这只是梦，那么叶大哥一定还活着，我现在就要出去跟他说清楚。”
虽然打听不到木灵石的下落，但至少也让百里伶柠有了走出这里的念头，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一半。
心酸地笑笑，这倒也不枉我在叶千面前贡献出的唾沫星子和满地的鲜血，但若是把百里伶柠从这里带出去，恐怕还要容我好好想想。
腰间的五彩石翁然一动，与此同时，一股白光从石中涌出，在一片黑暗中更为显眼——是狐妖。
百里伶柠的手忽地一颤，良久，嘴角微微上扬，那笑颜与叶千竟出奇地像：
“许久不见，狐妖。”
我本想好好见见两位撞脸的姑娘面面相觑之景，待定睛之时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一只白狐与一位白衣白发女子并立而站，确实有点聊斋志异的感觉。
差点忘记了，如今狐妖已经离开了百里伶柠的肉身，自然是会现出原形的。
看不透狐妖的表情，只依然是那个镇定的声线：“破栊之阵。救不出你。”
百里伶柠的心境依旧平和，却没有把目光落在狐妖身上。
“若是我出去后，该怎么办？”
不得不说，她确实提了一个当下最犀利的问题。一时间，我竟哑口无言。
狐妖倒也不像我，其多活的三千年足够了解世间万事，也足以解决百里伶柠的疑问。
“百里姑娘现在只是一丝被木灵石所禁锢的灵气，若要解除木灵石的封印，需要用强大的心智来挣脱束缚。但这三千年里，本座还未看到有一个人能成功冲破灵石的羁绊。”
百里伶柠咬咬嘴唇，神色严峻，脸上的一块赤红胎记因表情的变化而改了形状：“若是失败，我会怎样？”
我想，她可能永远无法忘记那句警告：倘若失败，香消玉殒，魂飞魄散。
“你们可不可以先离开这里。”百里伶柠深吸一口气，浅浅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们看到我失败后魂飞魄散的样子。”
“也罢。”我点点头，将狐妖的灵气收入五彩石中，虽然这一系列动作乍一看有点像西游记里金角大王使用宝葫芦的情景，但狐妖的神情却没有当日孙行者的从容。
缓缓开口念起那句熟悉的口诀，眼前的黑暗瞬间被撕扯开，形成一个白洞。我临走前不忘回头瞧瞧百里伶柠，她只是恬淡地笑笑。
恍惚间，一脚不小心踏了个空，本做好了帅气姿势出阵的我竟一个踉跄摔在地上，万幸身处的是草木旺盛的仙灵谷而不是那飞沙走石的黄土高坡，我只是啃了一口青葱的草以及少许肥沃湿润的黑土。
我抬头愤恨地瞪着百里伏栎，这男人是吃素的吗？连一个不幸因走神而被绊倒的女孩子都拉不住，而百里伏栎几乎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只是拼命摇晃着面前的白衣女子以确认她的身份。
定睛一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唇颤抖着张合：“百。百里伶柠？！”
拍拍自己带血的衣裳，我勉强撑地站起。揉揉眼睛看看，是她，再揉揉眼睛看看，还是她，想不到百里伶柠不但成功用意识脱离了木灵石的控制，而且竟然是以如此光速。
仔细来看看，百里伶柠和百里伏栎像的还真不只是一点点，若是看得稍微粗略些，还以为是同一人，只不过她脸上的胎记始终是区分二人最有效的证据。
姐弟二人含泪寒暄了一会，倒是把我在一边晾了个痛快。
“百里，你怎么能确认出她就是你姐姐而不是狐妖？”我蔫蔫地趴在青石板上重新包扎着手腕上的伤口，好奇地问道。
百里伏栎闻声快步走来止住我下一步动作，一脸嫌弃地把沾满了鲜血的碎步扔到一边，从随身背囊中抽出一卷纱布和一包药囊，熟练地抓一把草药塞进我的嘴里：
“嚼完后，一半咽下，一半敷在手腕上，消炎止痛用的。”
我虽然很讨厌那种顿时面色如土的感觉，但还是听话地大口咀嚼起来，顺便吐出几个模糊的字音：
“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的眼神，和狐妖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感觉。狐妖的眼神里完全没有生气，正如一潭死水。而她的眼神却是澄澈的，像活水，会跃动。”
帮我处理好伤口后，百里伏栎从背囊中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我试了试狐妖的术式，偷窥到里面的是四个红豆馒头。
见他描述的眼神如此形象生动，我两手固定住百里伏栎的头，保持四目相对的姿势，兴致勃勃地问道：
“那。你从我的眼神里，读到了什么？”
百里伏栎十分淡定地从纸袋里掏出一个馒头，咬下一大口，热腾腾的红豆馅便涌了出来，那香喷喷的味道，勾引着我的目光一寸一寸下降，转移到牛皮纸袋里。
“你不是问我读到了什么吗？”百里伏栎饶有兴趣地反问道。
我咽了一口唾沫，一只手偷偷向余下三个红豆馒头蜿蜒而去，极不耐烦道：
“快说快说！”
“我读到——”他故意拖长了“到”字的读音，一只手迅速地转移了纸袋的位置。
“我读到你饿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