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谷内的夜晚是极其安静的,唯有风雪时而呼呼刮过。
然而此时屋内的歌梦却像是火上心头,雷师傅拦不住她,自己身上带伤又不能陪同一起前往,只怕是别连累了歌梦好,只得在一旁连连叹气。
歌梦安慰道,“雷师傅,你别担心,我命大,你看,我先前去采药从那么高的崖上摔下来不也没事么?”然后她伸手又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雷师傅摇了摇头也无法。
外头天愈渐晚,歌梦为了以防万一拿了个火折子带在身上。
出了门口歌梦瞧了眼天色,觉着有些阴沉沉的,裹了裹裘衣,踏步便要离开。心里头只是惦念着要快些找到羌玉。
然而刚跨出没几步,忽的一阵大风刮来,带着湿湿的寒气。歌梦捂着脸往后踉跄了几大步。
待大风刮后,将手放下,歌梦见院前的一棵白梅树下站着一位身着素色长裙的女子,寒风微微刮过扬起了她胸前垂挂的青丝,一起一伏随着白梅而落,她的模样宛如清晨而出的花蕊,只是脸上却丝毫没有活气。
歌梦攥着拳头,站在原地不敢妄动,只是盯着她看。
她的模样她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二人站在原地片刻,歌梦微皱了皱眉,晃儿想起了什么。对了,她是南无月,冰洞之中她有缘见上她一面。
认出了是南无月后,歌梦心中大松了口气,但因着怕是珠子产生的幻象心生了些许芥蒂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歌梦缓缓地朝前移了两步,眯着眼在昏黄的天色下仔细查看。
南无月动了动身,朝她走来。歌梦便站在原地不动了。只是眨眼间她便来到歌梦面前,歌梦一惊,撑大了双眼。
南无月并没有恶意,她的眉间仿佛有说不出的哀恸。
双目而对,南无月缓缓开口,恍若哀求,“你能帮帮我么?”
一些记忆片段传入了歌梦脑海,歌梦微微锁眉,记起了昨晚在屋里听见的咽呜之声,她皱眉道,“你到底是什么?你是南无月么?”
南无月开口,她的嘴唇只有淡淡的血色,“这些并不重要,你快随我来,他已经进入了幻境之中,如若再这么下去,他的躯体将会被冻伤,而魂魄也将会被吸走。”
歌梦大惊,也无暇再顾忌其他,随着南无月大步而去。
雷师傅在屋里头瞥见歌梦似站在不远处的院门口,刚想上前询问怎么了,却见她急急忙忙地离开,头也不回。只得盼着她早些回来,不要受伤才好。
南无月行走得极快,歌梦连走带跑喘着粗气的才能跟得上。这下看向南无月的双脚,歌梦一吓,南无月竟是腾离地面,双脚也没见着。她不禁喊了声,“你是……”见过了些世面,歌梦也不会像一般人那般哆哆嗦嗦地话不能言。
只见南无月嘴角微弯苦笑了一下道,“正是。我如今正如你所见已然只成一缕魂魄。”
路上,歌梦得知,原来只有她自己一人方能看见此刻的南无月。而昨晚她也是情至深时无法克制,痛哭流涕,无心吓着歌梦,也是昨晚她才发现,原来只有歌梦才能够看见她。索性她便找上门来向歌梦求助。
南无月道,“我醒来之时也不知为何自己成了魂魄。我想见雷廷一面,可是当我在他面前时,他却对我视而不见,我在他身边叫喊,唤他的名字,他始终都无动于衷,我才知道,我已经死了,他看不见我。”歌梦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南无月的话语中透着让人难以安抚的凄凉,比此时的寒风还要冷冽。
“有些时候我像是睡着了,能够听见他在我耳边说话,我不能和他说话,但是我还是很开心。有时候我醒着,就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敛药材,煎药,也很满足。我知道他很思念我就像我也很思念他那样,可是阴阳相隔,我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见他在孤独中痛苦。”寒风刮过面颊,歌梦冻得快要流出眼泪来。
“可是昨晚我见你似乎能够看见我。”南无月转过头来,忽而欣喜激动道,“你一定和别人不同的对不对?你可以帮到我的对不对?”
歌梦微微垂下眼眸,裹了裹裘衣,她没有办法告诉南无月,她其实对这个也毫无所知,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可以看见她,她很想帮她,可是却没有办法。
对于一个失去过希望又重燃希望的人,给了她希望又再次践踏了她希翼的火光,是多么残忍的事?她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