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这句坚决的声音的是突然出现,此刻正站在教堂门口的女孩,浑身透露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杀气。她束着一个长长的马尾,娇小的身躯下却握着一把很不协调的长剑,那剑足有女孩半身高多长。
亦枫不安又迷惑地望着女孩,呆呆地伫立在原地。
“为什么?”
“这条狗是神的宠物,我已经发誓绝不会让一切与神相关的生命活着。”
女孩仔细地打量着亦枫面部表情:没反应吗?看来是我多虑了。以神那种自以为是的神格而言,是决不可能容忍此种挑衅的。
亦枫警觉地留意着女孩的动向,又看了一眼正冲着女孩狂吠不止的白雪,然后指着脚旁边的那具骷髅问道:“这个人是你杀的吗?”
“嗯?”女孩将食指放在下唇上,想了想,“对,没错,是我杀的,一个月之前的事了。”
“你怎么能把自己杀人的事说得这么轻松!”亦枫霎时间语气变得异常的愤怒。
“看来你这身打扮,不是这里的人吧。刚来不久对吧?所以才会这种想法。”
“什么?”
“你知道杀光这个镇上所有人的是谁吗?正是太阳神博德龙尔,那个身为神的男人降下了不知所谓的天谴来惩罚原本无罪的人们。而这具骷髅却是死神欧西里斯的侍者,正是他将人们原本无罪的灵魂引入了地狱。”
亦枫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竟举起剑直直地指向女孩。
“虽然已经大概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不过白雪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伙伴,所以我绝不会容许有人伤害它。”
女孩似有所思地看着亦枫:……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这个人与神无关了。
“……是这样啊,哎——”
女孩收起了剑,似有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就消失了。
“离开了吗?呼——”亦枫喘了口气,正欲看看小白狗。
“咚!”
“嗷嗷……”
白雪不知突然被什么力道击中,直接被弹撞到了墙角。一把长剑也在刹那间架在了亦枫的脖子上。
“你手中的剑名曰‘审判’,它是死神欧西里斯赐予他的随从之剑。而这只狗是看管地狱的地狱犬,它的主人正是那冥王欧西里斯。”
亦枫惊恐地看着正把剑架在他勃颈上的女孩。
“原来这具骷髅不是白雪的主人啊。”
“没错,应该说这条狗才是他的主人才对。你说我能放过这神的眷属吗?”
女孩露出诡异的笑容望着少年,然后拿开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剑,拖着剑径直朝白雪走去。最后她在白雪面前停下,不慢不快地举起了长剑。
“我都不明白这地狱犬为何会对你这般亲近。”女孩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不行,不行啊。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让你杀了白雪。”亦枫忽然挡在了女孩与白雪之间。
“混蛋,你在说些什么傻话!正是那些自命高贵的神,他们任意玩弄着我们这些在他们眼中如蝼蚁一般卑微的人。”
“既然你连神的随从都可以杀死,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凭你的力量去改变这一切呢?不是杀戮,而是去阻止杀戮!你大可以凭你的力量去谒见其他诸神。”
“我原本也曾幻想过以神之力来阻止神。可是……你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信奉着三大主神,他们分别是月神(索迪·丝菲娜)、太阳神(奥坎波·博德龙尔)、曙光女神(伊斯利·艾维拉)。若想要阻止太阳神,就只能去请求那另两位主神。”
我可以说,我不知道吗?不过既是如此,只要去拜见另两位尊神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曙光女神的殿宇在天空中,以凡人之力根本就不可能到达。”
“那月神呢?”
“哼,呵呵——”
亦枫一眼迷惑地望向正露出鄙夷的笑容的女孩。女孩略微笑了一阵后,突然又露出了盛怒的表情。
“你知道吗?”
“嗯?”
“这三大主神中唯独只有月神从未有人见她降临过。”
“怎么会这样?”亦枫一脸不愿相信的怀疑表情。
“你还在期望于这些罪魁祸首的垂怜吗!即便月神真的存在,想要见到月神也必须依靠世界之树的主干传送。可是这世界之树的主干正是由哪怕在神族中也是战无不胜的战神阿克斯所守护着。除非得到太阳神博德龙尔降下神谕的允许,否则阿克斯是不会放任何人通过的。”
“为什么非得是太阳神的允许?”
“整个‘奥拉斯托尔’都是由世界之树支撑着的。传说月神(索迪·丝菲娜)在神话时代播种了世界的种子,种子后来长成了世界之树。世界之树长成后曙光女神又创造了‘奥拉斯托尔’。而树木的成长需要阳光,世界之树也不列外。因而身为太阳神的博德龙尔可谓掌控着现今的‘奥拉斯托尔’的存亡,他由此成为了哪怕在神族中也是不可抗拒的王一样的尊神。”
“……那么。为什么不试着去拜见月神,难道不可以和阿克斯谈谈吗?”
“谈?和神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你以为神会理会我们这些在它们眼中如蝼蚁一般的存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以为我们没有试过吗!”女孩突然一脸盛怒地吼道。
“我们?”亦枫带着自己对这两个字的好奇,小心地问道。
“我们原本有七个人的,大家都是自己的家乡遭到了太阳神的毁灭后准备去谒见月神。虽然我们互相之间原本不认识,但因为相同的经历很快就成了生死相依的伙伴。因为我在七人中最小,因而处处受到大家的特别照顾,和他们在一起感觉就像家人一样。不,应该说就是家人。在‘奥拉斯托尔’这个世界,即便是我们这些普通人也可以通过历练获得【祈】,而具有不可言喻的力量。经过与无数敌人的战斗后,渐渐地我们七人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强大。”
(所谓【祈】,就是一种无形的能量本源。失去了生命之【祈】,生命便会逝去。失去力量之【祈】,力量便会消失。【祈】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它是一种类似于万物灵气与生命力杂合在一起的东西,就连诸神的力量也来源于此。)
“原来你还有伙伴,那不是很幸运了吗?”亦枫笑了笑。
“幸运?你……哼!”女孩似有不悦地轻哼了一声,然后接着之前的话讲道,“后来我们便背负着拯救各自家乡的使命朝世界之树的主杆进发。为此,我们还为自己的队伍取了“念归者”这个名字。可是……最后阿克斯非但没有答应我们的请求,还以诛杀擅闯之人为由向我们发动攻击。我是在大家掩护下唯一生还的幸存者。”
说到这,女孩显得十分悲伤。
“什么!为什么竟会是这样?”亦枫惊叹后也顿时陷入了沉默。
“不过,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你这种家伙根本不能理解我的这种心情的。”
看着女孩那又轻蔑又悲伤的神情,亦枫有些不知所措了。
“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弑神者’,为了向神复仇的讨伐者般的存在。”女孩顷刻间面露杀意,“如果你再执意阻碍我的话,我就连你也一起杀死。”
亦枫被女孩这不带波澜的一语吓了个踉跄。就在这时,从亦枫的身后突然跃出了一条白色的巨犬。不,与其说是一条犬,倒不如说是一头像虎一样雄壮的白狼。
“现出真身了吗。难道是为了保护眼前的这个少年吗?哼,真是想不到身为地狱看护者的神犬居然也会为了保护一个普通人而舍命战斗。”女孩的口吻中始终带足了轻蔑之意,“那么,就让我看看你这只看门狗的能耐吧。”
女孩手中的长剑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辉,紧接着女孩便挥舞着‘白昼之光’朝地狱犬迎面冲了上去。
长着雪白绒毛的野兽与手持闪烁着雪白光芒的长剑的女孩在激战中融成了一团雪白的光。他们的速度几近于光,因而在普通人的肉眼中看起来就好像是两团雪白的光在相互碰撞,融合,然后又分离,再碰撞……
一对巨大的雪白獠牙向女孩径直刺去,闪耀出银紫色的光。女孩惊讶于这银紫色的光芒迟疑了万分之一秒,但她的本能还是驱使着他挥动出手中的“白昼之光”,以全身的力气来招架这骇人的巨大獠牙。
“银紫色的光芒!这是,三大主神才能绽放出的最绝对的神圣之光!”
女孩还是没有能招架住加封了绝对神圣光芒的巨型獠牙的巨大冲击力,直接被弹出了数十丈。她的身体直到撞上了教堂里正前方屹立于中央的巨大十字架才停下来。
“可恶。”女孩张动着满是鲜血的嘴痛苦地吐出两个字。
“呜——旺!”
巨犬再一次嘶吼着朝着女孩气势汹汹地冲撞而来。女孩抖动着手中握着的爱剑,万分惊恐地望着迎面扑来的地狱犬。女孩不知是因为受了伤,还是什么原因,总之就傻乎乎的呆呆地伫在原地直接再一次地被顶飞了出去。她的身体也再一次重重地撞上了坚硬的大理石墙面,然后又重重地摔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只是不同的是,由于这一次没有御【祈】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任何保护,她是赤裸裸的承受了这次冲撞,那原本是淡黄色的长袍也已经被鲜红粘稠的液体给染成了血色。
女孩像是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任由血液将纯白的大理石地板铺红。只有她那抽搐着的可怖的表情还证明着她还活着。
“嗷——呜——”
就在这时,地狱犬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吼叫。只见巨犬的头和身已经分离了。看着脚旁的巨大头颅,少年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原本是发现这片区域竟然还有逃过天谴的人,所以朕特意来逮这漏网之鱼。汝这看门狗,何意要保护这些背弃神明的人。”说话的男子突然又回过神来看向亦枫,“这次可没狗头给汝挡剑了。”
说话的男人一袭金色长袍,头上戴着镶嵌有红水晶的太阳王冠。瞬间那男人的手中又如之前突然出现一样,明明空着的手中又突然出现了一把金色的光剑。
“咳咳。”
男人突然转身看向身后咳血的女孩,他带着那种极具魅惑却又轻蔑地笑意道:“汝还活着吗?”
边说着,男人就边朝躺在地上的女孩走去。
“想不到,我们这等卑微的生命也要劳烦您太阳神博德龙尔亲自了结啊。”女孩斜过目光带着轻蔑的语气讥讽道朝她走来的神祗。
“还在逞口舌之快。人就是这么愚昧到无可救药要的东西。”
“你……”
女孩反击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博德龙尔用脚踩住脸而止住了。然后博德龙尔再一次提起了光剑,向女孩的脖颈刺了下去。
“就汝等卑微的蝼蚁居然也敢背弃神明自诩为‘弑神者’,浅薄无知果然是人类的本性。”
“不要,快住手。”亦枫如同本能般突然叫了出来。
博德龙尔刹那间收住了已经刺到女孩皮肤的剑。
“白痴,你在干什么。快跑!”女孩对亦枫骂道。
“怎么可能。”
“什么可不可能,我们原本就不认识,毫无瓜葛。”
“但是,我怎么能……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女孩霎时间愣住了,眸光中闪烁出了一丝晶莹的光辉。
“可是,汝又能做什么呢。尔等背弃神明,都要死。既然这么着急,朕就先成全汝吧。”博德龙尔戏谑地叹道。
话音为止,博德龙尔便朝身后少年的方向用光剑顺手一挥。犹如太阳一样炽热的火焰瞬间把亦枫给包裹,焚烧。
“不要!你这自以为是的神!”女孩带着哭腔冲着太阳神悲愤地怒吼道。
女孩陷入绝望,竟一反之前的镇定,哭了起来。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同情少年的死而哭,还是因为对自己接下来也会遭受同样的厄运的恐惧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