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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曙光(1)

夏风慵懒地拂过,带着些许悸动。困乏的人心也变得有些不规律的跳动。

“叮咚——叮咚——”

一连串悠远浑重的钟声牵着夏风迎面跑来。刹那间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

亦枫满是疑惑地想着:这些人都是听到这钟声才聚过来的吗?三天前我就听到了这钟声,可以说我完全就是被这一阵又一阵的钟声给一路引来的。我之前原本一直在想这钟声竟可以传出这么远的距离,要是走近了会是多么的震耳欲聋。可为什么现在听起来,这钟声与普通钟声的大小却并无差异呀!

这里是“奥拉斯托尔”下层的央都,一座名曰“碎月”的古老旧城。它是下层最大最古老,以及唯一一座不受任何政权统治的城市。

位于碎月城正中央有一个被称之为“英雄广场”的巨大圆形广场,此刻在哪里正聚集着上万名来自下层各国各地的人们。虽然这些人有着不同的国籍,穿着不同的服饰,可是他们却有着相同的信仰。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曙光女神伊斯利·艾维拉最忠实的信徒。尽管“奥拉斯托尔”的人们都供奉着相同的三位主神,但是在不同的人群中,这三位神祗的地位排序却不是都一样的。

广场上的人们正注视着此刻站在广场中央的祭坛上身披白色长袍,连面容都被裹得严实看不清的人。听这里的人说,这几个白衣人都是曙光女神派遣人间的使者。

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昂首挺胸庄严肃穆地关注着祭坛上的一举一动。当然了,凡事总有列外。与目光统一集中在一点而伫立不动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如的俊美少年,此刻却正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四处张望。他一直在环绕着整个英雄广场的玫瑰河岸边徘徊,目光闪烁地打量着那些伫立在河岸边的一座座纯银雕像。每一座雕像的下边都配刻了一段介绍被刻者所创造的事迹,文字虽然都很简短,但却字字都似乎闪耀着荣耀的光辉。

不一会儿后,少年便有所发现。原来,那些雕像都是为了纪念那些曾为曙光女神征战或护卫这座城市的战士们所铸,他们都是为这座城市和女神而惜身殒命的英雄。英雄广场也因而得名。此刻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就是为了从中选择出能够成为曙光女神的战士的人。

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他此时此刻倒也是欢喜得很。因为,这是他到这个世界的三个月来所发现的第一座城市,并且终于找到了人的存在。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一下子竟然就出现了这么多人。

对了,那边有座很漂亮的桥,到那边去看看吧!

少年转身朝着另一边桥的位置走去,可走到半路便止住了:……我怎么会知道那边有座桥的?

“感谢各位能够来到这里……”

四个白袍人异口同声地开始讲话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渐渐向祭坛聚拢,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还伫立在人群中间背对着祭坛的少年,在被众人异样的目光扫射之后,终于也立马规规矩矩地转身面向祭坛立正站好了。

“正如诸君所了解的那样,这座城市是盛产英雄的圣地。而你们此刻身处的广场,正是昔日英雄们的荣归之地……”

所有的人此刻都在脸上显露出万分激昂且荣耀的神情,仿佛站在英雄广场上的他们已然已经成了那些英雄。

“我们将会从你们当中选拔出最优秀的一个,前往‘天玉宫’去拜见曙光女神的巫女,让她代神祗赐封他为‘神的讨伐者’。”

人群顿时像是一锅烧开了的水,霎时沸腾了起来。

“什么,一个人。这里少说也有一万多人,召集这么多人来竟然就只从中选出一人!”

“那个人要是我就太好了……”

“你,别开玩笑了,这可是万中挑一耶……”

四个白袍人中的一个突然抬起了一只手臂,广场上的万余人也跟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接着,这四个人再一次异口同声道:“那个人将成为曙光女神的化身,代替她去讨伐一切黑暗的存在,直到黎明的曙光再一次洒向大地……”

“一切的黑暗?一切的意思是——难道连神祗也包括在内吗?”

不少人发出了同样的惊疑,人群一下子又喧闹了起来。

随即四个白袍人用坚定到好像是理所当然的声音回答道:“没错,破坏这个世界平衡的神祗当然也包括在内。”

“开什么玩笑,人怎么可能和神对抗,更别说讨伐了!”

“这也就难怪为甚需要万里挑一了,我现在觉得万里挑一或许都还不够……”

“如果想要与神为敌,就必须拥有比其更为强大的力量。可是那种家伙,怎么会是人呢。”

“超越神祗的存在的人?”

“根本就不敢想象……”

人们相互议论着,尽管言语中尽显怀疑,不过在他们的眼神中却不难看出对于被施予讨伐神祗这种权利的渴望与憧憬。

接着,白袍人的声音开始变得低沉了。

“你们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一直朝着世界的东方前行,直到世界的尽头……世界的尽头有一棵月神亲手种下的树,名曰‘长生’。树根底下有一泓月神亲手开拓的泉,名曰‘不老’。长生树的根、杆永世不朽,不老泉的泉眼永世不死……而你们只要摘下一根长生树的玉枝回来,并告诉曙光女神之巫女泉眼的位置。这样就算通过考验了……”

若有一天

找到那一棵树,那一棵长生树

在不朽的树干上刻上姓名

被刻者,将与刻印长存

若有一天

找到那一泓泉,那一泓不老泉

在不死的泉眼中放下誓言

契约者,将如约定不老

少年的耳边隐约回荡起那古老的第二诗篇——《月神的允诺》。

“这,这怎么可能做到!长生树和不老泉都只不过是传说,谁能证明它们真的存在。况且世界的尽头在哪?这个又有谁知道?”广场上立马有人反驳道。

反驳声一出,很快就有了附和者。

“是呀,这怎么可能办得到。即便长生树与不老泉真的存在,或许我们一辈子也到不了那世界的尽头吧。”

“就是,太离谱了。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站在外围的少年叹了口气,“与其在这里怀疑,倒不如赶快行动来得更为实际。毕竟这一万多人中只有一人能够被选择,任务当然不会那么简单了。哎,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的人是定然做不到的。”

少年的话音未止,立刻便有人斥责他道:“你一个黄毛小子懂什么,你知道这其中的艰险吗?”

这时四个白袍人注意到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目光死死地盯住了他:果然来了吗?

“我虽然不清楚这段路有多遥远,有多危险。但是我可以想到,既然万中挑一却只给出这么一个要求,那就证明此路之难。恐怕那几个白袍人也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最后即便无一人成功的结果。”少年说完,随即很不屑地抖了抖银紫色的袖口。

“你懂什么……”

“就是,既然给出了这个考验,怎么可能会准备好接受一个人都没有通过的结果。”

“是啊,那怎么可能。”

焦点一转,突然间所有人带着矛头的目光和言语都指向了少年。

“当!”

一把巨大的光剑插进地面,随即又混在尘烟中消失了。众人一下子便归于平静,重新又将目光转回了被光剑震碎的祭坛。祭坛上的四位白衣使者身上的白袍虽已经被震得粉碎,但她们自身却毫发未损。全场霎时一阵轰动,那四位白衣使者竟是四个长着洁白羽翼的美丽天使。

“何人竟敢在此曙光圣地造次!”四位天使就如同一体的连体婴儿同时用着同样的嘴形,同样的声音责问道。

只见横跨玫瑰河的彩虹桥上,走来了两男两女,四个身着银色闪光铠甲的战士。

“奉弦界王命,前来诛杀你们这四个半人半神的异类。如你们这等无力的存在,根本就没有意义。这世界的神,早就应该换一换了。”

广场上的众人都一脸惊异,稍带片刻后便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怒意。

“竟敢说曙光女神的天使是异类!”

“诛杀?区区人类竟敢妄言诛杀神的使者!实在是太可恶了!”

“哼,就凭你们几个家伙也未免太过大言不惭了吧,打算四对一万吗。此乃圣城,容不得你们放肆!”

广场上的上的万余名战士立即举起了手中的兵器,齐刷刷地指向了四个银甲战士。

“嗞——”

随着一道银色的闪光劈过,靠近彩虹桥的一百多人瞬间化为了乌有。

“【粉饰之烁】!你们四个到底是……”

银甲战士纷纷举起了代表着他们身份的“王佩琉银令”。

“琉银轻寒!”

广场上的大部分人都吓破了胆,往后退让到了一旁。

琉银轻寒,传闻中弦界一千年来最强大的四位战士,据说他们的实力已经接近于神。他们只接受弦界之王的命令,命令即便是弑神,也会毫不迟疑地去执行。

“等一下,弦界帝君早已仙逝,太子殿下也一去不回至今杳无音讯,何来王命之谈?”四天使带着些许不安的口吻问道。

“王室血脉仍在,的确是殿下亲下御令。”琉银轻寒中的一位女子简短地回答道。

未等四天使继续发问,琉银轻寒便举剑冲了过去。之后的几秒钟内,两阵光芒撞击,随后白光便被银光所吞噬。待光芒一散,四位银甲战士手中的剑便已有血液从剑尖滴落下来。

细一看,银甲战士的脚下,三个天使已经身首分离,只剩下一个被砍断翅膀的天使还匍匐在地上苟延残喘。

“折翅的天使还能再飞吗?哈哈——”琉银轻寒中的一男子舔着剑锋上的血戏谑道,“身为神使却不堪一击,这就是实力上赤裸裸的差距。”

随后,琉银轻寒一起邮向地上奄奄一息的最后一位天使围了上去,举起剑毫不留情地砍了下去。

“快救她呀!

不行,你忘了之前杀死那女孩的是谁了吗?我为何要站在那些自以为是的神的一边?

可恶,再犹豫就来不及了!

但是,我……”

此刻,少年正在自己的心中万般痛苦地挣扎着。

“噔——”

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传出。只见血泊中,一位手持双手剑的少年带开了四位银甲战士的剑锋。琉银轻寒与广场上的众人都为此惊讶不已。

“可恶,还是不行啊。见死不救,我是怎么也做不到的。”少年自顾自地窃语道。

这时,琉银轻寒中的一名金发男子说道:“居然可以同时挡下我们四人的剑,你还是第一个。那么,报上姓名吧。”

“等等,这副尊荣是?难道他……北辰,他是……”

还未等少年开口,琉银轻寒中浅灰色瞳孔的女子便拦住举剑指向少年的金发男子,仔细地打量着少年惊讶道。

名叫北辰的金发男子收住动作,跟着看向亦枫,然后一脸呆滞的表情吐出四个字,“炎舞神祭。”

“炎舞神祭!”

“什么,殿下他怎么?怎么可能,决不可能的!北辰,瓯芙你们没认错吧。”琉银轻寒中的另一位女性成员西蕾雅怀疑又迷惑地问道,面部也一下子僵住了。

“不会错的,这种程度的【祈】,已经强大到简直满得像是要从他的身体里溢出来了一样。”瓯芙再一次肯定了北辰得出的结论。

那么,那高坐在王座之上对我们下令的人又是谁呢?

琉银轻寒四人一下子愣住了,连接下来该说什么话都忘记了。

突然,少年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带给了琉银轻寒一种莫名的强烈压迫感。

亦枫稳稳地摆出一副双手剑攻防的姿势,血色的夕阳洒在了他那俊美极致的面孔上。

北辰看着亦枫的架势轻轻摇了摇头,略带歉意似的一笑,然后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走吧。先回去禀告吾王。”

随即,北辰便朝着玫瑰河上彩虹桥的另一头走去。瓯芙对着亦枫微微鞠了个躬,脸上带着一抹亲切温暖的阳光。跟着瓯芙也踏上了彩虹桥。

夕阳无限的余晖将澄澈的玫瑰河水浸染成了如同流动着的液体黄金一样,广场也似乎铺上了金砖般闪耀。只有彩虹桥依旧闪烁着七彩的微光,这使得它显得更加绚丽夺目了。

用七彩水晶打造的彩虹桥桥头,立着一块纯铂金的碑。碑上刻着一首永恒的诗篇,那时曙光女神伊斯利·艾维拉亲手刻上去的诗篇。这首诗正是当初女神为炎舞神祭降生时所吟唱的祝福之诗。她以这个拂晓时降生的婴儿自己的口吻祝福着他。

时间带我来到这个世上

她已替我与曙光相约

许与我一生一生去感受一次真正的

最纯正的天命之光的约定

我满心欢喜,轻踏上生命的彩虹

可是,当时间再一次带我踏上生命的彩虹

她问我,问我是否有遗憾

我只是浅浅一笑,我告诉她

年幼的我,曾踏过天边的彩虹

剩下的两位琉银轻寒的成员西蕾雅与弗雷德里克相视看了一眼,然后似有无奈地叹了口气,便也踏过彩虹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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