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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言灵

转眼两天过去。

四匹马拉着一辆豪华的车子缓缓驶进皇宫,高大雄伟又无比奢华的建筑无一不向人们标志着这是皇都中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个男人所居住的地方。

禤潼坐在马车里,百般聊赖的看着马车窗外的风景,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屑于施舍给坐在对面的禤之乔;禤辰坐在禤潼旁边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他两天前才知道,自己相处了二十多年的禤府竟不是自己真正的家,而他叫了二十多年的父亲,竟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倒是没有什么伤心之类的情绪,只不过有些感慨,他不喜欢禤府,以前他因为“禤家人”这个头衔失去了许多,现在失去了这个头衔,反而更轻松,起码自己最亲爱的妹妹走丢了,他能够自己去找回来,不用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其实禤辰内心是恨着这个所谓的家,恨着禤之乔,他凭着禤家嫡子这个身份免于被流放,被迫害的命运,可是禤潼呢?仅仅因为一个“煞星”的名号就把她流放到凶名在外的放逐之地自生自灭,不允许任何人去探望,这对她公平吗?

安氏愤恨地盯着禤潼,恨不得剥了她的皮,拆了她的骨。假如目光能够杀人,那禤潼早就已经死了不下百次。

若不是可儿和雅儿被这煞星害成那样不能出席这次宴会,哪里还轮得到这煞星跟着进宫?想到禤可说不出话来的表情,安氏就心中一痛,禤雅就更不必说了,就在御医看过禤雅的脸之后,便拿出一瓶药:“把这个药涂在伤口上,就可以淡化疤痕。”

淡化疤痕,而不是去除疤痕!禤雅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子,就这么被毁了容,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如果雅儿没有毁容,可儿能说得出话,去皇宫的名额,哪里还轮得到这禤潼!

虽是这么想,但安氏心里还是明白的,禤潼是皇上指名要带去盛宴的,即使禤可和禤雅毫发无损,禤之乔再怎么不愿也得遵守皇命把禤潼带进宫。

禤潼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暗自翻了个白眼,她早就察觉到了安氏的目光只不过被她看几眼又不会掉根头发,开始便由得她看了,只不过没想到这安氏会看她看这么久,难道是看着看着就看上瘾了?从禤府到皇宫的距离不是很远,但一直这么被看着不管是谁都会很不爽。

“母亲大人,潼儿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让你一直从禤府看我看到现在?”禤潼终于忍不住开口,却句句带刺,“噢,你瞧我差点忘了,我的父母不是你们,所以,我是不是该改口叫‘安姨’了?”

“你……”安氏被她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求助身边一言不发的禤之乔,“侯爷,你看看她!”

禤之乔这才把目光放到禤潼身上,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只见禤辰突然抬头看着禤之乔,没有说话,只不过目光冰冷,犹如寒夜中纷飞的大雪。

禤之乔是何许人也?皇都左相,什么眼神没见过?压根没有把禤辰放在眼里,厉声对禤潼道:“禤潼,你别忘了,你现在叫‘禤潼’,姓的是‘禤’,你一日姓禤,一日就是我禤家人!”

“姓禤就是禤家人?”禤潼轻笑一声,“那么祺沐邬族的人们不就全都姓‘祺沐邬’了?这是什么逻辑?大陆上姓李的姓王的不少,难道他们全是一家不成?”看着禤之乔逐渐变青的脸,禤潼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罢了,如若禤家家主执意如此,那么我们就改个姓好了,不如就跟着我们的生母姓‘月’,哥哥,你说呢?”

“与生母一样姓‘月’?”禤辰低下头思索片刻,手突然一拍,“如此甚好!那我从今以后便更名为月辰,而潼儿你呢,便唤为月潼如何?”

“月潼?”禤潼顿了顿,最终摇了摇头,“月潼这名字虽然好,可是我却不想用,我的名字‘潼’是当年禤家主取的,既然我们要脱离禤家,那么就不能和禤家沾上一点关系,我在放逐之地有个别名叫灵,我就更名为‘月灵’吧,哥哥你就叫月辰吧,你的名字,是母亲取的,所以改个姓便可。”

“月灵?好名字,我名为月辰,意为月亮之晨光,你为月灵,便是月亮之精灵,如此甚好!”禤辰呵呵一笑,“既然我们已经不是禤家人,那么也没有必要坐着禤家的马车了。”他站起来一脚踹开马车的门,“妹妹,那么哥哥就先走一步,等会儿记得跟上来。”

“等等!”禤潼——不,现在是月灵叫住正要跳出马车的月辰,“让它跟着你。”话音刚落,一条白色的物体便从月灵身后缓缓飘了出来,它的头部两侧各长着一个像鱼鳍一样的东西,那正是它的“耳朵”,它的两只眼睛泛着嗜血的红光,鼻子仅仅是两个小小的孔,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它的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些许尖锐的牙,可以想象如果被它咬一口,估计头骨都会碎掉。

言灵!禤之乔惊异地瞪大眼,安氏清楚的看到他眼里透露出的情绪分明是惊奇,还有恐惧!这个煞星,竟然让禤家的第一当权者感到恐惧!

“六年前,放逐之地凭空崛起的那个名为灵的巫女,是不是你?”禤之乔瞪大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月灵,丝毫不放过她每一个表情,她改名为月灵,那个巫女名为灵,那个巫女最擅长的巫术便是言灵,如今她……她们一定有什么联系!亦或是,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月灵轻轻笑了笑,不愧为禤家家主,看来还是有一些眼力的嘛,放逐之地的事情居然还了解的这么清楚:“想必禤家主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对禤家的驭水术没什么天分,连最基本的在植物里提取水分都做不好,不过,我在驭水术上没什么造诣,不代表我在巫术上没有。”挥挥手,背后再次飘出几条言灵,“哥哥,跳上我的言灵离开,我等下会去找你。”

月辰点点头,跳上言灵,言灵一下便飞出马车,再不见踪影。

月灵走到马车门口:“禤之乔,你欠我的,欠我母亲的,欠我哥的,这个家欠我们的,迟早有一天,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紫中带碧的眼瞳带着恨意,月灵身旁的言灵张大嘴朝禤之乔和安氏尖锐的叫着,这些言灵好不容易被月灵召唤出来一次,本身早就饿得受不了了,现在又看到面前两个大活人,貌似好像还是主人的仇人?哇咔咔,这种人真的是不吃都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主人!

“呐,禤家主,你看我的言灵们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把你们吞进肚子里呢!”月灵轻轻一笑,“我的言灵啊,全都是靠血肉为生的哦!”

“禤潼,你欺人太甚!”禤之乔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脸更是气得红得像番茄,他长袖一甩,瞬间就凝结成几支水箭,以肉眼难以看到的速度朝月灵飞去,孰料月灵眼都没眨一下,伸手就接住了一支箭,其它的箭全都被周围的言灵尾巴一甩,甩成了一滩水。

“禤家主,这么着急干什么?你刚才没有听我的话吗?我现在不叫禤潼,我叫月灵。”平静的样子好像徒手接住那杀伤力极强的箭好像不像自己一般,月灵用那只空闲的手往马车墙上的阴影处一伸,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由暗元素形成的弓,“还有,你攻击我,我没关系,反正你也伤不了我,不过,你拿我最擅长的弓箭来对付我,那就大错特错。”

把水箭搭在弓上,月灵勾起的嘴角带着嗜血的味道:“现在,我就来教教你,弓箭的真正用法!”

几乎连闭眼的时间都没有,那只水箭就穿过禤之乔的手臂,一下子插进了马车的墙壁里,禤之乔捂着手臂上剧痛不已的伤口,那支箭已经沾上了弓上的暗元素,所以箭穿过手臂时暗元素也会附着在伤口上,伤口如此剧痛,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这些暗元素。

“啊!”安氏一声凄厉的叫声将禤之乔的意识唤了回来,只见安氏的一只脚被言灵缠着,就这么倒吊在空中,另一只言灵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一下安氏的脸,安氏吓得两眼一翻,竟是就这么晕了过去。

怪不得她没有射穿自己的心脏,她一开始的目标,分明就是安氏啊!等禤之乔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月灵已经站上了言灵的背,飞出马车:“禤之乔,我还是那一句话,今天,就给你一个小小的惩罚,暂且放过你这条命。”

月灵手一抬,紫色的火焰便由下到上包围住了马车:“好好享受吧。”

周围的温度急剧上升,禤之乔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发现根本做不到,那伤口上的暗元素已经麻痹了他半个身体,此时他连凝聚水元素的力量都做不到。禤之乔绝望的闭上眼睛,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他违背了好好照顾她的儿女的诺言,这应该是他应得的……

清凉的水从头顶洒下来,淋湿了禤之乔全身,马车的火霎时被熄灭了,车顶也被从天而降的大水压塌,正上方,月辰正站在言灵背上,面无表情地望着狼狈不堪的禤之乔,少顷,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把早已准备好的衣物扔了下去:“你养我二十多年,我救你一命,我们两清了。”再怎么样月辰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禤之乔被活活烧死,这是月灵心里早就知道了的,所以她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在禤之乔毫无自救能力的情况下放火。

“下次再见,我不会再因为你从前是我父亲而手下留情,毕竟潼儿才是我真正的亲人。”虽说已经改了名,月辰还是习惯叫月灵为潼儿。

“哥,我们走吧。”不远处的月灵冷冷地看了禤之乔一眼,“看你的样子,是不适合参加盛宴了,回去整理好再来吧!”两人不再看地面上的男人一眼,就这么进了皇宫。

皇宫某处的小树林里,言灵猛地把尾巴往前甩,安氏毫无还手之力,一下就被甩了出去,飞了近十米,撞到一块大石头才停下来。安氏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就这么趴在地上,这么撞在石头上,安氏估计自己肋骨都断了三四根,痛得几乎要晕过去,可是她又练过武功,意志力不像常人那么薄弱,怎么也晕不过去,刚刚那么一撞,倒是把她在昏厥中撞醒了。

“咳咳……你想怎么样……”安氏觉得每说一个字都是煎熬。

月灵慢慢走到安氏面前:“当年我母亲被你折磨时的痛,记得上这万分之一吗?”她慢条斯理的蹲下,用食指勾起安氏的下巴,“保养得多好的一张脸,可惜,外表光鲜,内心早已腐烂不堪。我听说,我母亲临死前见的人是你,是吗?”

“不是!”安氏急忙否认。

“不是?”月灵眼中寒光一闪,一下掐住安氏的脖子,“你最好说实话,放逐之地的巫女杀手之名,可不是徒有虚名的!”

感受到脖子上逐渐收紧的手,安氏再也不顾身上的疼痛,放开嗓子大喊:“月氏都没有死,她临死前怎么可能见到我!”

“什么?”掐住脖子的手蓦然一松,月灵不敢相信,一把抓住安氏的衣领把她提起来,“我母亲没死?这是怎么回事!”

“咳咳……那一天,她来我房间找我……”

安氏断断续续把事情讲清楚,原来,那一天,月氏亲自前往安氏的房间,问她要假死的药,安氏怕她有什么诡计,自然不肯,月氏再三保证是她自己要服下,安氏想要除掉月氏这个竞争对手,于是就勉强答应,并亲眼看到月氏服下那假死的要才让月氏离开。月氏还给了安氏两个锦囊。分别要她给月辰和月灵,但是安氏因为嫉恨两人把锦囊据为己有,放在梳妆台的柜子里。之后便是月灵两人所知道的了,月氏假死,被装进棺材埋进土里,但是最后棺材里的“尸体”不见了。

“她是怎么从棺材里出来的……我就不知道了,咳咳咳……”安氏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求,咳咳,求求你们,不要杀,咳咳杀我……”

月灵看着安氏顿时觉得一阵恶心,随手把她丢到一边:“处理她的记忆。把她扔回禤府。”

一旁等候多时的言灵们蜂拥而至,就算吃不到血肉,吃点记忆碎片也是超级补的啊!

“哥,你怎么想?”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安氏身上,月灵紧皱眉头。

“要是真照她这么说的话,母亲就没有死,可是,母亲为什么要装死逃走,逃走了为什么又不带上我们呢?我们的父亲又是谁?”月辰也是紧皱眉头,把疑问一个个都提出来,“月”这个姓氏在整个大陆上都是极少有的,母亲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又要选择禤府当作自己的容身之处,他们两个为什么可以在不是禤家人的情况下在禤府以禤家儿女的身份生活呢?

号角声蓦然从响起,打算了两人的思绪,号角的每一声都在宣布这一个消息,皇宫的盛宴,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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