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听办事将领汇报了骆谷城外的交易过程,见任国、薛国与仇由国三国给的银子颇足,心里感到十分得意。他想:“李檀呀李檀,眼看你就要弹尽粮绝了,到时你来求我,十倍的价格我都不一定卖给你!”
粮食的事办妥了,现在三国关闭的贸易关口应该可以开启了吧,他把管理市舶的大臣叫来,问了任国、薛国与仇由国贸易重启的事。没想到,大臣回答的干脆利索:“这三个国家根本没有任何动作,各个关口依旧关闭。”
蜀王一听这情况,火冒三丈:“这三个小人!我把稻米都原价卖给你们了,怎的过河就拆桥,翻脸不认帐?不行,我必须严正地警告他们一下,别忘了之前的约定,不能言而无信!”
他挽起深绿色烫金蜀锦的长袍衣袖,举起羊毫扬扬洒洒写了三封质问任国、薛国、仇由国国君的信,既然拿了我蜀国的稻米,就要遵守诺言,立即开启贸易关口。
很快,蜀王便收到了三位国君的回信,他满怀期待地打开信封,结果差点把鼻子气歪了。
三位国君都非常统一地回答,根本没有收到任何稻米,重启贸易关口?想都别想!三人还很默契地在信的结尾一人一句狠狠地骂了蜀王一通。
拓跋霖写的是:“痴人说梦!”
仇由国国君写的是:“沐猴而冠!”
薜国国君最狠,写的是:“人头畜鸣!”
蜀王肺都要气炸了,他活了好几十年,养尊处优惯了,哪受过这个挤兑。他抓起案上的白釉金边笔洗扔到地上,摔得粉碎:“这些歹人!出尔反尔,我定要他们好看……”他刚想说下一句,忽然想起了什么,愣在了那里。
片刻后,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快,快,把去骆谷城外办事的武将叫上来!”
武将进了蜀王书房后,把那日情景再一次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不知为什么,那日听来一切正常,现在蜀王再听却觉得处处都是疑点。他的脸色愈发阴沉了,叫人把负责刺探魏军大营情报的官员叫上来,问他最近魏军大营可有大宗货物进出。
官员拿着册子念到,在骆谷城交易的当晚,就有一支船队顺着周严渠来到魏军大营附近,靠了岸,有大批货物被运下来,魏军派出车队运走。
蜀王听完之后,眼前只觉得阵阵发黑:“基本上可以肯定,那日在骆谷城外,魏军伪装成三个国家的士兵,将十万担稻米平价买了去。”
但是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呢,若是传到任国、薛国与仇由国才被魏国窃取,那这三个国家定会知道蛛丝马迹,而今三个国家全部矢口否认,可见魏国在蜀王书信送出国境之前就已知道了消息。
这还了得,蜀王急令内侍去捉拿给三个国家送信的使臣,不出意外地这三个人都神秘消失了。
这个消息对于蜀王来说比受了三个国君的辱骂还让他气愤。这说明这防卫森严的蜀国王宫中不知混入了多少魏国的细作,蜀王的一举一动皆在李檀的掌握之中,而他前段时间还与太傅有书信来往……
就在此时,殿外大臣有要事来禀告,蜀王命他进来回话。
大臣说:“从昨日开始,沁江下游的水位不断下降,一天一夜后,水位已落至了正常高度。沿江两岸抢收水稻的百姓,全都停手了。据传回的消息来看,这几天两岸百姓收割的水稻并不多,约只占全部的两成。”
听了这个消息,蜀王再一次受了刺激,就如同左脸刚被人打了一巴掌,正揉着呢,右脸又给人抡了一耳刮子。
蜀王心道:“李檀呀,李檀,你太狠毒了!”魏军平价买到了粮草后,并没有必要马要降下沁江的水位,而他们迫不及待地这么做了,结果就是百姓因为心疼没熟的稻田不肯再收割,沁江沿线再次陷入缺粮的境地。屯有稻米的蜀国见到这种情况却只能干瞪眼,因为蜀王刚刚还写书信要平价卖给这任国、薛国与仇由国稻米,话已出口,没法再改。
这对于嗜钱如命的蜀王来说,这无异于剜他的肉,喝他的血。他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北方,顿足捶胸,心里骂了一万句脏话,却因害怕周围被安插了魏国的奸细,不敢用嘴说出来,只能使劲“呸、呸”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