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了紫微宫,安之海骑上马一路狂奔往府邸而去。此时已经入夜,市坊间行人稀少,但安之海这一路快马加鞭,烟尘滚滚还是引得众人为之侧目。
到了府门前,安之海翻身下马,把鞭子往仆人手里一扔,快步进府。刚入府门,就有老管家迎了上来:“大人,晚饭摆在紫桂阁,夫人们都已到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安之海打断了:“速传公子到我书房来!”
安世尊听到父亲传唤,一路小跑地来到了书房,一进门安之海劈头盖脸地就来一句:“你那里可有扶风纸版《梁书》?”
安世尊一惊,心想:“莫不是父亲今日要考我的功课,找个生僻的书,试我到底看过没有?”于是他随口一答:“有。”
安之海一听,心中大喜:“速速给我取来!”
没想到真的要,安之海心里打了鼓,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出了书房,他就把身边的小厮叫了过来:“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找扶风纸版《梁书》,不管哪有,马上找来,多少钱都行。你若找不到,小心扒了你的皮!”
小厮吓得一缩脖,一溜烟快跑着出了门。
安世尊钻到自己书房里,把书架上的书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父亲所说的那一本。正在犯愁之际,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公子,找到了!”说着把一个绸布包递给安世尊,安世尊打开一看,果然是想要的书:“小子,有你的,事办得不错!”
小厮得意地说:“街对面住着一个老教书匠,我想他家肯定有,便敲了门去问,怎知这个死老头嘴里说有却是不给,买都不行,我一生气,找来几个家丁把他家砸了,把书抢了过来……”
这会子,安世尊哪有功夫听他唠叨,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去帐房领五十两银子,赔给人家!”
小厮嘴里应着,心里暗道:“那个老头的破家哪值这些钱,给他十两足够了,还有四十两我便自己收着。”
再次来到父亲的书房,安之海已经端坐在太师椅上,面沉似水:“找本书,找了快一个时辰,可见平时根本不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安世尊不敢说话,只是恭恭敬敬地把扶风纸版《梁书》递了上去。
安之海拿起这本书,再对比手边的其他版本《梁书》认真翻看了起来,过了一会,他终于发现了其中的不同,脸色一下子白了起来,把书重重地放下。
极少见到父亲这般失态,安世尊也知事情严重,他小心地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您为何如此忧虑?”
安之海道:“今日我进宫给皇后回话。碰到了路华仪,她似乎知道一些事,却不能明言,看样子像是被什么人挟持住了。”
“谁有什么大胆子在皇宫中撒野,难道不想活了吗?”安世尊的神情也紧张了起来。
“若本来就要干不想活的事,还会在乎这个吗?”
“您……是说,太傅他们要开始行动了?”
“还没能确定,所以明日我要再去趟宫里。”
“父亲……这太危险了,您要三思啊。”
“今日去皇后宫中时,一切还好好的,只是出来的时候发现有些异常,可见是刚开始动手,一日之内他们应该不会全都布置好,所以明天还是安全的。再说,我掌管洛阳守军,他们若是想制住我,必定会想到我已留好后手。我一旦有闪失肯定会引起重兵包围皇城,到时对于他们而言则会陷入被动。况且以当前情况来看,除了太傅的儿子掌管十万人马驻守雁门关外,其他参与兵马还未现身。此时他们对付我,只会打草惊蛇,实乃自杀之举。”安之海尽管心知此行危险,但也明白就是刀山火海明日也必须要去一遭。
“父亲……”安世尊还想说几句,但被安之海制止住了:“你回房休息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安世尊告退后,安之海独坐了一会,将心中的事细细捋出脉络,这才起身走出了书房,往倾烟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