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泫与相从在原地等待了半晌,心里着急了起来,想去找,又怕娘娘一会回来见不着她们反而耽误事。正在慌乱之时,见华仪娘娘慢悠悠从里面走了出来,似乎还若有所思。两人上前问娘娘发生了什么事,喜鱼摆摆手说:“没什么,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回到沉泉殿,喜鱼一眼就看到外殿的书案上放着一折拜帖,打开一看,原来是淑妃的请柬。里面写着:明日要在毬院举行蹴鞠比赛,比赛双方为太傅家养蹴鞠人与礼部侍郎家养蹴鞠人,皇族子弟与命妇皆要前去观战。最后帖上还写道,华仪娘娘整日呆在殿里不出去走动,对身体颇为不利,况且皇帝深爱蹴鞠,若他在此定要命全皇宫之人前去热闹,如今他身在前线,若是知道后宫嫔妃和衷共济,体已亲近,心里肯定会感到欢欣宽慰的。
喜鱼本不想去,但见她在名帖中提到了李檀,便有些犹豫,再一想,自己也多日未与后宫其他嫔妃见面,虽然有皇帝圣旨在,别人说不出什么,但总归显得离群索居,与人疏远。因而命人取出一折粉蜡笺纸写了回帖,表示明日将前去观看蹴鞠比赛,让相从给流光殿送去。
相从走后,喜鱼心中总还是感到忐忑,便叫冯安上殿。
喜鱼问他:“明日毬院要办蹴鞠比赛,此事你可知晓?”
冯安道:“听说了。”
喜鱼眉头微蹙地说:“若是皇族子弟观看的蹴鞠比赛,为何皇后娘娘没有挑头,而是由淑妃来请呢?”
冯安说:“华仪娘娘不知,每年皇族子弟来宫中参加聚会少说也得有七八十次,若是全由皇后娘娘来挑头,恐怕心力难及。多年来皇后娘娘与淑妃,良妃各有分工,皇后娘娘喜欢召集皇族子弟入宫赏花鉴宝,游山玩水。良妃娘娘则喜欢与命妇们听高僧谈经论道,或是去古刹烧香礼佛。要是说蹴鞠、牵钩和马球比赛,则多由淑妃娘娘发起,因此宫里人都爱背地里叫她……”冯安此时压低了声音:“毬院王母。”
喜鱼听了莞尔一笑说:“你们这些小太监,私底下这般油嘴滑舌,你倒说说还给哪位娘娘起了浑名?你们背地里如何叫本宫的,可是叫‘书呆子娘娘’吗?”
冯安一听,吓得咕咚跪倒,连磕响头:“小奴怎敢给娘娘起名,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喜鱼命犹泫将他扶起:“与你玩笑,不必当真。”
听了冯安的话,喜鱼心中踏实不少。闲下无事,她拿了盒鱼食走到殿外。此时快近晌午,宫人们各自有事都在忙碌,游廊上空无一人,寂静异常。喜鱼倚在栏边,往枕寒池中撒了些鱼食,池中锦鲤便争先恐后张着小嘴涌了上来。
此时,隐隐有人声传来,喜鱼抬眼看去,见两个负责打扫的小太监正在宫墙下拉扯。
一个说:“你这厮拽我来这里做什么?”
另一个说:“好哥哥,你就帮我这一回。”
“青天白日的,要你整理个枯草残枝,怎的这样啰嗦。早知这样,不如我自己来整,那你这月的例钱可要分一半给我。”
“你不知道马仙儿就死在墙后吗?”
“怎的不知?那日还是我与几个太监把她的尸身送到掖庭殿安置的呢。”
“你看她抱个玉壶,面有喜色而死,不觉得诡异吗?”
“有什么鬼?玉壶、喜色,不都是好事吗?娘娘将她厚葬,她高兴还来不及,估计早就投胎去了,你倒是怕个什么?”
……
喜鱼望着枕寒池一汪粼粼的碧水,耳边回想着他们的话:“抱玉壶,面有喜色……玉壶、喜色……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