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做什么,有什么事是要同我说的?”赵雨欣面色淡然的问道,若是说丽贵人光彩照人,那么赵雨欣便是优容清雅,二人各有特色,也难怪庆喜宫如今是皇上最为宠幸的一座宫殿。
俯首跪在赵雨欣的面前,春桃望着清雅的赵雨欣,杂碎的细语像是落入玉盘中的珍珠,清脆撩人,赵雨欣的面色却是随着春桃的话语不断的变成阴沉下去,直至春桃说完所有的一切,方才一寒笑道:“我的好姐姐啊,原来早就知晓我的心思了啊,难为你还要装作如此亲和与我相处。”
“婉贵人,奴婢所说皆为事实,还请贵人早些做好防备!”春桃在一旁提醒道,赵雨欣回神过来,盯了春桃看了一会儿,便是越发的笑意浓重:“自从纯妃小产之后,我便开始注意起你,生得一副俏丽模样又是这般的机灵,只可惜纯妃不愿将你献给皇上,否则你也早就是后宫嫔妃了。”
赵雨欣的话如同散不去的云雾一般漂浮在春桃的耳边,就像是那一日在御花园时单独遇到赵雨欣,她也是那样赞叹道,当真是个俊俏的姑娘家,若是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宫嫔定当能有出头一日,从那时起,这句话便像是播种在自己心中的种子一样,一日日的生根发芽,到了如今已是一颗参天大树。
对啊,为什么自己成不了皇上的嫔妃!连出身苦役奴婢的廖璎珞都身居芳仪位分,身为纯妃的贴身宫婢,论样貌她自认为差不了那些入宫秀女多少,可是为什么自己成不了皇上的嫔妃?为什么只能成为一个见了她人便要俯首的奴婢,就是因为纯妃,就是因为纯妃只器重连馨,自己也出头之日都没有,即使是在奴婢之中她也做不了最好的那一个,既然如此,她不要再做她人的奴婢了,她要成为主子!
“你先回去吧,在这里待久了难免会让她人起疑。”赵雨欣瞄了一眼低着头的春桃,春桃正欲退走,赵雨欣轻轻道了一句:“你放心,日后我自当会在皇上面前举荐你的。”听了这么一句,春桃才含着欢喜离了去。
赵雨欣站起身来,悠悠的走到焚香炉边上,打开那镂空的香炉盖子,从一旁抓了一把栀子花晒干的花瓣随意的丢入其中,一时间花香味浓了许多,甚至都有些冲鼻,而赵雨欣却像是没事的人一般,佩云连忙走到赵雨欣身边,忙说道:“贵人,现在该怎么办,纯妃娘娘已经知道我们的作为了,如果纯妃娘娘将所知告诉皇上,那我们岂不遭殃啊!”
“你急什么?”赵雨欣被佩云急切的言语所打搅,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苏合青岚手上又没有证据,再说了皇上如今嫌弃她,这一点她也是知晓的,她也不敢和皇上随意说什么。”
听了赵雨欣的话佩云这才不慌不乱,但是赵雨欣却依旧面色凝重:“不过苏合青岚再怎么说也是皇后的亲妹妹,现在的局势对我们还是有所不利。”还未等佩云说话,这份凝重便是缓解了下来,赵雨欣却是阴冷一笑:“听春桃说,似乎温妃也对苏合青岚出过手,看来不只是我一个人想要苏合家不好过!”
一丝寒光从赵雨欣的眸中划过,她细指拂过自己的发间,取下一支羊脂玉簪花发簪,发簪透露出淡淡的玉光,这还是以前青岚送给她的,赵雨欣盯着这支发簪看了一会儿,好似回忆着以往的一切,喃喃道:“纯姐姐,看来从今日开始我们便真的要不死不休了!”
青溯宫中,春桃带着喜色回来了,连馨正欲迎接她:“你的碧玉珠花找到了吗?”春桃却是轻蔑的斜视了一番连馨:“看我这般欢天喜地,自然是知道我找到了,还问这么多做什么!”说完便是自顾自的走开了,虽说有几分尴尬,但是连馨却也未上心,只觉得这些日子来的春桃脾性儿变得大了些。
随后便是进了殿中,见着青岚却在独自翻阅着佛经,在赵雨欣丽贵人面前,青岚的性子是不会服输的,即便是没了恩宠失了宠爱,她依旧能够光鲜的出现在她们面前,可是又有几人知道,在无人所看见的情况之下,青岚那样淡淡的忧伤才会不由自主涌现,她只是不想被她人看见自己的伤痕。
“娘娘,经文看久了仔细眼睛疼。”连馨劝说道,她无法抚慰青岚心中的伤痕,只能在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上略微提醒青岚,青岚放下手中的经文,笑道:“方才好像听到了春桃的声音,她去了这么久可是找到了那串碧玉珠花?”
“找到了,如今欢喜的不得了呢!”想起春桃刚刚的态度,连馨心中便是有些不舒服,只是在青岚面前她也不愿意说这些让青岚烦心。
“也难为她能高兴了,她心思少能够高高兴兴的对她也好,只是你,从小一直跟在我身边,对我的事情无微不至,进了宫中也是花尽了心思辅佐我,倒叫你失去了你的本心,”青岚忧伤道,抬起头来看着连馨,“我记得原先在府邸的时候你也是个欢快自在的丫头!”
被青岚提及府邸的生活,连馨也是心中一酸,只是面上还是笑着:“来了宫中自然是要谨慎稳重才好,奴婢记得娘娘在府邸的时候,不也一样是个无忧无虑的官家小姐吗,进了宫很多东西自然是要变得。”
是啊,那个时候无论是自己还是连馨,在苏合府邸时从来都不需要担心为人处事,也不需要担心种种的波云诡谲,每日不过是读些诗书,做些女红。想想两人进宫时还是一片欢声笑语,磨砺至如今,不过是个深宫怨女罢了。
吃了一些小点心,青岚便是叫乳母将玄毅带了上来,玄毅现在便是十分的聪敏,青岚每日都会在这个时候与玄毅一同玩耍,现在的她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倍感高兴了,再过一些时候玄毅便是要去太学院上学了,太学院是专门教导皇子的地方,所学的包括四书五经,儒学道学法学,也是涉及了政事,也是可以从中看出皇子能力的地方。
正在这个时候,宫婢进来禀告:“纯妃娘娘万安,外头谨嫔娘娘求见——”一闻谨嫔青岚有些惊讶,倒是急忙让宫婢将谨嫔请了进来,谨嫔穿的很是素雅,宛若待字闺中的女儿家一般,看不出有丝毫嫔妃的样子,浮游在额前的几缕青丝更是给谨嫔增添了几分青春气。
青岚立即叫人给谨嫔安坐,谨嫔缓缓坐下,看着青岚身旁虎头虎脑的玄毅,眼中净是浓厚爱子之意,青岚也是瞧出了谨嫔对待玄毅眼神,玄毅自出生以来便是未曾被谨嫔抚养过,玄毅自然是不认得谨嫔这位生母的,青岚于是对玄毅道:“来,见过你的谨母妃,这是你的生母。”
“见过谨母妃。”玄毅稚嫩的叫到,谨嫔闻言很是高兴,连连答应着,也唯独这个时候她才有了一些岁月的痕迹,才瞧得出来是一位生养过的母亲。
青岚递给玄毅一块菱粉糕,这是玄毅平时最爱吃的,拿着这块糕点玄毅便是高兴的吃了起来,这个时候青岚方才微微笑道:“姐姐真是许久未来青溯宫了呢,怎么着也要来看看孩子啊!”
谨嫔目光在玄毅身上流连了好一会儿,任谁都瞧得出来谨嫔是很爱惜玄毅的,只是她几乎从都不来青溯宫看望玄毅,谨嫔也是无奈笑道:“我不愿随意走动,更不想将晦气带到青溯宫污秽了纯妃还有玄毅。”
谨嫔自怨自艾,青岚便是劝说道:“谨姐姐何出此言,姐姐身具九嫔位分又是皇子生母,身份尊贵,哪来的晦气不晦气。”原以为这话会让谨嫔多少好些,却不想谨嫔低垂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外头的风卷起地上的尘埃,青岚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对谨嫔了解的实在是太少,谨嫔在宫中也是个谜团,身具九嫔之位又诞下过皇子恩宠却连个采女都不如,而她自己亦是不在意什么宠爱不宠爱的,谨嫔低声道:“其实看到玄毅能在纯妃你的照料之下如此安康,我也是了解心中的愿望了。”
还未等青岚说话,谨嫔便是扫去方才的阴霾,莞尔一笑:“纯妃很喜欢皇上吧?”
不知谨嫔为何这样问,只是这样的问题却是叫青岚躲不了,喜欢皇上,她对他的情谊只怕是要比喜欢更加多吧,甘愿为他做一切,只是他从不需要青岚为他做些什么,看着青岚的模样,谨嫔不禁笑道:“看来纯妹妹真的很喜欢皇上呢,皇上其实很好,是一位明君,一位可以治理天下的明君!”
“那他是一位好夫君吗?”青岚不自觉道,说完这句话是便觉得祸从口出,岂能在背后如此议论周轩皇,而谨嫔却是偏过头去望着小轩窗外头的景致:“天下历代君王,细数又有几位可以独宠独爱一人?皇上定然可以成为一个好夫君,只是论现在,他还是没有找到自己心爱的那一人罢了。”
微微刺痛感在心中浮现,他还没有找到自己心爱的人?她真的好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他所心爱的人,但是现在的她却是被深深的厌弃着,所求不过是奢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