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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始于再见

夏娜气喘吁吁从宿舍底楼跑到居于四楼的寝室,打开门那一霎那,嘴角几乎咧到耳角处,寝室里其他人见此人的行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于是大家也都没有理她。夏娜蹦达着坐在离落的床上,对着正认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东西的离落,兴奋地说:“离落,刚才我在楼下看到一个帅哥!”

离落抬头瞄了她一眼,停下笔好笑地说:“又看上哪个系哪个班的帅哥了?”

夏娜瞬间瞪了眼睛,连连摇头说道:“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家穿得可是西装,那张脸……漂亮的不像话。”说着还一脸垂涎般的望向了天花板。

而离落也只是嗤鼻一笑,她想再漂亮能有那个人漂亮吗?

忽的,从屋外走进来的蒋絮昕放下手中的书本对着离落说:“离落,楼下有人找你。”

离落疑惑,但还是收起刚才写的东西,起身出了寝室。

人一走,夏娜就直奔阳台,看看那漂亮之人是否还在。只是令她想不到的是,离落居然在跟他说话!于是急冲冲奔到刚坐下来的蒋絮昕,这反映倒是把蒋絮昕吓了一跳。夏娜问:“叫离落下去的是不是一个帅哥?穿西装的那个?”

******

好久不见。他是这么说得。

这是一个十月尾末的天气,有些清爽却又有些冷感。离落紧了紧揣在上衣口袋的手,跨着颤抖的步伐走到那人面前,抬头看着他。

他见她许久不回答,也不在意。于是又问道:“晚上有时间吗?”

想了想,离落还是启唇开口道:“我想我们不是很熟。”

粟光听着却觉得内心有一丝酸楚,但他还是抿嘴笑道:“以后我们会熟的。”

临别之前,他说晚上7点来接她。

离落抬头看了看正值中午的太阳,回身往宿舍楼里走去。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刚接起,对方就说:“下来,吃饭。”

合上电话,刚走到二楼的离落又噔噔地往楼下走。正在晒着阳光的浅释看着从楼道里走出来的单薄人片儿,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他走了过去,打量着她的脸色,说:“我不在的这些天,是不是又没吃饭!?”

离落笑,拉着有些生气的他就往前走。她问:“中午,我们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摇摇头,离落说:“你决定吧,你知道我不挑食的。”

于是浅释就带她去了他买的公寓。离落站在厨房外看着拿到忙碌的背影,耸耸肩回到客厅拿着遥控器看电视。

饭桌上,浅释替离落夹菜并说道:“离落,到时候来我公司里实习吧?”

咀嚼着饭粒,离落食欲大开,她说:“再说吧,还早呢。”

“已经大三了。”

“浅释。”离落抬头皱眉唤他,说道:“我发现你越来越像我家那老头儿了,你的唠叨可以跟他拼一拼。”

大学的这几年,浅释是看得出来离落的变化。虽然表面上开朗了,可是谁都知道她的内心已经筑了一道铁墙。他微微叹息,说道:“今天我是抽空过来看你的,本以为……”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会好好吃饭的。”离落嫌他啰嗦,立即打断他的话。

于是浅释不再说话。

送离落回学校的路上,浅释也只是与平常一样叮嘱了一些话。离落点头应道,看着浅释的车消失在马路的尽头,才转身走进学校。

大三的课并不多,于是在这个空闲的下午,离落第一次觉得有些伤感。她并未回到宿舍,而是去了情侣常去的长阶梯。纵观那层层叠加的楼梯,那的确是一个美,只是她此刻却觉得寂寞。坐在最底层的阶梯上,手撑着头看着嬉闹的塑胶跑道。

她在上海已经生活了将近三年了,不愁吃不愁穿,甚至被众多同学羡慕,因为她身边总是有一个贴心的哥哥浅释。刚开始的时候,别人都以为他们之间是情侣,直到焱安南第一次来上海找她时,这个流言就变成了她一脚踏两船,再则,还是浅释忍受不了澄清了事实。这三年中,她还是跟着菲岢有着断断续续的联系,可是她们之间的对话似乎再也没有了心里话和委屈和难过,所说的都是快乐,她们自己的快乐,别人的快乐,唯独没有她们之间的快乐。对于过去,她们闭口不提,似是忘记了一样。

离落想忘记了也好,那样糟糕的过去,若是记得岂不是永远无法复原?可是念头一转,心里却顿时疼痛不已。因为那些过去里,有着她们之间最真挚的情感。忘记了过去,是不是也代表着忘记了当初的她们?

离落回到寝室已经是下午四点半的时候,而寝室里早已是一个人也没有了。于是她又拿起抽屉那本日记本,翻开看了又看,却又一瞬间合起它。

有些惆怅的她,选择打游戏。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楼底下的夏娜挽着何清,对着蒋絮昕说:“唉,我就说那家的饭菜不好吃,而且又贵。你们偏不信我,看吧,又浪费了一顿饭菜钱……”音未落,却顿时瞪大了眼睛,夏娜激动地指着前方那人影儿,说道:“蒋絮昕,你快看,那个人是不是中午找离落的那个?”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蒋絮昕点头,说:“的确。不过看起来挺有钱。”

“走,我们去打个招呼。”说着就要拉着无奈的何清往前冲。

蒋絮昕一把拉住夏娜,皱眉说道:“你喝多了吧?我们跟他又不认识,打什么招呼!?”

不过,西装笔挺的粟光倒是回头望了她们一眼,他认出中午那个替他报信的女孩子,于是上前走去,嘴角扬起说道:“你们好,可以再麻烦你们帮我叫一下离落吗?”

嘴角那朵笑容正笑得恰大好处,一时之间迷惑了夏娜,她连忙点头应道。倒是何清在一旁打量起粟光,只是毫无表情。

上了楼,夏娜嘴里还不停地称赞楼下帅哥。何清推开门,正看见打得正投入的离落。夏娜一个激动跳到离落身边,狠狠拍了拍她的肩膀。离落正投入中,被这么一拍吓得顿时丢失了三分之一的血。她微微有些不高兴,瞪了她一眼,却听见夏娜说:“离落,中午那帅哥在楼下等你呢。哎呀,帅哥连说话的声音都动听……”

离落停顿了手上的鼠标,却又重新握起继续打着游戏。背后的何清清楚看见那一瞬间的停顿,于是她的思绪百般复杂。

忽然,离落站起身,披了外套对着室友说:“我出去一下。”

关了门,捂着胃下了楼。

她说:“你以后不要来找我,我们不太熟,以后也不会熟。”

他笑,盯着她的面孔看半天,直到她皱起眉头,才说道:“陪我吃一次晚餐吧。”

他眼里都是绚烂的笑,诚心诚意的眼眸让她一瞬间想要逃离。她摇摇头,转身离去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他说:“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挣脱他的手,她转身说:“我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有,有很多。”他拉起她的手腕,说:“走吧,我们去吃饭。”

讶异还有变扭。离落越是挣扎,那只手越是握得紧。无奈之后也只能随他而去。一路上她都未说话,甚至也没有问他要去哪里吃饭。她侧头看着车窗外,七彩斑斓的灯光是很美,却是灯红酒绿是非之地。

她未想到她还能见到过去的人。在上海的这几年,她接触的人不多,也不愿多深入接触。于是她成了同学们口中的冷美人。当初听到这称呼,她无感,因为有些人不在,说多了也没有人陪伴着嬉笑。她在玻璃上看着倒影中的粟光,他的侧脸还是很美,正如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只是更加有了男人的魅力。她不明白他找她干什么,明明就已经不相干的两人,为什么还会如此……如此纠缠?似乎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此刻的状态了。

其实对于粟光,她早已经不恨了。只是她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会变扭。

粟光微微侧头看着在一旁沉思的离落,不自觉扬起笑容。几年前的他心思沉,如今更是加倍,何况现在的他早已经洗白了,早已经不靠家里的力量成就了一番事业。那时的他想要摆脱家族的束缚,所以不择手段,正如他对她一样。

他想,几年后的现在,她长大了,他也有了实权,所以直到现在的他,终于忍不住出动了。他怕她会忘记了他。

“到了,下车吧。”粟光厚沉的嗓音突然响起。

离落回神正看见一条热闹的小胡同,她诧异回身看他,却只能瞧见他小孩子般的笑。他下了车,给她开门,然后又绅士地替她关了车门。

她张了张口,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又闭口了。

他锁了车,说:“走吧。这里东西很好吃。”

呐呐地跟在他身后,刚坐下,就听见他侧头对着她说:“一年前的这里还是破烂的小巷,而这里却住着一群为生活奔波的人们。那次我开车进过这里,却硬生生的停下。我看着心疼,他们却笑着依旧忙东忙西。我忽然就想起了她,那个时候,她细瘦成了一具干尸一样。正巧那时我正需要一个线人,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让她跟了我。”

这时,点得东西正巧热腾腾冒着烟儿端了上来,粟光抿嘴唇笑了,说:“这个东西趁热吃才好吃。”

于是她执起筷子边细嚼慢咽边听着他的叙述。

他看了看那碗冒着的烟气,说:“我想因为贫困,所以很多人都选择了绝路;可是又是因为富裕,很多人选择了冒险。”

他不管她是否听得懂,还是叙叙道来:“所以,我出了钱建筑了这一条小吃街。”

小胡同里热闹非凡,嬉笑声似乎渲染了所有人。可是离落听了他的话,却觉得格外沉闷,她开着玩笑说:“那你过来吃东西,是不是就可以免费了?”

粟光看着她脸上怜悯的表情,苦笑。摇摇头,说:“他们并不认识我,对于他们来说,我只是一个顾客而已。”

忽而,他细长的手想要指触碰她的马尾,可是却又轻轻放了下来。他在心里轻声念叨着:“我在等你长大啊。”

不知在何处,离落听见有人叫喊她的名字。她停顿手上的筷子,回身望了望,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此刻,她觉得她的故事又开始了,那些平淡的生活或许一去不复返,又也许所有的事情该是结束了。

远处的那人,散着激动的笑容蹦跑而来,穿梭于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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