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赵小环没有看到房间里有别人在,是谁给女儿带东西来呢?疑惑中问道,“是你婆婆来过了?”
“不是她,是那个人,杨——烈——涛。”林如茵把杨烈涛三个字加重了语气,提到他的名字她就觉得高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让她觉得愉悦。林如茵说着有点兴奋,一面说一面用手做手势,“他带了好些点心给我吃,那些点心做的很漂亮,味道也各式各样的,他说是他妻子做的,真的很好吃。盒子里还有,妈妈不相信的话,尝尝就知道。”
“嗨。”听女儿眉飞色舞地说杨烈涛的好,赵小环有点生气,要不是他女儿何至于这样呢?可是女儿……女儿不识好歹……其实哪里是女儿不识好歹?是女儿给那个人害的成了这副模样,面对仇人还看成是恩人那样的高兴,这实在是悲哀。可是看到女儿一脸的高兴,赵小环怎么敢把这些说破让女儿不高兴呢?她也不好责备女儿,只是强忍着心里的难过说道,“你看他那样子,很穷的,还能够做出什么好吃的来,你生了孩子还没有满月,不可以随便乱吃东西,对身体不好。”
“妈,没有那样严重了,我这不就要满月了呀,妈,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都没事了。他带的点心真的很好吃,妈妈吃一点。”林如茵其实很明白妈妈对杨烈涛的厌恶。
冯家的人,林家的人,哪一个不恨杨烈涛?若不是杨烈涛,她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也只有林如茵自己心中明白,若不是杨烈涛,她怎么会完成穿越人间的心愿?在冯家人林家人的眼里,杨烈涛是仇人,可在如今的她——林如茵的眼里,杨烈涛是她的恩人——某种意义上说,是杨烈涛把她带到了这个世界上的。
看到妈妈的脸上有点不高兴,林如茵佯作不知道,只是撒娇,希望妈妈能够开心:“妈妈,杨烈涛带给我的点心真的很好吃,我想让妈妈也尝尝看。”
看到女儿一脸的期待,赵小环实在不忍让女儿心中不痛快,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走到小柜子跟前,把盒子打开,然后从里面捏出一块梅花状的微带淡黄色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糕点放在了嘴里,慢慢一嚼,觉得绵软可口,还真的很好吃。微微点了一下头,叹了一声:“他倒还是个有心人。”
林如茵的身体渐渐回复健康,所以别人所有的话题也就转移到孩子身上,因为孩子的状况很好也可以出暖箱了。孩子……林如茵在听别人说到孩子时心里的顾虑就更重了,这样一个和她毫无关系又关系密切的孩子,她该怎么对待?婆婆在谈到孩子的时候是兴奋的,妈妈在谈到孩子时也是高兴的,冯啸远在谈到孩子时是满足的,他总是用手臂紧紧揽住她的身体,然后会一脸陶醉地说:“如茵,今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可是,啸远,我对孩子没有丝毫印象。”林如茵说的可怜兮兮。
冯啸远笑:“你还没有见过孩子,怎么会有印象?我知道你是在那种状况下生的孩子,没有印象是正常的啊。就算你没有印象又有什么要紧?你看你,这才几天,你不就把那些你忘掉的字都学会了吗?何况你们母子连心,就算你永远想不起你曾经怀孕生产,儿子依然是你的儿子。”
林如茵无法否认,也无从选择,只要她还是林如茵,只要她还没有彻底脱离这个家,那么关于之前林如茵的一切就是现在的她的一切,因为她——就是林如茵。
她想试试她的法力如何,想试试用法力招呼一下神瑛侍者的魂魄看看他到底在那儿,可是她的身边总是有人所以这事情是做不成的。更让她忧心的是和冯啸远在一起,她也不由自主地对冯啸远产生了感情,或许是外在的,出于是这具身体主人的无奈,可毕竟也是她的一部分啊,林如茵忧心忡忡。
终于,林如茵出院了。迈出病房的门,她的脚却好像踏入不是人间的另外一个世界,以至于胆怯了,情不自禁地,她抓住了冯啸远的胳膊:“啸远……”她的声音带了颤抖。
冯啸远手里拿着很多东西,看到林如茵张皇失措的脸不知道她怎么了,也有点慌:“怎么了,是感觉不舒服?”
林如茵极力稳定情绪,眼前的人都是另外的一副样子,和她上次所在的那个时代完全不一样,她看着无论如何都是怪异的,一种别样的情绪在心底里翻涌冲突,却不知道怎么好。
身后的赵小环看到女儿这份模样一下子就慌了:“如茵,你不是又觉得那儿不好了呢?如果是那我们就返回去,让医生给你再次做一个检查。”
“是,要是觉得什么就检查一下,别等回家了在来。”李如画看到儿媳这副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林如茵的记忆一直没有回复,她还是什么都不记得,李如画怎么不忧心忡忡?这样一个说傻也不傻说精巧又不精巧的儿媳妇在家,她的面子上无光,别人说起来这脸都没地儿搁啊。
“不是不是……”林如茵惶惑否认,“我只是……”她无法说出面前的世界是她接受不了的。
冯啸远侧头看着林如茵,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贴近的距离,心爱的人紧紧偎依着,只是爱人脸上的那份无助活灵活现就在他的眼前,她是完全依附于他的,之前的林如茵何曾对他有过这样的依恋?霎时他心里涌起一股绝对要保护她不让她受伤的豪情和柔情:“是不是不习惯这样的环境?”他从她的眼眸深处看出惧意,明白她的心情。
“嗯,是的……”林如茵胆怯地看着他,老老实实回答。
“不怕,有我的,一切都我,一会儿我们就回家了,扶着我走。”冯啸远手里拿着东西,无法腾出手来扶她,只得这样吩咐。
赵小环走前一步,伸手把冯啸远一只手里的包拿过来:“好了,这个我拿着,你拉着如茵走。”
“还是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妈妈……”林如茵心底涌起对亲人的感动,一只小手被冯啸远牵着,亦步亦趋跟在冯啸远的身边,她的脚步是往前探的,就好像地底下是地雷一样。冯啸远扭头轻轻和她说:“不怕,大胆走。”
林如茵点头,看到所有人的脚都是结结实实踏在这光洁可人的地面上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对别人来说没有危险对她来说也没有了,何况身边还是冯啸远,他不会让她有危险。
到了电梯门前时,电梯还没有下来,几个人站在电梯前等候,林如茵看着那扇闭的紧紧的门不知道怎么打开,心里正想着,电梯门突然开了,冯啸远带着她往前一步迈了进去,电梯启动时林如茵突然觉得一阵眩晕身体跟着往下沉,她还是吓了一跳,“难道这不是她要到的人间而是另外一个幻界?那么……又是那一个时空?”一切来不及细想,电梯停在了一楼。
“我们走。”冯啸远拉了一下发怔的林如茵,两个人走出了电梯。林如茵却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下来的这个通道是由什么控制?”她无法想明白。等到走出医院的门,看到院子里那么多的各式各样的车时,林如茵的内心唯有震撼。她前几天从书上看到了关于车的概念,不是她那个时代的用马拉的车了,可是尽管有了心理准备还是震撼。她不敢把她的震撼表现在脸上,更不敢问,怕吓坏了别人也怕问的让别人啼笑皆非。
“原来人类的车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自己还是驾车和人家的车相撞了的,这车之前在她的头脑中都没有概念的……真是滑稽了。”林如茵心里想着却是不敢说。
一路上,确实是糊里糊涂的,直到回了家林如茵还是无法完全醒悟过来。那车,路,路旁的建筑……一切的一切,她不光没有见过又何曾想得到呢?这到底是不是人间?林如茵不由对她所在的这个世界起了质疑。
冯啸远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到林如茵就那样站在卧室门口发愣,扭身走过去打横把她抱起:“怎么了,这是我们的家啊,不至于连自己的家也没有影响了吧?”说完在她的唇上一吻,然后走到床边把她轻轻放到床上,“我知道你累了,先休息一下。”把她的鞋子脱掉,上衣脱掉,然后又抱起来挪到另外一个位置让她的背靠在枕头上,“我给你倒水。”
林如茵完全不知道她到了什么样的地方,更不明白她所处的是什么样的环境,只能任凭冯啸远摆布,反正她知道他不会对她不好。他是给她倒水了,说的是水,林如茵却看着他从一个什么样的袋子里拿出她不知道是什么的另外一个小袋子撕开,然后把小袋子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一个很精致的桃红色杯子里,接着走到一个她不知道是什么的机器跟前按了一下按钮,“那里能够流出水来吗?”林如茵正疑惑着,已经有水流到杯子里。
此时她只是愣愣地看,完全没有反应,愣神间冯啸远已经把杯子拿到了她的跟前,坐在床上把杯子递给她:“喝了休息。”他看着她笑,唇角扬起,精致的弧度饱满到位,眼睛里是宠溺,直让人觉得温暖又温馨。
林如茵看着他,伸手去接杯子,却因为目光就在他脸上而没有完全看到该拿住杯子的那个部位,小手就这样在冯啸远的大手和杯子上滑移,最终还是感觉到了,不好意思的笑容在脸上徐徐绽开,就好像红莲一点点开放,带着羞涩的娇艳,让人觉得更加可爱,却也最终找到了位置把杯子拿在了手中。
“干嘛,是不是不认识我了?”看着她那份可爱的娇羞,冯啸远忍不住在她脸上又印了一吻,然后又严肃起来,“要把杯子里的水喝了在说。”
这下轮到林如茵反驳了:“你倒的是水吗?”
冯啸远不解:“不是水又是什么?”
林如茵轻轻摇头:“不是水,水不是这个样子。水无色也透明。这……”她看了一眼杯子里乳白色微显稠浓的液体。
冯啸远这才想起林如茵不知道杯子里是什么,心里掠过难受的叹息,只得说道:“是,这不是水,但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听话,喝了休息,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