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忧思,一夜痛苦,一夜辗转,一夜无眠,并不是孩子的哭闹所至,而是林如茵自己的心难过,可就算是这样的难过,林如茵也不愿意面对这白天,因为她没有找到办法解脱目前的困境,白天对她而言很不方便。更让她忧心的是,过了这一夜以后的夜晚就不是她一个人了,该怎么办?
可——
白天还是来临了,林如茵站在窗前伸手撩开窗帘,望着外边朦朦胧胧的清晨,那林立的大楼高高耸立着,遮挡了她眺望远处的视线,望向天空时天空也只是细细的一条,或者被隔断成随意的形状。林如茵仰望着那一线浅灰色的天空,觉得好高好远,是无法触及的遥远,可她心里明白那高远的地方才是她的家,她不该来这里的。如果她愿意,她马上就可以离开人间回去。
想到那前世的时间里,生成林黛玉的她和贾宝玉在一起时的悲喜,想到那时的她因为他而流下的那些眼泪,想到最后她的凄惨……由不得潸然泪下。贾宝玉的音容笑貌就在她的泪眼中不停地出现……她怎么会不在意?可是如今他又在哪儿,她怎么才能够找到他?她的时间是三十年,三十年……多么短暂的时间,她原本是想要和他完完整整地在一起度过这三十年的,如今看来是难了。这希望是非常渺茫的了。
时间是一点点接着过的,她的三十年是从下界的那一日开始算起,到如今快要两个月了,怎么利用这有限的时间把她想要做的事情做了?林如茵茫然地望着外边渐渐变蓝的天空,感到束手无策。时间于她来说,比金子宝贵,真的是宝贵。“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这句话对林如茵来说,是千真万确的,也让她惆怅无比。
突然间林如茵听到了外边的开门声,知道是冯啸远起床外出,怕他看到她,忙放下窗帘轻轻退回床上。
就在她刚刚躺到床上,冯啸远已经走到了她的门口轻轻敲门,林如茵从枕头上抬起头稍微沉思一下,还是决定下床给他开门,反正天已经明了,也没有什么要紧。再说做无谓的隐藏逃避也只是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林如茵打开门看到冯啸远正把一双大大的眼睛圆睁着看她,林如茵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早安。”
冯啸远没有说话,而是大步跨进们,然后不由分说抱紧了林如茵,在她脸上狠狠吻了一下,算是对她的礼貌做了回答,然后才开口:“你这小坏蛋,干嘛用那种方式骗我?你知道我有多想和你在一起,你就忍心看着我难受拒绝我?”
“不是不是……”林如茵的脸一瞬间红成了天边的早霞,羞惭地低头,“这不是有孩子嘛,我是为了孩子,这里没人万一孩子哭闹起来怎么办?”
“好好好,你总是有理,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样能言善辩。”冯啸远伸出一只手挑起她脸上的一缕头发轻轻放到鼻端深深地嗅着,一脸的陶醉,仿佛那头发带着无限的他永远欣赏不完的美好,很久才把头发放下。看着她一脸的艳红,心里又有冲动荡漾,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给他如此的吸引,叫他迷恋,但他知道这个时候是什么都不可以做的,而他也不急了,有的是时间啊,今后的每一个夜晚,她都是他的。
“好了吗?”林如茵不敢做的过分更不敢表示出不耐,从内心来讲她也喜欢他的柔情,所以只能任由他做这一切,看到他把她的头发放好才笑着问他,“是不是里面有许多秘密呢,你研究出什么没有?”
“是有许多秘密。”冯啸远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笑着离开了她走往小床去看孩子,孩子香甜地睡着,可爱的模样让冯啸远心中涌出为人父母的无限柔情,不自觉地在唇上擎起了微笑,“如茵你看,我们的孩子多可爱。”
林如茵笑着点头,没有人会说自己的孩子不好的,那个父母会说自己的孩子不好的就是有毛病了。所谓孩子是自己好,庄稼是旁人的好。更何况她的孩子是可爱,真正的可爱,虽然是没有到足够的月龄就出生了,但小脸红扑扑水灵灵的,叫人越看越喜欢。她又何尝不喜欢?
冯啸远又问道:“哦,孩子晚上有没有烦你?”
林如茵正要回答又有了敲门声,忙把门打开,门外是公公婆婆,林如茵忙笑着问候:“爸妈,早上好。”
冯耀清先李如画一步走进门来,笑着说:“早上好,辛苦你了,孩子晚上乖吗?”
林如茵忙回答:“没事的,爸,孩子很乖。”
冯啸远看到爸爸妈妈走进来也忙问候,李如画看到孩子一副可爱的睡容心里终于踏实下来,而恰恰在这时孩子睁开了眼睛然后又闭上,仿佛是看了看他们似的,她立刻心花怒发:“看我孙子这模样,和啸远小时候一模一样。”
冯啸远听到妈妈的话有点不好意思:“是吗?”偷眼看看林如茵又不解地说:“这怎么回事,睁开眼睛了不醒又睡着了,真有意思。”
李如画笑道:“小孩子都这样,有时候也翻眼睛,就好像是醒着一样,其实睡着着呢。”
冯耀清看着孩子如此可爱心里也是觉得高兴:“今天保姆就来了,如茵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夜里带着孩子很辛苦的。”
林如茵忙说:“没什么的爸,我白天又不做什么,只是和妈妈一起带孩子,还是妈妈带的多,我不累。”
“呵呵。”冯耀清很和蔼地笑,“你的身体……还是需要好好保养的,多注意休息。”
林如茵笑着说:“谢谢爸爸关心。”
吃完早饭,冯啸远和冯耀清去上班,林如茵和李如画在客厅逗弄孩子,门铃响起,郝春燕打开门却是林如茵的妈妈赵小环。赵小环走进客厅看到林如茵婆媳两个正在逗弄孩子脸上,两个人看上去都很高兴的,她也一下子露出笑容:“哎呀,是不是我外孙很讨人喜欢的呀?”
李如画的全部精神都在孩子身上,听到有人说话忙看,看到是赵小环又忙着站起来:“是亲家母来了啊,快来看看我们的宝贝,看看多可爱,和我们啸远小时候一模一样。”
“妈,您坐。”林如茵知道妈妈是不放心她和孩子,所以早早地过来看,笑着起身去给妈妈倒水。
因为孩子的关系,一下子把两个女人之间隐藏的隔阂和疏离全部给消除了,赵小环坐到李如画身边接过孩子仔细地看,却看着孩子更像她的女儿,嘴里就说了出来:“有点像啸远,可也更像如茵,你看这小脸……和如茵小时候一模一样……”
“是吗?哈哈哈……”李如画大笑,一下子就想到了赵小环在和她争夺孩子和谁更接近,就好像那些宫斗的连续剧中妃嫔们相互炫耀自己得到皇帝的宠幸多一样。
赵小环也笑了,但她并没有想到李如画的笑是因为想到了另外的事情,还以为是因为她的话呢。
林如茵看着两个妈妈因为孩子这样开心,也只得陪着笑,但她实在无法开心。对于她来说,从今天开始就不是“单身”了,以后每夜都会和冯啸远在一起,她的计划她的打算该怎么实施?也幸好两个老人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才没有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
也就在两个老人好像“邀宠”一样的在孩子身上找哪儿像自己的女儿哪儿像自己的儿子时,外边又响起了敲门声,郝春燕不在,林如茵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林如茵看到一个衣着普通但五官十分端正的女人微笑着站在门外,身后还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她看到林如茵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微微点头后问道:“你好,请问这是冯啸远先生的家吗?”
林如茵不认识对方,有点疑惑地回答:“你好,是的,请问你……”
“哦。”对方马上说道,“我叫金菊,是冯啸远先生请来的保姆。”
“哦哦,你好,我是啸远的妻子。”林如茵忙闪身让开请金菊进门,脸上带了歉意“对不起,我都忘了,刚刚啸远是打过电话告诉我你来的,快请进。”
“没事没事,你没有见过我怎么会知道是我呢?”
金菊拉着行李箱进了门,和林如茵一道走往客厅。林如茵走到客厅就笑着和两位妈妈介绍:“妈,啸远请的阿姨来了。”仓促中林如茵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金菊,如果是那个时代,伺候孩子的下人应该是叫奶妈的,这个时代好像不是,还有下人的地位也提高了,她和冯啸远叫保姆郝春燕叫阿姨的,那么这个比她大几岁的女人也该叫做阿姨吧。
金菊听到林如茵开口就热情地称她“阿姨”有点不自在,她的年龄也没有那么大,还不到她叫她“阿姨”的级别,但看到两位老太太正在兴奋地逗弄孩子,就无法顾及和林如茵辩解什么,忙对两位老人打招呼:“两位太太好,我是孩子的保姆金菊。”两个老太太在她的眼里服饰高雅,年龄也相仿,一时之间也分不出谁是冯啸远的妈妈,谁是林如茵的妈妈,只是听到林如茵唤妈妈,就很笼统地打招呼了。
“好好,我们刚刚还说到你呢,你就到了,快坐下先休息一下。”赵小环反客为主地对金菊说,她有她的打算,女儿的记忆力还没有回复也就是说还有诸多不便,今后带好孩子的事情还是全靠这个保姆的,对她好一点就是对孩子好,对自己的女儿好。
李如画很仔细地看了看金菊,看见她身体匀称结实,衣着朴素合体,五官端正相貌和善,举止也落落大方,心里十分满意,暗暗夸奖她的儿子有眼光会挑人,这样的保姆自然是可靠的了,心里喜欢脸上也就笑容满面:“是是,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如茵,给倒杯水来。”她也是世面上混过的人,自然懂得好好对待这些做保姆的人,她们的工作虽然是划为“伺候人”的人那一栏的,但这类人却是极其重要,她的孙子要给她带,让她高兴她自然会尽心尽力带好孩子。
金菊听到李如画对林如茵的吩咐,忙把林如茵拉到沙发上:“我现在不渴,你别忙了。我们……我先把自己安置一下,然后,然后……”她不好意思地笑,她的意思是她来了是日夜“值班”的,需要有属于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