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元绿回到那栋装修古朴的大院时，整个家里笼罩在一层阴云之中。阿姆丽姨拿了双鞋给她换，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几眼，摇了摇头转身躲厨房去了。
元绿。于香雅从沙发里站起，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使了个眼色给她。
凌元绿便跟在于香雅身后往小客厅走，妈，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元绿，你在C市做什么了？
凌元绿的心咯登一声，但脸上却是一片平静，我就是去那看下有没有投资的环境，怎么了？
于香雅转过头看了眼书房，小声说道：下午C市来了个人，给你爸看了点东西，你爸到现在没出过书房门，只是说让你一回来就去书房。
凌元绿的心没来由的一揪，什么意思呢？褚哲瀚，不是已经答应帮他了吗？于香雅见凌元绿的脸色不对，一把抓了她的手，颤声道：你究竟做什么了？
唉呀，妈，真没什么事。好了，我去书房找爸去。
书房里，凌兴华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娴雅淑静的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长相俊秀的小男孩。凌兴华的手有着些些的颤抖，阮柏的话在他的耳边如一个磨咒似的不停在回放。
我的妈妈，她叫安萍。
我叫安元，原本应该叫凌元柏的。妈妈说是爸爸取的名。
妈妈终生未嫁，她说这个世界太多的男人为了权势为了野心而抿灭良心。
也许你的女儿凌元绿小姐正在筹划再一次的骨肉相残。
一字一句如刀狠狠扎进凌兴华的胸间，所有被深藏于心的记忆如被风掀起的狂沙，将最肮脏一面现于眼前。那些埋于风沙之下的年少轻狂，风华岁月带着沧海桑田般的悲凉直透心底，过中的痛与悔，爱与怨，在沉淀多年后，以这样不期然的日子由他生命的延续来向他直述。无恨无怨，有的只是心死后的灰冷与绝望。
小萍。凌举华举着手里的照片，眼泪落下时，心痛的控制不住的抽搐，那颗一直在痛苦与残酷中挣扎的心发出了它最真实的声音，不曾守护便是罪。是我对不起你。
爸爸。
凌元绿在书桌前的椅子里坐下，埋头在桌子上的凌兴华猛的抬了眼看她。凌元绿看着那双曾经犀利的眸子，此刻却沾着水湿的阴凉，于青浊之中透着丝丝的猩红。凌元绿忽然就感觉到一种害怕。她颤着声，轻叫，爸爸。
凌兴华一直那样盯着凌元绿看，官场沉浮几十载，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阴暗不曾经历过，想不到的是，给予最致命打击的会是他视若珍宝的公主，他像呵护自己的心肝一样呵护着的女儿，而那个孩子呢？当年他离开时，他才牙牙学语，他甚至不知道安萍是如何将他抚养长大。
元绿，你在C市，遇到过什么人？
没什么人啊。凌元绿的语气中有虚弱的抗拒，她忽然就觉得淡定了，是这样的吧，很多事情想是一回事，真成现实便也坦然了。
你……凌兴华猛的站直了身子，一手指着凌元绿，因为暴怒额头的太阳穴青筋突突的跳着，因为长年油水过盛的原因，脸上的那层油亮在灯光下被照得泛着青白的光。你好……凌兴华忽然捂着胸口摇了摇。
爸爸。凌元绿慌忙起身，想要上去查看。
走开。凌兴华一手将凌元绿推倒地上，看着她的目光锐利带着浓浓的痛。他，他，他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就下得了手？
我没有。凌元绿站了起来，直视着凌兴华，我没有对他怎么样，我只是不想他卷进我们的生活。你让人悄悄的却找他，找到了又怎么样？
你怎么就这么狠毒？你还是我凌兴华的女儿吗？
凌元绿轻轻的笑了笑，是啊，是什么时候，她变得怎么歹毒的，是在第一次发现那本日记本还是第一次看着妈妈独自落泪的时候？还是说往昔那萦绕在烟雾中少了灵魂的目光？
爸，你已经负了一个女人，一个孩子，是不是还要再对我和妈以来一次？凌元绿红了眼眶看着凌兴华，带着薄薄的恨意，是的，凌元绿对凌兴华有着压抑的恨，为什么当她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公主时却被告知，她这个公主并不纯粹。多少次，凌兴华看着她的目光，总是若有所思，似乎透着她在看另外的人。
把秦浩叫来见我。
秦浩出差了。
凌兴华猛的抬了眼，带着一种原始的凶残，元绿，同样的错犯两次，便不值得原谅。
爸爸，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凌元绿直了身，浑身散发着一种清冷的骄傲，不要让我和妈妈恨你。
把秦浩叫来。凌兴华猛的便将桌子掀了，粗重的喘息里是他如兽般的目光，我再说一次，把秦浩叫来。
爸爸，秦浩真的出差了。
屋外时刻听着屋里响声的于香雅在凌兴华掀桌后，终于走了进来。看着互相敌视着的父女二人，于香雅轻斥凌元绿。
元绿，你胡闹什么，不知道你爸身体不好吗？
对不起，妈，是我不好。凌元绿看了眼脸色涨红的凌兴华，转身往门外走。
站住。
老凌，孩子不懂事，你打骂几声就行了，自己的身体重要。于香雅将追出的凌兴华拦住。示意凌元绿出去。
你教的好女儿。凌兴华用力一甩，将于香雅的手甩了出去。转身大步往外走。
屋子里于香雅看着狼藉的书房，敛了眉叹气，一生已过一半，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事事非非纠缠不清？看着飘在地上的那张黑白相片，于香雅弯腰，拾在手里，细看。那个孩子同凌兴华有着七分的相像。于香雅笑笑，将照片上的污渍擦干净，在书柜里抽了本书，将相片夹了进去。然后转身离开书房。
阮柏将车靠边停下，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虽是阳光温暖的午后，江风却带着湿湿的冷风迎面相袭。他紧了紧敞开的大衣，立于江边。看着青绿的江水一波一浪无声而动，脸上升起一抹复杂的情绪。他一直以为，这个秘密他会守到死，却没有想到，所谓的秘密，存在就是为了揭开。凌兴华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却又是意料之外，没有过多的激动，这个男人浸YIN官场几十年，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越练越强，也许所谓的良心早在他踏足官场，抛弃他们母子二人时便已散尽。好在，他不曾报有希望，是故便不曾失望。
妈，我看到他了。阮柏对着江面的上空无声而诉，妈，你后悔过吗？爱上这样的男人？
没有人能回答阮柏的话，不爱怎么会知道爱的滋味，而后悔又岂能追回逝去的时光？爱，只所以吸引所有人争相追逐，就是因为它的不合理，它的微妙，即使是痛，却也甘之如饴。阮柏忽然便想到语蓉。他的一句，回不去了，将她砌底的推向褚哲瀚。他以断腕的痛成全她对自己的恨，苏妈妈的死使他明白，他们已到末路，与其两人在痛苦中纠葛，不如成全她的快乐。也许爱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占有，而总有那么几个人会学着在爱里成全。可是他又如何跨过自己的心？杀身之仇，不可不报。他已不是当年的他，那个清傲风华的男子注定是冬日阳光下的雪，短暂的存在只是为了彼此最美的回忆。蓉蓉，路有千条，可是我却不知何去何从。阮柏迎首望天，阳光下，他的眼被晃得辛涩忍不住想要流泪。
时间回溯到那日教堂，语蓉被褚哲瀚送到门外。
阿战对一直沉默的阮柏说道：报仇吧，你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不就是为了报仇。
阮柏举起手里锃亮的枪，指着往回走的褚哲瀚，眼前闪过当日的情形。若不是他早有防备将疯子放下车，自己一人开着车走，也许今天他和疯子二人都在阴间诉冤。想到这，阮柏眸子里便有了疯狂的光芒。他将手里的枪毫不犹豫的指向了褚哲瀚。只是门外，语蓉一声声的哭喊却让他控制不住的颤抖，一个意念不停的在脑子里回旋，是不是只要他杀了褚哲瀚，语蓉便会恨他一生。
动手，阮柏。阿战催促着他。
褚哲瀚看着他，脸上是一种浅笑安然的神情，没有懊悔没有恐惧，这让阮柏心里很不平，为什么他能如此的面对自己犯下的罪，而他却要在每个夜里被仇恨折摩的几近疯狂。咬了牙便要扳下手里的枪时，手机却响了。
阿阮啊，过几天我会来C市，你准备下吧。阮义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在电话里带着浓浓的嘶哑，阮柏促了促眉头，手里的枪仍然指着褚哲瀚，阮义却忽然说道：你仇报了吗？
没有。
那就再等等吧，等我来C市再说。
阮柏放了手里的枪，对褚哲瀚冷冷的说了一句，你走吧。不顾阿战的嘶吼，从教堂的侧门离开。
阮柏沉了身子，靠着冰冷的水泥栏杆，感受着冬日里的寒冷。堤岸下是一浪一浪的拍岸声，阳光和煦的照着世间万物，在江面洒上淡淡的金黄，水波轻动，便如同碎了的金锭子。江边行人如织，或坐于一隅，或闲庭漫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淡淡的笑意。阮柏看着他们，忽然便想起语蓉曾经的话，我只是想要那种最平凡的生活，每天上班下班，相夫教子。这一刻，阮柏痛砌心肺。褚哲瀚，我有多痛，就有多恨你，一切都是毁在你的手里，那么我便也让你偿偿一切被毁的滋味吧。
语蓉懒懒的睁开眼时，一双暗黑的眸子蓦然映入眼帘，唬得她打了个抖。
怎么，吓着你了。褚哲瀚隔着被子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肩膀，深深汲了一口她的气息。睡多久了？
没睡多久。语蓉侧了侧头，她依然不大习惯这样的亲昵。
要起来吗？
嗯。
褚哲瀚起身，将语蓉扶起。取了大衣帮她披上。没事去逛逛商场吧，添些新衣，要开春了。
外面太冷了，不愿出去。
语蓉穿好衣服，去浴室洗脸。褚哲瀚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有着复杂的情绪，他仍在思量说与不说。而语蓉看着镜子的余光里他黯然的神色，眼里有了淡淡的冷清，手不自觉的便抚上了腹部。她要怎么做？
去吧，我陪你去。
你去忙吧，我要想去了，会找海雪。
那也行。
褚哲瀚想着，该去跟阿辰同许然通个气，而凌元绿虽答应了借他秦浩用用，但什么时候过来却不知道。取了外套披上，那我先去忙，晚上我会早点回来。
嗯。
语蓉并不多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略带了点苍白，这个孩子很乖，没有给她添任何的不适，除了偶尔的贪睡外。听着关门的声音，语蓉才从浴室间走了出来。倒了杯水，语蓉走到露台上，而褚哲瀚的车子也刚从车库开了出来。他开了车窗，冲她挥了挥手，语蓉举起手对他轻轻的挥了挥。
别在外呆太久，小心冻着。
语蓉点了点头。
褚哲瀚的车开到大街上时，眼光忽然便被商场玻璃窗展示的婴儿用品吸引。他情不自禁的将车停在了路边，往商场走去。
他站在一家品牌婴儿用品店前，他拿起一双小鞋子放在手掌心时把玩，忍不住笑了笑。
跟在身后店员连忙上前，您好，请问需要帮忙吗？
呃，褚哲瀚顿了顿，他指着那些小小的衣服，问道：这些……
店员见他忽然停下不说话，问道：是给您的宝贝买用品吗？
是的。
宝贝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忽然便笑了，女孩，一定是个女孩。我想是个女孩吧。
店员有点迷糊了，却见他笑的一脸幸福，于是劝道：宝贝还没出生吧，不如男孩女孩的各准备些？
不用了，只要女孩的。褚哲瀚甚至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确定那是个女孩，他忽然想起，别人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是爸爸前世的情人。这一生，他欠苏语蓉太多，是不是前一世他也欠那个宝贝呢？
喜欢什么颜色呢？
褚哲瀚猛的想起那些淡紫的蝴蝶兰，唇角微扬嚼了抹浅笑，紫色吧，淡紫浅紫粉紫都行。
好的。
店员手脚利索的配备着。褚哲瀚走到衣物栏前，修长的手指在那些细小的衣物之间来回挑选，只要她觉得好看的，一套一套的都被他挑出。而这时店员已经将奶瓶奶嘴，浴盆，香皂，沐浴露凡是店里有的都配齐了。
先生是现金还是刷卡？
刷卡。他拿出钱包里的卡递了过去。
需要送货吗？
不用，我车在外面，我再去前面看看。
好的，先生慢走。
褚哲瀚的目光被一家柜台上陈列的芭比娃娃吸引。不是说每个女孩都梦想着自己是个公主吗？那么他的女儿将会是这世界上真正的公主。
先生您好。
这些开单，我都要了。他指着那排展示的娃娃。
好的。接过他递来的卡，店员眼里有着难以掩饰的仰慕与落寞，如此出色的男子却已为人父。唉。
当褚哲瀚将车停在会所，服务生将车里的那些婴儿用品来回几趟搬进屋里后，许然同阿辰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你怎么将这些东西搬到这来？
褚哲瀚看着那些杂七杂八的婴儿用品，原本笑意淡淡的脸便清冷了几分。
她还不知道？
点了点头，随手拿起一件摇鼓，在手里回拨动，听着那，咣咣咣的声音，笑意再次展现在脸上，你们说那丫头长的会像谁？
也许是个小子呢？阿辰撇了唇讽道。
怎么会呢？我感觉一定是个丫头。
我赌是个小子。阿辰不服气的说道。
赌什么？
谁输了谁就去洗一个月的尿布。
许然好笑的摇了摇头，指着那一大袋的邦宝适问道：可循环利用吗？
褚哲瀚看着阿辰，赌别的吧。
阿辰摇了摇头，看向许然，你说是丫头还是小子？
我猜是双胞胎。呵呵呵。许然忍不住的轻笑。
是哦，也许是双胞胎呢？褚哲瀚赞赏的直着许然。一子一女凑成一个好。岂不美哉，蓉蓉也可以少受点罪。
美的你。
阿辰虽是极为不屑他骚包的神情，但清冷的眸子里也有了淡淡的幸福之情。
你见到那位大小姐了吗？许然敛了笑容，问褚哲瀚。
见到了，谈得差不多了。
那什么时候动手？阿辰立即收了玩笑的神色看着褚哲瀚，眉眼之间复于往常的肃杀。
我还在考虑。褚哲瀚点了烟，深遂的眸子在烟雾中有着虚浮的烦燥。
电视屏幕上，一个男人正浅婉哀转的唱着。
和不爱我的人说再见
忘记曾经说过的誓言
既然我们的爱已经没有明天
何必让痛苦放肆地蔓延
和不爱我的人说再见
回到曾经陌生的从前
以为我们的爱可以会是永远
原来只是对自己善意的欺骗
最近，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
褚哲瀚点了点头，深深的吸了口烟，忽然说道：你们说那天，阮柏为什么要让我走？
许然跟阿辰互视一眼，阿哲，如果他们刻意，我便回不来了。
你是说……褚哲瀚看着许然，眼里的疑问不断的加深。
是的。许然接过话替他说了下去，我想阮义可能还在抱着某种希望，你知道C市在很久以前兵家的必争之地。
阿哲，阮柏同凌元绿是什么关系？
褚哲瀚抿了抿唇，眼里划过一丝犹豫，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那就是说阮柏是凌兴华的……许然没有说下去。
褚哲瀚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一层郁色。都说世事如棋，云云万众不过是棋盘中的一卒，进退皆不由己。果真是如此啊。
阿哲，帝都要重新开业了。
哦。褚哲瀚猛的便想起因为帝都失火而被追责的张政。晚上在金满楼订一桌，我请张政。
好的。
张政接到电话后，客气的推了推。但最终仍是答应卦约。走出大门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这个自己工作了十年的地方，那棵巨大的银杏树，已凋落了所有的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气宇轩昂的主楼被衬得越发肃重庄严。张政的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他甩了甩头，甩落那种悲凉的感觉，随手拦了辆车往目的地去。
四雨将菜端上桌后，语蓉说道：四雨一起吃吧。
不用了苏小姐，我在厨房吃。
四雨，就当是陪我吧。
四雨点了点头，盛了碗饭坐下。语蓉将面前的一盘雨推到四雨跟前，四雨，这鱼你吃吧，我不爱吃鱼。
四雨咂了咂舌，苏小姐，那是褚少特意让人送回来的，说是给你补身子的。
语蓉笑了笑，还是一句我不爱吃鱼。
四雨便乖巧的闭了嘴，吃着眼前的菜。
而另一边，褚哲瀚对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却提不起食欲，他只是象征性的夹了几筷子菜放在面前的碗里。对一边的张政说道：随意吃吧，很久没聚了。
好的。张政点了点头。
这次让你受委屈了。
哪里，褚少言重了。
先委屈几天，过段时间我跟他们打声打呼。
张政笑了笑，不用了，我到是真想去基层干几年。
哦？褚哲瀚不解的看着他。
许然却了然的笑道：也是，基层混个几年再稍稍提拔下，前途不可限量啊。
张政笑了笑了并不接话，只是期许的看着褚哲瀚。褚哲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得到他的首肯，张政执了洒杯说道：谢谢褚少一直以来的关照。
客气了。褚哲瀚拿了杯子跟他轻轻一碰。
几人走出酒楼时，阿辰取了车对褚哲瀚说道：我送张政，你送许然吧。安排好后，各自分开行走。
将许然送到会所，褚哲瀚忽的说道：许然，成个家吧。
许然点了点头，是该成个家了。
两人相视一笑，却是沧桑不己。褚哲瀚想，他是没有许然深情的，许然执着的留守着那份曾经沧海，而他呢？很久不曾想起的雅仪此刻被忆起，他却猛然发现，他竟已忘记了她的容颜。也罢，也许所有的深爱都将被时间所腐蚀，从而留下一片的灰白。但有一个人一定会让你生生世世铭记不忘，只因那已不是爱，那是融入骨血之中的铭记。
能忘记亦未偿不是一件好事。许然轻声道。
褚哲瀚笑了笑，雅仪于他也许只是一个华丽的梦，而语蓉却是他残酷的真实，梦会醒，而现实却被深刻的触摸。
电话忽的响起，褚哲瀚接起。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续而阴沉，再接着便成了一种狂怒到难以克制的失色。
怎么了？
褚哲瀚将紧握在手里的手机缓缓的递到许然跟前，前一刻还温情雅意的眸子，此刻已是冷的如刀，寒的如冰。而许然也听清了手机里，阿辰一惯冷漠的嗓音带着轻轻的颤动。
张政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