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考过后是校考,已经一月份了,马上就快过年了。夏天离我们越来越远,有时候坐在画板前,感觉暑假时那些自认为的灵感,个性,一点一点的流逝殆尽,现在感觉考完了,什么感觉也没有,没有所谓的“哎呀,终于考完了,可以放松一天了”这种松一口气,也没有“哎呀,还有校考咧”这种忧心。总之就是没有感情,对画画考试这种事已经麻木了,回到画室男生就去了网吧,彻夜未眠。
明天醒来,老大问要不要去大连,考鲁美。
鲁迅美术学院,比起我们刚开始追求的中央美术学院,清华美术学院,我们的追求又掉下一节。可现在不得不紧张,因为我突然发现清华美院根本就是纯粹的梦想,只是梦想而已。可心里那种追求高档美术学府的小心脏还是不甘屈服现实,不光是我,他们也是,毕竟我们都还年少,不到绝对的前途陌路,不到绝对的绝境里,就有憧憬梦想的资本,就有让梦想成真的希望。考鲁美,成了继报清华之后的第二个大事件,不过这次老大叫来了老师,“韩老师是央美的研究生,过几天就过来,给我们讲几天设计课,这样我们对鲁美或者清华都有更多一点的把握。”老大说道。现在所有人都站在一条线上,联考成绩还没出,但是不能耽误了校考,画头像代替了之前的静物,色彩还是继续,颜色都能倒背如流,拿笔却越来越生疏。
画室搬到宿舍楼一楼的小画室,老大好几天加起来的时间都不到几小时,看看我们就走。小画室里没有空调,没有暖气,老大搬来两个小暖气,流动性的给我们取暖。
那个韩老师真的来了,好久不见生人,他梳了两边没有头发,中间的长头发往后梳的那种发型,露出光光的额头,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小发卡,这种人通常都很自信,敢露额头的人都很自信,更何况在我们山里顶着这种超前卫的发型,那是相当的有自信。我们立马商议决定给他取了个小号,叫“小发卡”,他说话很个性,直接的像岳哥,幽默的像老大。
有天他给我们讲设计,看着我们以前画过的画,随便拿起一张开始点评——“这画的什么东东,连屎都不如,屎还有型呢,这张画连型都没有。”这句话让我们很受打击,那是老大说画的很不错的一张画,是大仙儿画的,前几天还贴在墙上,这一天突然变成连屎都不如,那剩下的人都怎么办。联考看样子,都很危险了。还谈什么鲁美呀,再也别提清华了。
或许他根本就不觉得我们能考上清华或者鲁美,每天给我们看图片,我们也就混日子,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听懂了他曾经的辉煌,失落,还有他从没丢掉过的自信。我不确定他这些自信能不能在我们身上同样适用,如果不会适用,那么我们学会的,就只有吹牛。我们还是食人间烟火的凡夫俗子,还是这些凡夫俗子中的“山民”,坐在木头架起来,编上花绳子的小马扎上靠在一起,听着北京来的前卫艺术家谈天说地,眉飞色舞,我们不断地憧憬考上美院后的风光,他如果又开始批我们,心情马上就一落千丈。直到韩老师走了,我们艺考八个月,所剩时间越来也少,时间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变,由不得你不紧张,由不得你逍遥,由不得你不去安静下来好好想想,虽然这样看起来你很忧郁,但是装也做不到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