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红,耀眼的让人心悸。那黑与红,红与白相辉映着不停地在眼前浮现着,她似乎看见了那一张张苍白的脸庞和血眸在她的眼前不停地晃荡着,那微张的紫唇似要呼喊着什么,那眉宇间的苍凉与怨恨让她一阵阵心悸与悲戚。
“对…对不起…”冷若萱苍白的双唇艰难的吐出三字,让一旁守候的善微愣,随即无奈的笑着。
鬼魅的身影并未因为她愧疚的歉语停止了晃动,冷若萱定下心神,眉头紧锁,目光冰冷,“人已去,何必还要在我面前晃荡?!我所做下的孽,自会还,难道要我现在陪你们下去然后让你们魂飞魄散么?!”
瞬间,鬼影停止了晃动,消失不见,只留她一人在这片红与黑的交界中游荡。
“姑娘,你醒了?”清透的声音在耳旁想起,冷若萱抬眸发现身边的人是善先生,她嘴角勾勒着一抹淡笑,“善先生…”
善理了理耳旁的碎发,起身走到桌旁端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昨夜你毒发了…”
冷若萱面色微僵,随即讪笑着,“有善先生在,若萱倒是不怕!”
善面无表情的将她扶了起来,喂她喝水,“姑娘以后若是莫动气,想必这毒也不会发的这么快。”
冷若萱眯着眼笑,点了点头,“谢谢善先生的提醒!”她瞧着善先生清爽的样子间有着一丝疲惫,歉然的说,“昨夜劳烦善先生你了!”
善摇了摇头,轻道:“救人乃是在下的职责!”
这场毒发让她们一行不得不停留了一日,第二日便早早的启程了,一路上,冷若萱与善先生倒是熟稔了一些,不时的聊聊各国的奇闻趣事,以打发无聊的行程。
一晃便是三日过去,冷若萱站在这凌山关的门前,看着人群车辆来来往往,这才发现,这两国之间的贸易如此紧密。
士兵查看了通关文牒,一脸敬畏,却也不敢多言,连忙恭送冷若萱上了马车离去。
而就在出关不久,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冷若萱与善对视了一眼,放下手中的书,掀开窗帘,却见着马车前站着几人。
冷若萱放下窗帘,问着刘福,“是何人挡路?”
刘福看着站在车前的人,一貌美女子,还有几名护卫模样的人,忙问着来人,“我家公子问何人挡路?”
“公子?”那女子疑惑的反问着,“妹妹,你就是如此见姐姐的么?”
冷若萱忽然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她的姐姐只有一个,那便是太女—冷玉瑶。她深吸了一口气,连忙掀开车帘走了出去,却是并未下车,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车前的女子,果真同画册里一样,是个娇媚的人儿。
“真没有想到我的面子如此大,竟然让姐姐亲自劳驾迎接…”清冷的话语随着刺骨的寒风涌入冷玉瑶的耳中,不由的一愣。随即和善的笑道:“你我是同胞之女,感情深厚,自然不讲究那些!”
冷若萱笑而不语,只是眸子却不自觉的向冷玉瑶身后的马车望去。那里到底有什么,让自己如此期盼却又心痛。她不想让这莫名的情绪纷扰自己,撇开眉眼,对着冷玉瑶温和问道:“父母亲可知?”
冷玉瑶嘴角微抽,心中不禁暗想,这就是冷若萱?!
“自是知晓,父母亲甚是想念妹妹。”冷玉瑶说着便悄然的打量着她,不知道在这雪荒之地面对面,一高一低的对话她累不累?反正她是累着了。
“那请姐姐上车先行,妹妹随后就来!”说完满眼温和的笑看着冷玉瑶。
冷玉瑶微愣,这是不与她同车?罢了,这样也好。冷玉瑶点点头,转身便上了马车。
冷若萱进入马车,神色颇为不耐,她轻轻瞥眉,“跟上前面的马车!”
随之便听见一阵吆喝声,便是哒哒的马蹄声。
善放下手中的书本,有些迟疑的看着冷若萱,“姑娘既然已经找到了家人,在下…”话还未落下,冷若萱便淡淡的打断他。
“先生自然可以离去,等我死了,你就可以走了…”
善嘴唇微颤,想要说的话却是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他起身坐到她身旁,为她诊脉,却发现她的气息波澜起伏,他抬眸看她,却见她微阖上的双眼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姑娘,凡事都要学会放下!”
冷若萱呵呵的笑着,睁开眼看着如此平凡却又清雅脱俗的善先生,说:“没错,什么都要学会放下,什么都要理解,什么都要看淡,但是我所承受的痛谁能替代?莫非先生你?!”说着便有些气闷的推开了善为她诊脉的手。“如若不能,还请先生莫要再说什么放下。”
说完,她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身上的男装,靠在车壁上,带着嘲讽的笑容闭眼休憩。一些事不是发生了便可以轻易的抹去,而更让她烦躁的是她不知晓为何如此浮躁。
善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本就幽深的眼越发的沉重,让人窒息。
月都,一个繁荣,井然有序,异样美丽的城市。冷若萱抬头看着城墙上那大气的城牌,不由得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容,终于到了,没想到从入境过来才走了两天不到。
“刘福,这是你的工费!就此你便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了…”说着将银两塞入刘福的怀中,却又被他给推了回来,冷若萱不解的看着他,问道:“银两可是少了?”
“请公子,不!请姑娘让刘福留下来伺候姑娘吧!”刘福突然而来的下跪,迎来前面冷玉瑶的关注,只见冷玉瑶对着她挥手道:“妹妹,我先回府,稍后再见!”
冷若萱点了点头,遂又劝说刘福,“刘福,如果你想要留下来,便是先回家安顿好一家老小,如果家人同意,那我自不会多说什么。”说着将银两放在车上。
刘福起身,看着冷若萱两人头也不回的进了城,目光神秘莫测,只奈嘴角挂着一抹让人费解的笑意。
冷若萱一进城,便似乎听到了一些叽叽咕咕的讨论声,她冷眼一横,便就见着一些人向后退缩。看来,她以前的声誉不怎么好,什么叫又带回来了一个男宠…
她只是淡淡的皱着眉头,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
“宣王!”一声含着激动与哽塞的声音冲入耳中,冷若萱太眸望去,却见着一身灰蓝色锦衣已过半百的男子正带着一行人向她奔来。
“宣王…”来人走进,声音颤抖道:“您终于回来了…”说着便率着身后一众人跪在她的面前,而周边也随即跪拜。惊得冷若萱僵硬的站立着,这天子脚下,这礼太过大了吧!
她连忙缓过神,上前一步扶起明叔温和笑着说:“明叔,你何须如此多礼!快起!都起来吧!”
明叔起了身,随行的人与周围的人也都讪讪的站了起来。
冷若萱看着周围的百姓皆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头疼,“明叔,回府再说!”
而明叔却是看向她身后的人,面色有些僵硬,他小心的询问道:“王爷,这位是?”
“明叔,这是本、本王的恩人!”冷若萱简简单单的一句,宣示了善的重要性。明叔一听,连忙让身侧的侍卫上前取下了善身上的箱笼背在了那侍卫的身上。
“王爷,您这两月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说也不说就离开了?”明叔一路上不停地问着,让冷若萱略有些尴尬,她略作思索,她浅笑而言,“明叔,至从那日醒来,以往的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
明叔一听,脸色略有些难看,随后只听他道了一句,“王爷受苦了,这事老奴一定会查出来的!”冷若萱也只是浅笑颔首,不再说什么。
冷若萱站在高大宏伟的府门外,看着那着装黑绿相间的锦衣侍卫,清冷的眸子渐渐的有了暖色。她的脑中滑过了那位心心念念的守候在她身边的那抹淡雅身影,却是看不清他的容颜。
安排了善,自己便随着脑中的画面穿过一座有一座庭院,直到走到一处偏僻却干净的庭院。
“凡星阁…”冷若萱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含着许些温柔。她看着那棕红色的大门,想要推开,双手却是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她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