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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困境中的煎熬

来到医护站的第五天,因为又要采药,又要学习针灸,我在大叔大婶家吃了晚饭,往回走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刚走到医护站,琳护士远远跑了过来道:“可乐,有人找你…”

我来这里才几天,这不认识什么人,谁找我呢?背着竹筐刚走进医护站,就看到了高大强壮的莫瑾,我直接走到他身边,敬了一个军礼道:“教官!”

莫瑾看着眼前的可乐,头上一顶竹制斗笠,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仿佛大病初愈一般,艰苦的条件下,人又消瘦了很多。

脸上都是划伤,高卷袖子的胳膊上斑斑点点的都是红色的针眼,身后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竹筐,里面放着一些绿草和植物的根茎。

看到他打量自己,悄悄将袖子放下。

莫瑾收回注意力直接问:“基本的医护要领都掌握了吗?”

可乐一本正经的回答:“有限的时间能学了都学了……”

莫瑾犹豫一秒继续说:“明天回军部报道!”

可乐严肃的敬个军礼道:“是!”转身退出了他的视线……

我将竹筐的草药晾晒在院子后,回到宿舍,看着自己胳膊上大大小小的针眼,心里说不上来是种什么心情。

五天没有见面,远远看到他的时候,我心中生出一丝丝的亲切感,可是走到他身边看到他严肃的表情,仿佛已经习惯了他的漠不关心,我竟也可以很淡然的面对他……

因为这里没有电话,他才会亲自来一趟,如果这里有一部电话,是不是只要一个电话通知我一声,来也不会来了吧?

想到明天就要离开了,我简单的收拾了收拾自己的东西,明天报道,他并没有说明天什么时候,针灸才入门,看来也学不成了,明天先给大叔道个别吧……

晚上在宿舍整理了整理白天所学的东西,合上书,我照例来到了病舍。

一进门,大家都对着我笑了笑,帮着琳护士给几个伤员换了药,洗干净了用过的绷带,在大锅上沸水煮了消毒之后凉在了院子里。

早春的风有一些寒冷,我的身体太虚弱,和琳护士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告诉她接到命令明天要回军部报到后我们回到了病舍。

大家早早就在等着听歌了,想了想脑子里的歌,最后唱了一首《我相信》: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世界等着我去改变。

想做的梦,从不怕别人看见,在这里我都能实现。

大声欢笑让你我肩并肩,何处不能欢乐无限。

抛开烦恼,勇敢的大步向前,我就站在舞台中间。

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

在日落的海边,在热闹的大街,都是我心中最美的乐园……

莫瑾躺在床上,听着病舍传出的歌声,他知道是可乐在唱歌,一首鼓舞人心的歌曲,唱的铿锵有力。

她清脆的歌声伴随着有节奏的掌声,渲染着整个站区的夜晚,有她在的地方,总是会有歌声,每一首歌都有一个不同的意义,应景,抒情……

5天之隔,他很想关心的问一句你在这里好吗?可是她看上去消瘦了太多,一看便知道不好,所以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二天一大早,他在整个站区没有找到可乐的身影,难道她一个人回去了?不知道他是专程来接她回去的吗?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徇私为可乐做一件事,他没有明白的说,可乐一定会认为公私分明的他不会为她做任何列外的事情,通知她回军部报道,她不会奢望这么远的路程他可以接一下她,就像不会奢望她来的时候可以送一般……

难怪刘成会问他他们是恋人吗?自己总是有那么多的顾虑,将心底的关心深深埋着,可乐体会不到他的关心,所以放弃了对他有所期望,选择独自面对,终究是他寒了她的心……

开车一路回军令部的路上,莫瑾车速很慢,想着能够在路上遇到她,直到回到军令部都没有遇到,如果回来她一定会先向风儿报道再去找薛敏的,风儿告诉他没有回来报道……

小玮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过来,着急的问:“教官,今天不能让她们早点结束训练吗?我在这里没有几个朋友,能通融一下吗?”

莫瑾淡淡的说:“除了可乐,其他人下午没有安排训练……”

小玮那头很明显的满怀遗憾,轻轻的说:“她是我们的红娘,康博这边给她准备了大红包呢,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教官我挂了!”

莫瑾看着门边站着的姑娘们,都有点闷闷不乐,小玮成亲的事情像闪电一样劈了下来,两家大人面也没有见,电话里就要定了亲,看了八字,一翻黄历,黄道吉日在即,可乐走的当天小玮也批了婚假,五天的时间大张旗鼓,红红火火的张罗亲事。

这是她们小队的第一庄喜事,可乐这个红娘成了小玮最牵挂的一个,莫瑾去接人没接到,姑娘们都无法理解怎么会这样?

风儿沉默了一会,安慰大家道:“好了,可乐知道小玮成亲,一定会尽快赶回来了,咱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姐妹,小玮嫁人,我们要好好想想怎么闹洞房,可乐到了咱们使劲的罚她,让她醉倒街头,莫大教官头一次为私事放咱们半天假,走吧,去刘家迎新娘子去……”

看着出去的姑娘们,莫瑾心中有点内疚了,他昨天一脸严肃的面对可乐,导致可乐除了工作多余的一句都没有敢问。自己总是给她很强的压抑感,她总是为了他那句公私分明时刻迎合着他的严肃……

本想在车上和她说小玮的事情,没有想到事情被他弄到这样的地步……

大早上我专程去镇上买一些糕点,割了二斤肉,用剩下钱买了点酒给大叔送去。

一进门,大叔看到我提着礼物就不高兴了,我赶快解释说自己接到命令今天就要离开了。

他这才消了气,大婶是个非常老实本分的妇人,是那种贤惠勤快的人,自己的丈夫懂医理,嫁给他她非常满足,所以对他言听计从,两个人清贫的生活过的倒也和谐……

大婶接了肉去生火做饭。

大叔翻出几本医书给我带上……

我拿了一些他自制的各种毒草,毒蛇的解毒,消炎的药粉,又拿了一些他自己熬制的治疗腿疼,腰疼,骨头伤的药膏,对于他的倾囊相授我非常感激,只可惜时间太短了,我只学习到一些外伤的治疗,针灸才入门,不过他说我只要多看书,可以自学成才的……

吃了早饭,大婶把家里所有的红枣都给我带上,这里离军令部很远,在民国我这个本来很会理财的会计遇到了严重的拖欠农民工工资,无奈的演变成了月光族。

每次遇到什么事,都是倾尽所有,给大叔买礼物我又是身上分毫未留,徒步回去,没有个把小时是回不去的……

为了能多学一点,我刻意绕着山路往回走,边走边看书,路上还能采到一些药草……

回到军令部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脚累的一步也走不动了,满身都是脏,宿舍却一个人都没有?

我疲惫到了极点,脱了脏到不行的军装,衬衣刚脱到一半,门突然被推开了,我吓了一跳,赶快穿好衣服看向门边,刚进门又退出去的莫瑾站在门边背对着我问:“让你今天回来报道,你去哪了?”

我若无其事的脱了衬衣,找了一件干净的穿上,对着门口说:“教官有没有说是什么时候,那里很远,我身上没有钱,走回来的……”

我穿了一件作训服给他打开门,敬个礼道:“教官,可乐报道!”

莫瑾转身看我一眼质问道:“换衣服为什么不关门?”

我理所当然的说:“这个宿舍除了你,没有男人不敲门直接进,又不是没有被看到过,再说我有穿背心,又不是……”

看到莫瑾黑着的脸,我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低着头不动,他看着我满是泥土的鞋问:“你走的山路?”

我点点头没有多说,他沉默了几秒说:“今天张玮成亲,你们小队放假半天……”

我简直要被这个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惊呆了,站在原地张着大嘴,瞪着眼睛消化了半天,不可置信的反问:“你说什么?小玮成亲?”

他点点头重复了一遍:“你们小队放假半天,风儿几人中午就过去了……”

我站在原地还是不能相信,成亲?哎,我晕死了,闪婚?

就没有这么闪的婚?小玮还没有到法定结婚的年龄吧?

不对,不对我应该犯愁,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拿什么上礼啊?

我使劲的拍拍自己的额头,哎,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呀……

转身洗了一把脸就去找薛敏,路上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和她借钱?怎么开口呀?哎呀,不行,借了她一定不要我还了,不行,不行……

走了一半我又折回了宿舍,坐在床头我愁容满面,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换了便服洗了洗头发,我坐在床上开始想怎么办?

风儿几个都去了?不知道带的钱够不够借给我,5个人还凑不够一个份子钱吗?刚起身准备出去,莫瑾走了进来问:“怎么还没有去?”

我为难的抓抓头发,扭扭捏捏的说:“早上我给教我针灸的大叔买了点礼物,现在身上没有钱了……”

听到这里,莫瑾的心深深被刺了一下,这是他的疏忽,可乐孤身一人,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军部过年都没有发军饷,她吃住都在军营,平时从来不怎么买私物,原来还有一件可以换的便衣,南京执行任务被鬼子撕成碎片后,她只身上那一件粉色的上衣了。

看着她一脸愁容的坐在床上,莫瑾心中愧疚至极,走到她床边掏出身上的钱递给她说:“可乐,你是我的未婚妻,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

可乐低着头接过他钱,抽了一些留下,剩下的又还给了他平淡的说:“发了军饷,我会还给你的,再不走就赶不上闹洞房了……”

看着她低头走出宿舍,那是她自尊受损的表现,倔强又独立的她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收下他的钱,在她心中,他从来不是她可以依靠的那个人……

明明知道她一直处在孤独无助的境地,自己却为了那些所谓的顾及一次次让她在困境中煎熬……

她还能为他忍耐多少?这份感情带给她的到底是什么?

整个刘府一片喜庆,到处可见大红的喜字,刘家声望高,参加婚礼的都是一些有威望有身份的人,整个大厅和院子高朋满座。

高捷终于等到了小玮的队友们,又是四个靓丽的女子,各有千秋,各具风骚,却独独不见可乐的身影。

整个婚礼隆重热闹,他这个司令的儿子因为没有成亲,简直快成为焦点了,一晚上被这个叫来认识一个小姐,那个叫去认识一个千金,好不容易摆脱了又一个,他凑到可乐一个队友身边问:“你们小队的可乐怎么没有来?”

被他问的正是与他一样,焦急等待可乐的娟娟,看他一眼问:“你怎么认识可乐的?”

高捷赶快一脸的温柔,不想再被人防备,很诚恳的说:“我是康博的朋友,可乐今天不来了吗?”

娟娟叹口气答:“不知道,教官通知她今天回军部报道,但是她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教官也真是的,都亲自去了为什么不能载她一起回来……”

听她这么说,高捷对这个教官更加的印象不好了,关心的问:“她被派去哪里了?”

娟娟摇摇头答:“不知道,我只知道很远……”

高捷绝望的问:“不会,不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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