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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都不满意的结果

做生意我有很多我的理论,下面两条是大家都很认可的。

第一条是“互为上帝”。这条是纠正很多人的一种误读——用户是上帝,事实上客户是上帝,而买卖双方是对应的客户,所以就互为上帝了,买方是上帝,卖方也是上帝,因为交易是互惠公正的,不能说出钱买的人就很了不起,是上帝,能提供物美价廉的商品或服务,也是对方的上帝。

第二条是“都不满意的结果是最佳结果”。自我提出这个理论后,很多客户都说我非常有才,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有才,什么是“都不满意的结果是最佳结果”呢?就是强调合作买卖的公正性,没有谁在交易中获取最大利益,双方都觉得不够满意而又不得不合作,谁不合作就是损失。

我们改制就是这样一种结果。

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十六,上午十点丁局打电话过来,问道:“你在哪儿?”

我告诉他我在厂里,几分钟他就过来了。

他坐在我那不错的老板凳上,带着奸诈的笑问道:“昨晚过的愉快吗?”

“谢谢你们!我喝太多了,早上五点多才醒,发现手机没带,怕老婆找不到人,就回来了。”我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说的当然讲的都是废话,作为他那素质的人,也只有打住了,昨晚的事就这样翻过去了。

“那你今年的打算到底怎么样?”他貌似要和我摊牌了。

“我能怎么样?我是砧板上的肉,你想要我怎么样我就得怎么样?我想不干了,找个人或你们自己接过去!”

我话中带着抱怨和不满,其实我是故意的,这样谈话简单点。

“小邓啊!亏我把你当兄弟!你我都是科班出来的,你就只想那点臭钱?你就只想这样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现在这样好的机遇,你不向前迈一大步,你一定会后悔!”

他又说了一大堆,很多已经不止说一两次了,显得对我很失望。

“好吧,于情你是我兄长,我听你的,于理也理解你为你的团队考虑,更为无奈的,是我在你地头上,没犟份。”

“那你是同意了?”他急切地问。

“好吧,成立一个有限公司,你们都来入股。”我显得很无奈的样子。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激动地说道:“我们兄弟一起努力!以我的人脉,以你的技术市场,我们做件大事!”

我们便开始具体地谈了起来。

我关心的就两块:一,现有资产——特别是市场应收款,怎么处置;二、租赁的厂怎么作价入股,原值到底是多少。

第一个问题他很爽快就答复了,他承诺应收款按账面的计算,材料按现价计算,并感谢我没要求算无形资产。

第二个问题,他要求我出资按他们投资原值购买他们硅厂的厂房设施,一并算我的股份。

关于第二个问题,他说完我立马就拒绝了,虽然这是我们原先计划的一部分,我不想轻易答复他。

他耐心地解释道只有这样才是处理问题的最好方式,钱不需要我出,他们集资以借款的形式给我,并且现有厂房重置价值已经很高了,按原来投资价计算,本身就含巨大的一块利润。

我想了想,建议把这个问题先搁置。

他又重提合作后的那一揽子的设想:

“公司成立后,我们马上投资下续产业,上马硅制粒生产线和耐火材料生产线,扩大产业链,把我们局林果场(现在硅厂边上)的六十亩林地以政府鼓招商引资优惠地价2000元每亩,卖给你,操作也和上面一样,你的名义,钱我们出。”

“建设所需资金,我们管理局成立‘多经公司’,由‘多经公司’筹资投入总投资的百分之五十左右,你要控股我们就少点。”

“厂房建起来了,就好办了,我们这里是老区贫困县,每年有很多扶贫资金,都是政府贴息的,我们这么大项目,借个千把万没问题的。”

“顺利的话,还可以申请赣东南开发基金,那还是无偿的,如果我们兄弟凭借这样好的项目,一年或两年后,还要自己的钱去办企业,那就是我们的失败,现在有几个像你那样不借银行一分钱的?”

“你不知道吧?很多比你大的老板,其实自身根本就没有你那样多资产,只是他们吃透了政策,享受了政策,才能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能力,像你这样做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成一个企业家啊?难道你不觉得是你才华的浪费?!”

他每每说到这些,他似乎就恨铁不成钢,而我每每听到这些,就燃烧起一种激情,不,是豪情!

我和丁局都喜欢说一句话:“笑傲人生!”发展下游产业也是我的梦想,并且我们已经做了很多调研,而技术我在原来国营厂时候就有,一旦决心去做,几乎是万事俱备的。

我一直不敢去延伸,主要是担心人手、资金和管理,如果和他们合作,他那有的是人,并且很多也是科班的,资金又不是问题,我几乎没有理由去拒绝他的建议,虽然我又得投入三百多万元,虽然钱他们都会借给我,但债务是我要承担的,这个我明白。

我表示同意了他的设想,我表示惟命是听,会努力配合好他的工作,与他齐心协力去努力创造一个奇迹。

丁局长见好就收,说:“回去开局长办公会了。”我也没留他的理由。

正月十七上午,他们会计和出纳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对账单,上面数字吓了我一大跳,我们还欠他们96万元的电费!

我一直觉得只欠五十来万的,这也就是说未达到供电额应扣除的四十几万,丁局长并没有扣除。

我和他们的供电合同写的很明确,年供电未达到1600万度电,是按两毛钱每度计价的,达到1600万度以上则每度电加价两分五厘。

事实上历来就没有过超1600万度电的,去年是供电最多的,如果按会计年度计也没达到1600万度,但丁局长私下对我说,要算我的也是可以算的,因为合同是1994年5月10号至2014年5月10号,所以应该认为时间段是本年5月10号至下年五月十号。

假如按这时间段计算,元月份用电就进入上一年度了,这就是超过1600万了,就是不超过,也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他们发电给我用,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头痛。

我想给丁局打电话,他们会计出纳说在开会,叫我改天联系,他们只是来对对数,其他的他们不管,说完就走了。

我在厂里转了好几圈,想来想去只有见到丁局后看他的意思了,大不了二一添作五,给他一半,但那可是进了口袋的钱啊,我伤心的想着。

晚饭后,丁局长又来了,叫我开车送他去他们的养殖场看看,养殖场离我们厂有几公里路,车到半路他叫我改了方向,在一个废料场叫我停下,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们要面对面对决了。

“长话短说,我怕你想不通,所以赶紧来找你,你那四十几万要按我意思去办,挂账!我还让你把96万全都挂账,我们600多号人的单位,你那点钱给我,发一个月工资都不够,供电局欠我们的都几百上千万。”丁局长直接了当的说,给了根烟给我,自己也抽了一根。

“但那五十多万挂账只是挂在账面上,你先垫到将来公司中去,具体怎么操着,到时我们再聊。”

“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是聪明人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我不会要里面的一分钱,你也要和我唱一台戏,为这事谈判越艰难越好。”

“局长办公会开过了,许书记受局党委委托,全权来处理合作的事,我快就半年,慢就年底,我要调动了,到时对你会更有帮助的,以后没事我们少联系,我们越是关系好,就越要距离走远点。”

“兄弟,你做大做强你的企业,我走好我的官场之路!你说过‘都不满意的结果,是最佳结果’所以我们要讲共同利益,长远利益,更大的利益!知道吗?!”

他一口气说完他想说的话,害怕我有任何机会打断他想说的,说完后紧紧握了我好一会儿手,用命令的口气叫我开车回去。

回到住的地方,心乱如麻,对未来充满了兴奋、期望,同时又有很多恐惧。

我有过两次机会直接升副科级并在职的,我都拒绝了,我不想走政治这条路,不管大小政治,你都得去选好队然后站着,你一旦步入政治,命运就系在你站着队的这里的头头上,而这个头头又被上面的头头系着,一张巨大的网,而这网每一根经纬又有大小强弱的区分,每一根经纬又在进行着利益的博弈,祸福只有天知道!

此时的我,似乎也没有其他什么选择,就是丁局长真要推翻合同,我也奈何不了!毕竟他没有这样做,还给了一个广阔的天空,我们将系在一起去翱翔。

我仔细想想,丁局长他们也是有诚意的,我只好努力去走好每一步,至于成功失败,无悔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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