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一下吧。”郁野递上纸巾，千惠感激地说：“谢谢你。”
“唉，其实我应该及时站出来的。”郁野坐在千惠身边，犹犹豫豫地说：“我听到场务和负责人说话，他们是知道柳小姐花粉过敏的事情，却因为嫌麻烦而没有换掉真花。”
“什么？”
郁野垂首说道：“我就是担心柳小姐会为难你，所以才会赶来医院看看情况，没想到……”
千惠吸了吸鼻子，捂着嘴低喃：“郁野先生，你，你真的是因为担心我，所以……”
“我本来是想说出来，可是又觉得不关我的事情。”郁野扭头说道：“不过千惠小姐不同，你是我在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所以我觉得我应该站出来。”
“郁野先生已经做得很好了。”千惠破涕为笑：“我真的很感谢。”
郁野抿了抿嘴，不解地又问：“我就不明白了，你明知道那个柳诗妍脾气这么坏，为什么还要留在她身边？”
千惠一怔，尴尬地笑了笑：“真是不怕你笑话，其实我也有演员梦，我好不容易进来公司，我把这些都当作对自己的磨练。”
“磨练……”郁野沉着脸，突然想到另一个女人，她也说过，人生是要磨练的，像他这样一直被父母操控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可是现在他不同了，他也成长了，在磨练中成长。
郁野忽地站起来，千惠仰头问道：“郁野先走怎么了？”
“千惠，你以后就叫我郁野或者小野，不用加个后缀词。”郁野含笑地说：“我就暂时不陪你了，突然想起一个人，我想去看看她。”
“既然你有事，那你去忙吧，我想有彭姐劝慰柳小姐，我应该能平安渡过难关。”
“你放心，我会站出来帮你的。”郁野说完掉头就走了，可是千惠却一直目送郁野远去，她痴痴地看着郁野的背影，猝然间胸腔被某种感觉给填满了，这种被填满的感觉很舒服，很让人有安全着落的稳定。
***
“哇啊——”小姐啼哭时，顾以陌会走去抱着她在房间里踱步，嘴里念念有词，时而哼着小曲儿，是荣旭看不上的曲调，时而说着话，似乎跟小姐商量着要不要停下来休息；总之，无论哪一种，看起来都十分祥和，特别有爱。
“咔啪——”突然有照相机快门的声音，顾以陌惊讶地抬头望去，又是几张连拍，吓得顾以陌倒吸一口冷气，还以为有记者潜入了荣宅。
“什么人？”顾以陌放下小姐，奔过去，二话不说就推开了窗子；哪知外面那人其实是坐在很高的移动楼梯上，由于外面的人始终关注拍照摄影，根本没有做任何的保护措施，当窗子被突然打开的时候，他本能地向后仰，楼梯的重心不稳，差一点跟着向后仰而摔倒。
“以陌……”郁野嚷了一声，以陌反应过来时伸手已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是你啊，你真是的，怎么大门不进，偏偏要在窗户外面鬼鬼祟祟？”顾以陌慌慌张张地拉着郁野，有顾以陌的帮助稳定了楼梯和郁野的平衡力。
郁野急急忙忙地护着手中的相机，他爬上窗台，好不容易进了房间；顾以陌一直扶着郁野站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蹙眉埋怨：“你啊你，真是不知死活，万一刚才掉下去该怎么办？”
“我知道你会死死地拉住我。”郁野凑上去，灿笑地说：“并且我又知道你还是很关心我。”
“都说了跟你是朋友，关心朋友理所当然。”顾以陌撇了撇嘴，又指着相机问道：“对了，你刚才拍什么呢？”
“啊，最美的画面。”郁野夸张地大笑，举着相机说道：“我找到参赛的作品了，就在这里面。”
顾以陌眨了眨眼，思虑地问：“不会告诉我是拍的我吧？”
“你是我这辈子最美的模特。”郁野拉着顾以陌的手，激动地说：“你愿意做我的模特让我参赛吗？”
“哎呀，不行啦。”顾以陌捂着脸，皱着眉头说道：“我这么丑，怎么能做模特？”
“谁说你丑了？”郁野隐逸笑容，陡然认真地说：“你不知道，刚才你抱着小婴儿走来走去的样子真是美极了，没有谁能跟你媲美。”
顾以陌怔怔地注视他，干笑两声说道：“如果你不怕第一轮就被刷下来，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那就是你同意了？”
“我觉得你还是考虑一下。”顾以陌推开郁野，走到床边抱起小姐继续哄着她。
郁野跟过去，一边和小婴儿玩耍一边嘀咕：“反正你同意了就好，你放心，我对这一次参赛很有信心。”
“这段时间一直没看到你，你去哪里了？”顾以陌确实忍不住想关心他，毕竟上次听他说，如今他为了自由断了自己的经济来源，可以说比自己还要穷困了。
“我找到了工作。”郁野正色地说：“跟摄影拍摄有关，不过并不是我理想中的那样，虽然苦了一点，可是很有意义，学到不少东西。”
“郁野……”顾以陌感动地一笑，郁野开怀不已：“你总算肯好好地喊我的名字，而不是加个先生什么那么生分。”
“啊？”顾以陌扁着嘴，笑着说道：“那是称呼，尊重你才会这么喊。”
“不用了，就像现在这样，只喊名字，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又递进了一步。”郁野靠得太近，害得以陌紧张后退，呼了一口气埋怨：“你别得寸进尺了，靠那么近干什么，我可没跟你熟到这份上。”
“总有一天会的。”郁野得意洋洋地说。
“哼，自恋的家伙。”顾以陌翻了翻白眼，其实忍不住咧嘴微笑起来。
***
“你说你刚才来个什么劲？”彭姐训斥道：“刚才其实你就给柳小姐下个台，相信她也不会再为难你，现在好了，无缘无故跑进来一个男人还为你说话，害得柳小姐说什么都不肯用你了。”
千惠着急地求道：“彭姐，其实刚才那个人说了，他听到场务工作人员有跟负责人提到把真花换成假花，是他们自己嫌麻烦没有这么做，所以才会酿成这样的后果，并不是我没有通知到位，不是……”
“千惠。”彭姐抱着双臂，冷声说道：“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这件事情已经跟真花假花没有关系了。”
“我……”
“你回去公司写好辞职信，我会跟财务说多给你两个月工资。”彭姐不带任何回旋的余地，下达命令后离开了千惠。
真的被赶走了吗？千惠仓皇失措地杵着，她的梦想，她的努力一瞬间全都化成零，之前所有的委屈和辛苦也全都抹掉了，她只想找个机会表现自己，只想有出头的一天；不行，不能离开，不能就这样被人赶走。
千惠咬着唇，擦去泪水后，又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留下来。
柳诗妍在病房里焦躁不安，她拿着镜子左看看右瞧瞧，虽然脸上没有什么疙瘩，可是要求完美的她看到任何一丝可疑的地方就气得哇啦哇啦地大叫。
“整个医院似乎都能听到你的叫喊。”彭姐推开门，进来的是荣旭；听到磁性的男声，柳诗妍马上知道是他来了。
“荣少……”柳诗妍立刻软下来，娇嗔地说：“荣少，你总算来看我了。”
荣旭站在床尾，倨傲地盯着她；彭姐谄媚地说道：“荣少爷，昨天柳小姐真是千钧一发啊，医生说过敏的地方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康复，否则会留下疤痕的。”
“荣少……”柳诗妍楚楚可怜地看着荣旭，自然是希望荣旭能过去安抚一下，肢体的安抚是最好的良药，何况柳诗妍期望了很久。
荣旭刚要走过去时，岂料这时候千惠找准机会闯了进来，她看到荣旭在病房内，故意哭哭啼啼，更加可怜地求道：“柳小姐，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没有害你，是拍摄组的人失误，这件事你可以去调查的。”
彭姐和柳诗妍惊愕地瞪着来得不适宜的女人，更是惹怒了柳诗妍，也不管荣旭在不在了，直接炮轰骂道：“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柳小姐，我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千惠冷不丁跪下来，抽噎地说：“柳小姐，你刚才不是要求我跪下来道歉吗？我现在就跪，我跪下来求你了。”
柳诗妍紧张地瞥一眼荣旭，又冲着彭姐挤眉弄眼，荣旭像是看热闹一般看着她们多变的面孔。
“你先出去，这些事情稍后再说。”彭姐拉着千惠，恨不得把她拖出去。
“彭姐，我……”
“你听不听话。”彭姐对着千惠小声地警告：“还想继续留下来的话，你就马上跟我出去。”
千惠很清楚，这是唯一一次接近荣少的机会，她当然要出去，刚才进来闹腾一番也不过是为了引起荣少的注意，不过此刻荣少应该注意到她了，注意到了，她的机会要来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