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的尚铁英还有半个月即将刑满释放,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纠结自己出狱之后如何面对社会,面对亲人,他还会被人所接纳吗?一次意想不到的会面让他再一次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些许恐慌。这日,许久都未有人过问的他竟破天荒地被提审,这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在提讯室内等着尚铁英的是他的老相识赵文海,当年他的案子就是赵文海一手侦办的。
赵文海问道:“尚铁英,好久不见了。你就要出狱了,我来看看你。”
尚铁英有点忐忑道:“赵支队长,我的案子不是结了吗,为什么你还要来见我?我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尚铁英,你先不要紧张。我想问问你,你出狱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混过下半辈子我就知足了。”
“当年案件侦查的时候你很配合我们警方,我对此表示感谢。但是,这起案件你自己应该清楚,你只不过是别人的一枚棋子,真正的主犯仍然逍遥法外。”
“赵支队长,关于董天宝的情况我都已经交代清楚了。我就知道那么多,请你们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原本还想以你的交待来认定你的立功表现,可惜光凭你的证据无法指认董天宝,不然你还可以早点出狱。”
“赵支队长,今天你又和我提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你出狱后继续帮助我们警方。”
尚铁英慌忙拒绝:“不不不,我不想再和这件事有任何关系。”
“你自己不想,董天宝也会找你。”
“就算他们来找我,我也绝不会再和他们有半点瓜葛。”
“尚铁英,你应该知道,我的一个同事就是在侦办这起案件时殉职的。我曾发过誓,一定要亲手将董天宝绳之于法。我真的希望你能帮我。”
“赵支队长,你同事的不幸我深表遗憾,但破案是你们警方的事,我只想普普通通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对不起,我真的帮不了你。”
两人的协商无果而终,尚铁英越发对自己出狱之后的生活感到畏惧,他不想再陷入到以前的漩涡中,但他自己真能把握吗?
尚铁英出狱当天,闵慧珍和尚云龙正乘坐出租车赶往监狱,准备将尚铁英接回江海市。
在出租车上,尚云龙感激道:“妈妈,谢谢你。谢谢你能够带我来接爸爸。”
闵慧珍的神色却不太轻松,说:“小龙,妈妈有言在先,我和你爸爸有过约定。他出狱后我们不在一起生活。”
“妈妈,为什么,为什么?”
“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我们都是为你好。”
正当母子两人争执的时候,另一边的尚铁英已经来到了监狱大门处,管教对尚铁英最后嘱咐道:“尚铁英,从今往后你要重新开始生活了,珍重。”
管教伸出了右手,尚铁英与他握了握手说:“谢谢管教这些年来的照顾,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尚铁英出了监狱大门就发现门口停着两辆豪车,五六个人正在看着自己。他清楚地认识其中一人正是董天宝,董天宝身旁的就是他的心腹袁承杰。尚铁英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董天宝上前寒暄道:“铁英,你终于出来了。我特意来接你。”
“董哥,谢谢你。不过……”尚铁英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
“不过什么?”
“以后,我想一个人平静地生活,还请董哥不要再来打扰我。”
袁承杰不高兴道:“尚铁英,你什么意思?董哥亲自来接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董天宝喝止道:“承杰!不要胡说。铁英,我们是兄弟,你为我受了这么多苦,我董天宝绝不会忘记兄弟的好。我会好好补偿你,更希望你能继续帮我。”
尚铁英似乎总感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不错,就在监狱的瞭望台上,赵文海静静关注着监狱门口的情况。附近秘密蹲守的属下正将情况实时通报给赵文海。赵文海和董天宝都对尚铁英步步紧逼,尚铁英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时,载着闵慧珍和尚云龙的出租车来到了监狱门口,出租车司机正在慢慢停车。尚云龙见到车窗外的尚铁英欣喜万分。尚铁英也看到了车内的妻子和儿子,心中一阵慌乱,暗暗对着闵慧珍摇着头。
闵慧珍认得董天宝和袁承杰,见到这副景象立刻捂住了尚云龙的嘴,对司机急道:“师傅,快走,赶快回去。”
伺机纳闷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到了地方你又要走。”
“别管那么多,快走,快走!”
司机莫名其妙地掉了个头离开了,尚云龙扯开闵慧珍的手道:“妈妈,为什么?爸爸就在那里,为什么不接他。”
“你没看见他身边的那些人吗?那些都是坏人,是他们害的你爸爸。你爸爸不想我们和他在一起,就是怕我们遇到那些坏人。”
“那爸爸有危险,我们应该回去”
“他们不会对你爸爸怎样的。”
“不,我要回去,我要爸爸。”
尚云龙哭闹之际,闵慧珍慌乱中打了儿子一记耳光,含泪道:“小龙,你冷静点。你怎么就不能明白爸爸和妈妈的苦衷。我们真的都是为你好,为你好啊。”
闵慧珍说到这里也失声痛哭起来,尚云龙见母亲这个样子终于冷静了下来,安慰道:“妈妈,别哭了,是小龙不好,惹您生气了。小龙都听你的,听你的。”
而在另一边,尚铁英依然和董天宝相持不下。尚铁英哀求道:“董哥,算我求你,放过我吧!”
袁承杰怒道:“尚铁英,当年你出了事,董哥是怎么照顾你的,你应该心里清楚。你还在法庭上指认董哥,这笔账我都没跟你算呢?”
董天宝摆摆手说:“承杰,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我也知道,铁英是被逼的,我不怪他。再说,我不是没事吗。铁英,这些年来,我的事业已今非昔比了,你跟着我,必定可以大展宏图,没人敢看不起你。”
“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尚铁英的语气愈加强硬。
董天宝脸一沉,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没的商量了?”
“对不起,董哥。请你不要再为难我这个废人了。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以前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董天宝长叹了一口气,走近尚铁英道:“既然暂时你不想和我一起干,我也不勉强你。这是我名片,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董天宝将自己的名片递到尚铁英跟前,可尚铁英没有丝毫反应。袁承杰见状接过名片塞入了尚铁英的上衣口袋:“董哥对你是一片诚心,你好好考虑一下。”
“我们走。”董天宝一声令下,他与手下一起上了车。
董天宝一伙人的汽车发动离开,尚铁英静静目送着。在远处瞭望台上观察着一切的赵文海一脸狐疑,揣摩着尚铁英和董天宝的心思。
尚铁英出狱后本想远走他乡,但浓浓的乡愁还是引着他独自一人悄悄回到了江海市,这几年的牢狱生涯让他对眼前的江海市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一切都显得和以前不一样。他不愿回到家中打扰家人本已平静的生活,于是在以前踢球队友姜国涛的介绍下到了江海市著名的IT企业东升集团的内部体育场干起了临时工以维持生计。这里包吃包住,除了工资低一点,一切都符合尚铁英的需求。
姜国涛领着尚铁英在体育场参观,介绍道:“那边是四座篮球场,这里是一个标准足球场,可以拆分成两片八人制的小场。旁边还有个五人制的小足球场。”
尚铁英有点惊叹道:“这里的设施真的不错,你们这样的企业老总可真不多啊。”
姜国涛笑道:“我们老总马骏锋很喜欢足球,就是对国足不感冒。”
“理解,谁让国足不争气呢。”
姜国涛问道:“铁英,我们一起跟着师傅踢球,我没你有出息。师傅一直都很看重你。听说师傅在江海的临川岛搞了个足球基地,正缺足球教练,你为什么不去那里,反而来这里混这口饭吃。”
尚铁英无奈地摇摇头说:“我哪还有脸去见师傅。他搞那个足球基地,重新再培养年轻球员,就是因为我和林斌这些不肖弟子伤透了他的心。再说我都是坐过牢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教球员。还是这里好啊,有吃有住,看看门,维护维护场地,有空还可以活动活动,也算是一份闲差。就这样过下半辈子已经很知足了。我真的谢你。”
姜国涛却告诫道:“铁英,我有言在先,这差事不好做。来这里场地的企业高管很多,有的人脾气真不好,特别是这里的副总黄亚军,好几个管场地的老伯都被他骂走了。你自己还是小心点,到时候我一个小小的业务经理可保不住你。”
“我会小心的。对了,你们企业队训练是什么时候,我也好有个数。”
“是每周六的上午九点。我有点足球底子,让我做了球队的教练,参加市里的业余联赛,到时候你帮我参谋参谋。”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