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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大战

接下来的几天,六月徽都没有再外出过,只是待在地下陪着安久姐妹。而从那天之后,黑娜和娜白都安心地生活在地下,在六月徽的指引下,熟悉着这里的一切。尽管姐妹两人都很懂事地没有问起六月徽,偶尔他独自一人离开究竟是去做什么了,但是当深夜的时候,姐妹两人披衣而起,看到客厅中拿着纸笔不知道在画些什么的六月徽时,两人的心中,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安。与此同时,招财猫和鲤鱼头也愈加频繁地出入这里,携带回来大量秘密的情报告知六月徽。当看到六月徽那副沉重的表情,姐妹两人所能做的,也只有按捺住心中的忧虑,悄悄地离开六月徽身边,以避免打扰他一个人的思绪。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在一天夜里,这持续已久的安静,却被黑娜的一声惊呼,给彻底打破了。

---

“黑娜,你听我说——”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六月哥!”

黑娜惊愕地看着面前的箱子,这里面装满了钥匙,银行卡,整叠整叠的日元和美元现金,还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证件。

“安静下来,黑娜;别把娜白吵醒了。”

六月徽苦笑着摆摆手:“我需要到地上去,你听好,如果我回不来的话——”

“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黑娜震惊地看着六月徽,一把抓住她的手,双眼满满都是惊惧之色:“你说你回不来……那是什么意思?”

“冷静下来,黑娜——”

“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我要把娜白叫醒——唔!”

黑娜失声叫道,转身就想跑;六月徽急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拉了回来,低声说道:“黑娜!别胡闹了!”

“唔——六月哥!”

黑娜挣扎了一会儿,忽然一把扯开他的手,紧紧地抱住了他,肩膀不住地抖动着;六月徽怔了怔,沉默地揽住黑娜的肩膀,轻声说道:“没事的,黑娜。”

“你……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黑娜咬紧嘴唇,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中已经满是泪水:“六月哥,你就留着这里不行吗……求你了,就留在这里,让我和娜白陪着你,不行吗?”

黑娜哀求的声音让六月徽心中大怮,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对不起,黑娜。”

“对不起,对不起……你明明知道……又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黑娜拼命摇着头,怨恨地看着六月徽,嘶声说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和娜白就死在那里好了……为什么你把我们救回来,现在却又要离开我们呢?”

“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是为了我们好……我知道啊,但是你为什么就不肯带上我们呢?”

黑娜咬破了嘴唇,她****着自己的鲜血,目露决绝之色,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六月哥;我和娜白会和你一起去!”

“我知道,你想帮我,对吗?”

六月徽轻轻摸着黑娜的头,微笑着说道:“如果你真的想帮我的话,就保管好那个箱子。那里面有你和娜白将来能在社会上继续生存下去所需要的一切——以及,我的遗嘱。”

“六月哥?”

“以前在CCG的时候,我从没写过遗嘱;即便是在面对最凶险的任务的时候,我也只是将那份遗嘱丢进垃圾桶里罢了。”

六月徽爱怜地帮黑娜擦拭着泪水,缓缓说道:“我并不是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我只是……不知道,我该写给谁罢了。”

他擦干净黑娜的泪水,看着黑娜嘴上流淌着的鲜血,忽然低下头,衔住了她的嘴唇;黑娜的双眼蓦然睁大,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六月徽呼出的气息,随后双手缠到了他的颈后,热烈地迎了上去。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半晌之后才缓缓分开;而此时,黑娜的脸上,已经再次淌满了泪水。

“如果我没能回来的话,黑娜,带着娜白,好好活下去;照我遗嘱里写的去做,不要迟疑……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你们两个,继续痛苦地活下去了。”

“你错了啊,六月哥……”

黑娜泣不成声地说道:“如果真的没有了你……那么对于我们来说,活下去就注定是痛苦的啊。”

“不会的,不会的……”

六月徽轻声安慰道:“时间会抚愈一切的,再痛的伤口,到最后,也只不过会留下一道疤痕;不要讲那道疤痕当成是苦难,只要把它当成,是一段回忆就好了。”

他拉起黑娜的手,带着她坐到客厅里,将那个箱子递给她,说道:“黑娜,留在这里吧;和娜白为我祈祷吧,相信我,无论何时,我心中唯一所想的,都是尽我所能,回来见你们的。”

===

20区,CCG集合点

大队大队的CCG部队已经齐聚在20区各个位置,几乎就是在一夜之间,这片不大的区域已经被潮水一般的CCG部队围得水泄不通。大量的平民几乎是当场就被前来通知避难的CCG人员强行带走,使得整片包围网在悄无声息之间,就开始变得静默起来。

然而在风暴的最中心,20区的那家名为古董的咖啡厅中,却丝毫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在松一口气的同时,负责监视的CCG部队也隐约感觉到,乌云已经开始聚集在这片地区的上空,只等一道惊雷落下了。

---

“在想什么呢,亚门?”

“篠原先生?”

休息区,正坐着发呆的亚门钢太朗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微笑着的篠原幸纪,急忙站起身来说道:“您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罢了;看起来,是准备好了啊。”

篠原幸纪瞥了一眼已经全副武装的亚门,指了指一旁堆积的箱子,示意亚门和他坐下。

“话说,晓她上哪里去了?”

“大概是在看地图吧。”

“嗯,你和她闹矛盾了吗?”

篠原幸纪皱着眉头说道:“法寺还和我说,先前你们两个的关系变亲密了呢,怎么突然就疏远开来了?”

“呃,这个……”

亚门忽然回想起先前去真户吴绪墓前时发生的尴尬一幕,脸上不由一热,随后就苦笑道:“那个,我也不清楚。”

“嗯,嗯……”

篠原幸纪看着亚门的表情,好像是明白了什么,脱口说道:

“你被甩了?”

“……”

亚门哑然地看着篠原幸纪,而后者自以为猜中了,点头说道:

“有点惨啊,不过也好,万一你要是阵亡了的话,那可真是……啧啧啧啧。”

“咳咳,请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篠原先生。”

“哈哈哈哈,我可不信这个呢。”

篠原幸纪爽朗地笑笑,随后拍拍亚门的肩膀,沉声说道:“亚门,你还前途无量呢,这一次,真正需要拼尽全力的,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才对。”

“篠原先生……”

“虽然我并不是没有自信,然而无论如何,这次要面对的,可是一个强敌。”

篠原幸纪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曾经有过多次拼死一搏的时刻,每一次我都告诫自己,这一次或许就是我将奉献生命的时刻——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亚门,世事无常,所以每一次面对敌人的时候,都要做好觉悟;但是同时也要相信,在你的面前,身边,还有我,有每一个CCG的战友与你并肩作战。”

“我记住了,篠原先生。”

亚门舒出一口气,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像往常一样,对不对?”

“没错!你呀,就在后面看着我们这帮老骨头好啦!”

篠原幸纪大笑道:“管他是枭还是鸟,胜利,最后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

另一边,在作战指挥部那里,真户晓正面陈似水地看着20区的地图,一旁搜查二课的几名搜查官都有些古怪地看着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身为战斗部队的真户晓要跑到这里来。

“那个,真户小姐,你有事情吗?”

“嗯,啊,马渊一等。”

真户晓耸了耸肩,说道:“只是想再确认一下自己的位置罢了。”

“是吗?”

马渊活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过也没说什么;真户晓望着地图中心的古董咖啡厅,心中既有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还有一丝对战局的惶恐;她内心深处依然还有些茫然:自己究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在这场战斗中,究竟能不能活到最后?

“切,想这些做什么。”

真户晓摇了摇头,作出了指挥部,而出来之后,她却看到了一个有些意想不到的人。

“哟,是晓啊。”

“有马特等?”

真户晓惊讶地看着好整以暇坐在一边,正喝着茶的有马贵将,忍不住说道:“您怎么在这里?”

“有几个问题再和丸手特等确认一下,可惜他好像和局长在布置封锁线呢,没办法,稍等一会儿吧。”

大战当即的有马贵将完全看不出任何紧张感,好像接下来即将发生的和平时的搜查任务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真户晓呆呆地看着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看到您这副样子,我顿时觉得安心许多了呢。”

“是吗?”

有马贵将笑了笑,随后说道:“也就是说,你之前还有些忐忑吗?”

“是的。”

真户晓坦率地说道,她很喜欢和有马贵将谈话,因为不需要讲究什么说话技巧,只需要最直接地表达出内心的想法即可:

“我一直在忧虑,自己会不会还没能做出什么事情,就不幸毙命了呢。”

“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有马贵将淡淡地说道:“当面对敌人的时候,唯一所能相信的便是自己和战友,而实际上你所拥有的,也只有这两样罢了。”

“啊,的确是的。”

“话说回来,你的任务是什么?”

“辅助篠原特等和黑磐特等对枭的攻击,以防‘莫尔迪基安’或是其它的什么喰种过来搅局。”

真户晓想了想,说道:“话说回来,有马特等,我听篠原先生说,会让宇井准特等和铃屋二等率领预备队在必要的时候阻击奈克斯,隔断它和枭联手的可能,将这两个喰种分别歼灭——说实话,我有些担忧。”

“铃屋二等有对付奈克斯的经验,而且我相信他有足够的实力。”

有马贵将笑着说道:“铃屋是六月教出来的,而且有他在的话,也能和六月配合得更好吧。”

“呃,您说什么?”

“哦,你看我,局长还没有和大家说呢。六月会过来帮我们的,到时候奈克斯,将交给他来对付。”

“您……是说真的?”

真户晓心中又惊又喜,然而随后就半信半疑地说道:“您确定吗?或者说,六月现在就在我们队伍里?”

“他给了法寺先生一封信,说他回过来的。”

“……就这些?您相信他真的会来吗?”

“我相信。”

有马贵将点头说道:“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相信他。”

他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让真户晓怔住了,虽说她很想告诉有马贵将,任何时候都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无法确信的保证上面,然而不知怎的,她却无法说出口来。

“或许,有马特等是始终相信,六月是我们的战友吧。”

真户晓这么想着,轻轻舒出一口气,低头说道:“有马特等,我还有事情,那么,先告辞了。”

“嗯,走好;祝你能在此战之中,立下让自己满意的功绩。”

“谢谢,祝您武运昌隆。”

===

20区,古董

偌大的咖啡厅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店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古间和入见两人坐在一旁的座位上喝着咖啡,而芳村店长则定定地看着厨房门口交谈着的几名穿着白色制服的喰种;过了一会儿,那几名喰种似乎交谈完毕了,其中一人走到芳村店长面前,说道:“那么祝您好运了,芳村店长。”

“嗯,需要我送送你们吗?”

“不必了;不过,你真的不需要我们再留几个人帮帮您吗?”

“不必了,忙你们自己的事情吧。”

“好吧。”

那名喰种看向了另外一边,在楼梯边上的座位上,被黑色甲壳包裹着的奈克斯正闭目养神,好像压根不想看他们一眼。

“奈克斯,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已经说过了,只要我一离开这里,N’CES公司就会警觉,到时候你们的计划也就全泡汤了。”

奈克斯耸肩说道:“很抱歉,不过我确实离不开这里。”

“的确,是我考虑不周。”

那名喰种遗憾地摇摇头,转头对芳村店长说道:“不过我想有奈克斯在这里的话,您这边的压力应该能减轻不少。”

“嗯……”

“那么祝您好运了,多谢您这几日的收留;如果此战过后,您遇到什么困难的话,我们‘莫尔迪基安’会竭尽全力帮助您的。”

“嗯。”

芳村店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后就看着那几名喰种走近厨房,从那里的一条暗道钻到了地下。这条暗道是他们待在古董期间挖出来的,在他们走后也不会封上,算是作为最后的一个逃生手段。只不过,芳村店长恐怕是并没有使用这条地道的打算。

等到莫尔迪基安的喰种都走后,芳村店长才叹了口气,随后走到了奈克斯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想不到啊,我们两个还有坐在一起的一天,功善。”

奈克斯敲了敲桌子,拿起咖啡杯和芳村店长的杯子轻轻一碰;芳村店长笑了笑,说道:“我和芥子见过了。”

“哦,他如何了?”

“还和原来一样……话说回来,你和他也快二十年没见了吧?”

“自从我离开组织之后,我就再也没回过日本,直到两年半以前那时候。”

奈克斯缓缓说道:“我猜猜,是为了你那个孩子,对不对?”

“嗯……”

“所以呢,你就纵容她这么搞下去吗?”

奈克斯抬起头,沉声说道:“她早晚都会变成众矢之的,而到了那时候,没有人救得了她。”

“那样的话,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我这个做父亲的,早就没有资格去对她指手画脚了。”

芳村店长呵呵笑了起来,说道:“话说回来,二十年光阴,你好像越来越年轻了啊。”

“不是我年轻了,只是你老了罢了,功善。”

奈克斯讥讽道:“谁也敌不过光阴,不是吗?”

“嗯,你倒是还和原来一样啊。”

“你似乎不想谈你和尤娜的女儿,为什么?”

奈克斯有些不耐烦地叩着桌子,哼道:“你在害怕,对不对?”

“害怕什么?”

“害怕你所不了解的东西。”

“比如说?”

“N’CES和莫尔迪基安……话说,我的伙伴们根本就是去送死的。”

“你不相信你的伙伴?”

“我不相信,他们有能力战胜他们眼中的敌人。”

“所以你也在害怕。”

“我并不是害怕,而是习以为常;我早已经麻木了,无论多少次挑战,最后只有他笑到了最后。”

“啊,那个人,N’CES的总裁……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不是人,他是个恶魔。”

奈克斯放下了咖啡杯,冷笑道:“别去管别人了,关心一下你自己吧;你其实有机会逃的,也不必拽上那边那两个跟着你一起去送死。”

“逃……不,我早就无处可逃了;所以我决定面对,即便明知道自己只是在垂死挣扎。”

芳村店长看着奈克斯,微笑着说道:“倒是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换做以前,我肯定是忙不迭地离你远远的。对于我而言,保住性命永远是最重要的。”

奈克斯举起自己的手,黑色甲壳已经完全覆盖住了他的皮肤;他有些感慨地看着自己的手,说道:“可是我已经命不久矣了……所以我也没法逃了。既然如此,就留下来吧,战斗到最后一刻;如果我不能轰轰烈烈地生,就让我轰轰烈烈地死好了。”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芳村店长才开口说道:

“N’CES公司,已经盯上艾特了,对不对?”

“据我所知,是的。”

“如果我们死了的话,就再也没人为她遮风挡雨了啊……但愿在我去后,金木君能理解我的一番苦心吧。”

“啊,那小子……我觉得你可能托付错了人啊,功善。”

奈克斯得意地说道:“而我的话,已经选好了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了。”

“哦,六月君吗?”

芳村店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他终究,不是我们世界的一员啊。”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看中的人,拥有的是品德和意志,这在你看来,是最为重要的;而我看中的人,却拥有力量。”

奈克斯将咖啡一饮而尽,随后平静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给心慈手软之人生存的空间,如果想要万全的选择,不必用牺牲换取拯救的话,就要有着足够的力量——不需要别人,单凭自己,就能够支撑起偌大的天空。”

“那样的话,他将注定伴随着孤独,而无法从身边的同伴那里汲取到任何的温暖;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他只能彷徨在黑暗之中,而到了最后,他连自己的初心都会迷失掉的。”

“但是我相信有人能够通过这残酷的试炼,因为我见过这样的人。”

奈克斯一字一句地说道:“真正的王者将睥睨万物,而所谓的孤独不过只是无聊之人的牢骚罢了——想要战胜魔,那就只有自己成为更强的魔!”

“看来还是像以前一样,我们还是无法达成共识呢。”

芳村店长遗憾地摇摇头,洒然一笑:“不过无论如何,这大概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了……加油吧,老朋友。”

“加油吧,老朋友。”

奈克斯笑了笑,两人伸出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

深夜

古董的门口,大队大队的CCG人员已经齐聚于此,每个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些惶恐或是兴奋的表情,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与此同时,远在3区的Kern大学外,无数穿着白色制服的喰种,如同军队一般列队,沉默地注视着这片安静的校园——

“时间到了。”

CCG局长和修吉时看了看表,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屏息凝气的CCG部队,抬起手来——

“这一时刻终于来了。”

一名喰种戴上护目镜和防毒面罩,放开赫眼,望着Kern大学深处那座高耸的大楼,抬起手来——

“作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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