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事:就是想干点事
很多事情,不亲自去经历,是无法想象与理解的。
对于学校的社团组织,等到我纳新时才知道其手段有多么花哨,除了拐,坑蒙骗拉样样齐全。当然,大一的我还不知道这些,有时候好奇会让我们没有目的与甚至没有理由的去做很多事情。
我和我寝室一个叫林康的同学也去凑了热闹,当时好像是因为看到了一位学生会纳新的漂亮学姐,学姐的和气与一声时髦的“亲”,打动了我们:“亲,来看看吧,如果感兴趣就加入我们学生会吧!”
“都有哪些部门额?”林康问。我们明明知道宣传板上写得很清楚,我觉得他是故意这样问的。不过学姐还是很耐烦的向我俩一一介绍,但好像我们也都没大听明白,纠结着问了一下:“学姐你是哪个部门的?”她说是网新部。其实我们并不知道网新部是个什么部门,干什么也是一头雾水,林康那家伙仗着有漂亮学姐就要去那部门,而我稀里糊涂的也跟着报了这个部门。后来才知道那是网络新闻部。
第二天,我吃完饭路过那个纳新点,也是和林康一起,发现今天不是学姐了,而是那个迎新接待我的学长,他也叫我过去看一看,有兴趣填一填。我说我们填了。他问:
“你们填的哪个部门?”
我们说:“网新部。”
他说:“这个部门好,去的人比较少,你们可以去。”
我不知道这是他随口说出的安慰我们的话,还是想特意引导我们。部门好还去的人少?那么少人去我们去那干嘛?我想不明白。于是我问:
“可不可以换部门?”
他说:“可以啊,随便换都可以的,你们想换哪个部门?”
“我们再看看吧。”我笑着回答学长。
林康看到我要换部门,他也跟着来了。
就这样我们找出了昨天填的那张表,把网新部划掉了。我一想,既然是学习委员,那就加个学习部吧,不搞学习也装个学习的样子。林康看我改了,他也改成了纪检部,至少这两个部门的名字不那么陌生,于是也就想着大概不会改错吧。
但让我们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因这张改了部门的申请表。
当天晚上,头天纳新的那个学姐带上两个学姐找到了我们住的寝室,那时只有我一个人在。
“正好,要找你。还一个叫林康的在不在?”我一开门,还没等我客气的问一句“有什么事吗?”。那学姐就直接对我说。
“不在,他出去了,学姐找我们有事吗?”
她额头紧皱,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这里是男生宿舍,与纳新那天简直是两个人。
“我看到你们两把原本填的网新部给划掉了,我们有些不解,我今天来是想问一些具体情况的,是不是有谁给你们说了什么?你不用怕,实话实说,我们也不为难你。”
我在想,一个以这等气势闯入男生寝室的学姐,问出这等为难的话,不为难你,你会信吗?
我便把那天上午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她又接着对我说:
“我们学生会是有规矩的,纳新时,同部门之间是不能批评比较的,你说的那位学长是谁,能告诉我们吗?”
完了,这下严重了,我早就知道她还会为难我的,但是那个学长我真不知道叫什么,也不太记清长相,不好描述。再加上当时的我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为难自己,也不为难学长,便死口不认学长是谁。学姐也只好气哄哄地收了口回去了。
而当时我还真的被吓到了,一个六人间但男生只有一个的男生宿舍里,学姐有三个,在逼供口录,我时刻为这样的场景感到危险,为自己说错的任何一句话。然而事后我也想,到底是学长的那句“那个部门人比较少”算是批评,还是“那个部门好”算是批评,我也至今未能明白。
几天后,我通过了面试,成了学生会的干事,但林康那家伙好像没面试成功,我觉得很遗憾,但是不管怎么样,来了,就干点事吧。这就是我进入学生会的不曲折但绝对谈不上顺利的完整过程。
很多时候,单纯的想法不一定会有单纯的结果。
你会发现学生会就是一个过瘾会,主席过着指使部长瘾,部长过着指使干事瘾,而干事则过着自己被指使的瘾。所谓积极分子,就是抬画板积极,搬桌椅积极,发宣传积极,真的是分内分外,并且不言劳苦。而当我自己也开始过瘾的时候,才发现部长是可以这样当的:你,去把这个上面所有名单的人的电话弄到;你,去把昨天下午主席团拿来的文件发下去;你,明天早上记得值班……
而还有一个真正让你乐此不疲的原因是那些干事,会在不管是不是汗流浃背的时候都会很热情的叫你学长。
我不得不说,官僚主义害死人。
当然,我也见过很多好的学长。有一个学长是我们辅导员的助理,他叫冷云,相比他的名字,他本人要暖和得多。
他有一个个头不算高又有些微胖的身体,眼镜下是一双带着些幼稚的眼睛,有一种标志性的不知是平头还是光头的发型,就这样一个人,你不深交,完全不会知道他身兼三个主席加一个辅导员助理四职。几次去他寝室玩,看到他挂在床头的十来二十个工作牌,我都感到害怕,我在想会不会某天在图书馆工作了半天,发现身上挂着的是校学生会的牌子?
冷云学长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话唠特别严重,他可以在路上偶然遇到后与你畅谈两个半小时,而下来你会发现你所说的话无非就是这几句,嗯,是的,都一样。
他出生在90头的年代里,但他一直自称自己是纯80后,他说与如今的90后,他这样一个话多的人却谈不出很多东西出来,真的有一种隔阂,个性与价值观都有差别。当然他也并没有说批评90后的话,只是单纯的感觉到这种代沟很大而已。但他曾对我说,你不一样,咱两还有得话聊,我不把你算作90后。
他大我两届,我们同一个系别,加上我是班委,他是辅导员助理,因此我跟他接触的比较多。他毕业离校的前一个晚上,我和他在一块,而他同宿舍的同学却早已离开了。我清楚地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雨,但是天气依然很闷,我看到他那空空如野的寝室,青绿色的网线胡乱盘旋,从这个床头拉倒那个床尾,地上还铺着凉席,上面横放着一个掉了外壳的电风扇,被子杂乱无章,垃圾到处都是,可想而知,一个在外面干大事的男人,家里的东西几乎都是零散的,况且这还是毕业季。而同时我又在开着的门上看到了一张镶着金边的荣誉牌,上面写着“文明寝室”。我无意批评或讽刺,反倒是觉得:有的时候,我们所谓的“文明”是不是太自尊太虚荣了。偶尔的疯狂与杂乱,其实是另一种文明。
那晚学长给我说了他大学四年来的感受,而“玩”成了他最后的总结词,毕竟没有哪个四年可以玩得如此无拘无束而且又如此名正言顺。
那天,从学长的身上我看到了自己毕业的影子,我渐渐感觉到,对几乎每一个将要走出大学校园的人最必不可少的就是迷茫,谁的青春不迷茫?我们告别亲人,在一个起初毫无亲近感的异土他乡,到底干了些什么?而当我们面对未来的时候,又将会以何种姿态走出这个不知不觉被我们当成了故乡的异乡?
但或许三年或四年时光里,又总有一些东西可以坚定,我想待到真正完结的那一天,它们也或许会减少我们没有任何准备的空虚感。而那一刻我最大的感悟就是准备为自己的大学生活寻找那些应该坚定的东西。
最后,学长将自己带不走的东西留给了我,而我也毫不客气地接受,这种毫不客气表现在:一、学长送我东西,我也不推托,就当留作纪念;二、只要是东西,全部接受。
就这样,我提着一大袋用品谢过学长,带着满心的感伤与希望离开了那个“文明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