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皇宫的街道上,玉陌邪带着镜雪骑马疾驰而过,引来惊呼无数。
百姓纷纷摇头叹息:“安静数日的三殿下又回来了!”
宫门的守卫远远见了玉陌邪的身影,便有人飞奔入内,大声喊着:“三殿下入宫,所有人避让……三殿下入宫,所有人避让……三殿下入宫,所有人避让……”
玉陌邪畅通无阻的骑马至乾云殿外,急急忙忙下了马拉着镜雪往里冲。
“殿下!你……”檀木一脸担心的迎过来,生怕她焦急中受了伤。
“怎么样?母上如何了?”玉陌邪自听到玉浅病危的消息,只觉得全身冰冷。前世今生的至亲只剩母上,如今难道连母上也要离她而去么?
檀木侧身为她当着来来往往的人,护着她边走边道:“殿下安心,陛下已经醒了。”
“究竟是何缘故致使母上病危?”玉陌邪眉头紧蹙,是因为她气的母上再度病发?若是如此……她渴望的亲情,却被她自己亲手扼杀,玉陌邪不知以后该如何自处了。
檀木略斟酌言辞,“是……奴才也不知。只是与凤后在内殿说了几句话,后来凤后便喊了太医。”
玉陌邪沉浸在深深地自责中,听闻檀木的话,猛地收住脚步,恨恨的问道:“凤后现在何处?”若是她气得母上病发,她万死难辞其咎。若因旁人,那也休怪她心狠手辣的整治他!
“在偏殿……”檀木话未说完,赶紧拉住要去偏殿的玉陌邪,“殿下,陛下如今最想见您,还是不要耽误了!”
玉陌邪胸口起伏几次也不曾将这口气咽下,待要甩开檀木时,镜雪轻轻拽了下她,轻声说:“小玉儿不气……”
玉陌邪闻言动作微顿,转身望向镜雪,见他因惊吓而苍白的小脸上挂着的泪珠,还强忍着劝慰她的模样让她心中一疼。深呼出一口浊气,抬手轻轻为他拭去泪珠,声音僵硬的柔软下来,“好!小玉儿不气!镜雪先跟檀木去见锦老丞相好不好?”
镜雪忍住又要掉下来的眼泪,轻轻点点头。小玉儿要他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小玉儿不气……
“镜雪乖!锦老丞相是你的祖母,所以不必害怕。过个一时片刻的,再来这里找小玉儿好不好?”玉陌邪抑制着心中的怒火,耐心的轻声哄着镜雪。
镜雪心思敏感,察觉到玉陌邪心情不好,顺从的点点头跟着宫人离去。
玉陌邪看着跟着宫人出了殿门的镜雪,微叹口气,转身要进玉浅的寝室。
“殿下……”檀木拦下她,犹豫道:“有些话,奴才觉得还是告诉您的好……”
……
“站在那儿干吗?还不过来!”玉浅见玉陌邪一副要哭不哭悔恨万分的模样,心疼不已。勉强打起精神,笑着招呼她过来。
玉陌邪看着龙床上仿佛容颜顷刻苍老的玉浅,红了眼眶。往日威风八面的女皇,严厉却纵容她的母上,如今身形消瘦的脱了相,一派暮气沉沉的躺在龙床上。再忍不住泪水,跑过去跪在脚踏上,将脸埋在玉浅的手臂上,无声的哭着。
“殿下,您知道陛下因何每年生辰病发么?”她查了那么久都查不到,哪里会知道?
“陛下是因为公子!她怕有人会对公子不利,所以与公子一同服了生死蛊。”
“原本公子逝去那日,陛下也会跟着去的。但,公子生怕有这么一日,早早的做了准备,将生死蛊换成了子母蛊。让陛下服了母蛊,而自己服了子蛊。母蛊逝去,子蛊消亡。子蛊逝去,服用母蛊之人还会活下来,只是如陛下一般,每年到子蛊逝去那日便会……”
玉陌邪原本心生疑虑,缘何父君死了,母上还活着。可听到檀木如此说时,脑中好像有什么炸开,炸的她头晕目眩,久久不能平复。
母上身为天下至尊,却怕有人加害父君而将性命相系。就凭此,母上断不是害父君的凶手……她不止一次庆幸,庆幸自己并未对母上做出什么,对圣锦做出什么。
父君何其爱母上,她倘若害了母上,岂不是也对不起父君处心积虑护着母上的心?
“陌邪……”玉浅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湿意,本抚摸着玉陌邪头的另一手动作微顿,复又继续。微微叹口气,“我没想到你肯为母上流泪……”自北琼死后,她都做好了至死也得不到陌邪原谅,也唤不回陌邪本良善的心的准备。她从未想过陌邪会有一日为她流泪,会心疼她这个母上。如今这般,可是原谅她了?
“母上……”玉陌邪想道歉,想说她错了,可声音哽咽卡在嗓子中,无论也发不出,全部化作泪水流出。犹如找到了宣泄口,久久未能停止。
“陛下!”檀木略显焦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因哭累而睡着的玉陌邪闻声瞬间惊醒,迷茫的抬起头,却发现玉浅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满布汗水。顾不得身上的酸麻,跪起身子轻轻晃着玉浅的手,失声的喊着:“母上……母上……您别吓我!母上!”
檀木听见动静急忙将太医带进寝殿,“快!”
一阵人仰马翻过后,玉浅终于苏醒过来。望着玉陌邪担心焦急的模样,扯了扯嘴角,安慰道:“不过是做了噩梦,一时陷入其中不能自拔罢了。别担心!”
玉陌忍着哭意,点点头,哑着声音道:“母上,我不能再失去您了。求您,我求您活下来……”
玉浅欣喜不已,想笑却又想哭,拼命压抑着才连声道:“好,好,好……”
檀木原本不想打扰,却因事情紧急,又怕玉浅知晓后加重病情,只好拉拉玉陌邪的衣袖,轻声道:“殿下,请您跟我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