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发现,自己和那个经典的“第二天”似乎是没有缘。
头一天晚上被苏阑当成新鲜的鸡蛋正面煎完反面煎,早上想“在晨光中看见身边男人孩子般的睡脸”,那根本就是一个美丽的扯。
蚕蛹一样在床上蠕动了半天,沈醉顶着全身格拉格拉在响的骨头挣扎着坐起来。
和苏阑在一起的两个晚上,已经让沈醉充分体会到这个男人和外表一样强悍的战斗力。沈醉望天,很想知道苏少的“第一次”是不是也天赋异禀。
沈醉有很龌龊的心理,她觉得如果注定有个男人要拿走自己的第一次,没道理自己不能得到那个男人的第一次。所以,沈醉送给自己的成年礼,就是清白小帅哥的贞操一枚。拿出科研精神,事先做了万全的准备,深度研究了安全期和各种避孕方式的利弊。沈醉至今仍然记得,当她拿出传说中的安全套给小帅哥详细的讲解用法的时候,那可怜的孩子下巴几乎要两颗螺丝才能拧回去的惊愕。
不过,那次绝无仅有的经验也让沈醉痛彻的了解了一个事实,这种事情光有知识是不够的,果然需要大量的技术支持。此后近十年都对这种事情避之唯恐不及的沈醉几乎想要写一本书,告诫天下准备偷尝禁果的孩子们,慎重,再慎重。没经验的菜鸟,真的很容易搞出人命——不是痛到没命,就是痛到杀人。
沈醉由此学到了,女人,一定要珍惜自己的身体。
懒洋洋的爬下床,不能说的地方还留着昨天晚上的余韵,沈醉脸上一红,果然上次苏阑真的很手下留情。
房间里很安静,床头柜上有苏阑的留言字条。公司有事情,他去上班了,会尽量早一点回来。
沈醉把纸条折好放进抽屉里。爬去浴室盥洗。
身上是昨天迷糊中被苏阑抱去洗澡以后帮她换上的睡衣,胸口印着一只猫咪的那件巨大的T恤。柔软的布料贴身接触,像是昨天夜里苏阑浏览过她全身的手势。沈醉的脸持续的涨红。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一手牙缸一手牙刷,满嘴泡沫的傻笑。
沈醉其实不是个容易害羞的人,脸皮之厚实往往让人不知道说啥才能形容的人,生平脸红的次数几乎都奉献给了苏阑。
快感很容易得到,快乐就不一样。
身体只有在向真心喜欢并信任的人打开的时候,得到的快感才是真正踏实的快乐。
苏阑腹黑,第一次的时候想要快速确认的成分比较多,难免心急。沈醉自己也差不多,晃晃脑袋,拒绝承认那天企图伪装女王的人是自己。脖子上的一颗印记,是苏阑新留下来的,鲜亮亮的戳在那里,像一朵花。要开不开的扒拉着沈醉自觉不自觉的想起昨天晚上徐风细雨转成暴风骤雨的那场巫山云雨。然后发现自己有变成花痴色女的危险倾向,赶紧哗啦啦的漱口,把一脑袋粉红泡泡都摇晃出去。
厨房里有苏阑买的早餐,起的太晚,豆浆已经凉掉。沈醉热热喝了,心里发虚。睡到自然醒,醒了吃现成,猪也不是这个活法。晚上不知道苏阑会不会回来吃饭,不然做点好吃的东西等人回来宵夜也是好的。
沈醉开始琢磨菜谱,然后把餐具收拾掉。
房间很整齐,沈醉还是拖拖扫扫擦擦,做个日常清洁,然后给茉莉喷水。泥土混着水汽的味道很清鲜,让人心情舒畅。虽然只来过几次,但是这间房子实在太容易让人生出眷恋的心情,沈醉觉得自己很怕生,没想到对一间房子破功。
盘坐在沙发上,沈醉打开电脑,收信。
编辑通知她新的大纲已经通过,让她可以准备准备开工了。沈醉精神全来了,抄起本子开始人设,情节哗啦啦的往出蹦,完全进入了每次开稿的兴奋期。
天昏地暗的写到肚子实在受不了了才清醒过来。找了点粮食吃着,看着自己刚写的东西,越看越觉得新的男主爆像苏阑。沈醉噎住,这算什么?谨以此文标记她生平第一次迷恋上的男人?沈醉囧。
想要改,又舍不得。
沈醉犯难,一咬牙,干脆就这样好了。反正她就是中了苏阑的毒,也不用遮掩。
起来就流水账的例行公事到现在,沈醉忽然有点想听听苏阑的声音。看看时间,不知道苏阑在干什么,不想打扰到他工作,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个短信好了。
毕竟两个人的生活刚刚开始,一切都需要适应,能摸索出让两个人都舒服的相处方式是最好的。
和沈醉的惬意形成鲜明对比,苏阑非常的忙。
硕风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苏阑的父亲又处在半退休的状态,公司大部分的事务和决策都是苏阑在处理。加上和宋墨合开的另一家新公司,苏阑一根蜡烛两头烧,常常处于饱和的状态。
好在苏阑并不多疑刚愎,笼络了一批人才分担了集团内的大部分工作。反而是自己经营的公司事务更繁琐一些。
“小姑姑来查勤了?”
看见苏阑查看手机短信,宋墨轻佻的玩笑,也不管是不是在会议中间,旁边有多少人瞪着眼竖着耳朵,热闹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人越多越有趣嘛。
苏阑扫他一眼,不理会。
脸上也没看出有春风得意的软化趋势,一路严肃到底的继续会议的研讨内容。宋墨以外的人都很有眼力,高级管理人员也是端人家饭碗的,饭好吃,碗当然要端稳一点。各个严肃方正的跟着苏阑的思路走,简明迅速干脆利落的把问题解决掉,然后解散。
苏阑给女友回电话,没人有胆子去当隔墙之耳,除了宋墨,死赖在会议室的椅子上不肯走。
苏阑看他一眼,直接站起来回办公室打,宋墨撇嘴,识趣的没继续跟过去。
沈醉总是沈醉,第一眼看过去像一株娴静的木本植物,好比茉莉,虽然文秀,但是安然自若,搬到哪里都能成活。
苏阑听见沈醉安稳恬淡的声音,眉间也放松开来。
清清淡淡的说了几句,答应了晚上回去吃饭之后挂掉电话,苏阑叫秘书安排下午的会议。
门打开,苏阑丝毫不意外的看见宋墨跟在秘书后面走进来。
等苏阑把事情交代完,秘书出去,宋墨的嘴脸全露的歪在沙发上。
“到底是把人拐来了,感觉怎么样?”
“和你有关系吗?”苏阑对宋墨好事的天性早就习以为常,只觉得无聊。
“说不定有关系呢?”宋墨点了一支烟,眉眼之间别有深意,笑笑的说。
苏阑抬头看他,眼神凌厉,墨色的闪电快速的划过,继而平静无波。
“你自以为是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
“我们彼此彼此。”宋墨不在乎苏阑话里的讽刺。
本质上,他们是一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过是最普通的行事方式。只是苏阑总是直指重心,而宋墨却喜欢无事生非的牵拖一批人下水,所以难免绕弯路。
想起什么似的,宋墨忽然奸笑,“我听说,谢叔有意思要安排谢童出国?你听说了没?”
苏阑这次连头都没抬,埋在文件堆里随便宋墨在那自娱自乐。
宋墨显然不需要苏阑做个好观众,很自在的往下自言自语。
“谢叔这个想法也有年头了,你说,这次怎么忽然就提上日程了?”
谢童的家世虽然不算显赫但是也颇丰厚,所以苏阑当年留学,谢童才跟的轻松。只是,也跟的让谢家家长后悔不迭。
从各方面来说,苏阑都是好女婿的人选,谢家不是没有希望过。但是牛不喝水谁能强按头。谢童无论是外貌能力还是家世都挑不出毛病,苏阑偏偏就是不喜欢。自己的女儿死心眼,又不能挑苏阑的理,谢家家长能做的,也只有把谢童送走,希望隔开距离让谢童死心,能看见别的男人。
但是谢童又倔,出色的人总不服输,谢童是其中之最。执着了那么多年,连她自己都忘了该怎么放弃。旁人更无从劝起。
其实也是,看见了最亮的,黯淡的当然不入眼。
这次谢家下定决心,估计也是忍无可忍了。
可敬的是,宋墨的耳朵总是那么灵敏。
苏阑继续不动明王,完全不理会宋墨的挑拨。等他觉得无聊了,自然就住嘴了。
可惜这次宋墨显然兴头很足。
“你说谢童怎么就摊上你了呢?心硬的跟什么似的,哪好呢?女人啊,肤浅的只看脸。我看你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吧。万一哪天沈醉小姑姑受不了你,通知我一声,我随时补位啊。”
“你慢慢等,等到死那天就差不多了。”苏阑没抬头,垂下来的眼神冷冷的。
宋墨听出苏阑声音里的火气,满不在乎的笑笑,掐灭了烟,拍拍衣服站起身。
“看不出你还挺上心的,那我就放心了。”
宋墨往外走,挑战苏阑忍耐极限的同时不忘保命。
苏阑表情阴沉的盯着宋墨的背影。
宋墨走到门口,忽然顿住,回眸一笑,“小音子的生日快到了,今年你还有表示吗?”
回马枪杀出,闪人。
迅速关上门,宋墨暗叹刺激之余也有点可惜看不到苏阑的精彩表情。没办法,从小输他到大,总有些不入流的阴暗心理。适当发泄才能保证他翩翩的形象和风度嘛。宋墨耸肩,意气风发的走掉,准备去享受一顿痛快的午餐。
办公室里的苏阑保持着固定的姿势三秒,然后啪的把手里的笔扔在桌上,脸色铁青。浓黑色的眼底卷起剧烈的风暴,唇边挂上了冷冷的笑。
他的痛脚,就算不是宋墨,也有大堆的人迫不及待想踩。
扫到手边的手机,苏阑脸上的神情渐渐沉淀下来。
他可以承受失败,但是不能容忍羞辱。老道理,从哪里跌倒就应该从哪里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