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大灯笼里,豆官哭得黑天抢地,要一死了之,跟了娘去。他不明白,娘只是膝盖不好,身体一向很好,刚才那怎么像是不行了呢。
可大灯笼却义无反顾地,向前行驶了起来,根本不理会豆官的痛苦。
大灯笼里,大伙儿开始了心情沉重的旅行。
再看豆官娘,她昏倒在地,不醒人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一刹那,也许很久,豆官娘开始有了意识,但她身体还是动不了,她闻到一股清新的味道,比这后山湿闷的味道好闻多了,驱散了她胃里的像团棉花一样,呕也呕不出来的难爱,她的意识越来越清晰,她开始感觉身体沉得得像块铁,感到膝盖痛得像要被锯开一样,她难受得不得了,想爬起来,动了动手脚,却丝毫没有力气。
她就那样躺着,忘记了所有,包括她今天被花匠花言巧语骗了,被黑灵魂上身,忘记了儿子他们坐在一只金色的大灯笼里,不知道要去哪里,她甚至忘记了云雾岛,忘记了江南大宅,她只记得,她刚到江南那座如诗画儿一样的烟雨小镇时,她遇到了富有善良的豆官爹,豆官爹那时还很年轻,她似乎又忘了豆官爹长得什么样儿,她似乎连自己还有个儿子豆官都忘记了。
她只记得,她执意要下凡,想要嫁给那个富有的傻小子,还他前世欠他的一把玉米粒。
前世,自己的前世爱吃玉米粒?
豆官娘头痛欲裂,她努力挣扎着,想从无力的昏倒中挣脱出来,但却怎么也挣不动,她再使劲,突然,感觉手指能动了,她头脑豁地清醒了,接着,刚开始闻到的那股清新的味道再次飘来,她使劲闻着,突然间感觉身体舒服多了,渐渐地,她手脚有了知觉,她脸上觉得痒痒的,用手一摸,摸,摸到一个毛茸茸小动物。
是什么?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让自己吃惊,只见她一个人躺在海边栈道上,海水扑打到栈道边,她全身的衣服都打湿了,山坡上散落着还没熄灭的火把,她坐起来,环顾四周,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再远处,就是无尽的黑暗。
她低头看看,原来刚才手摸到的是一只小白兔,三四个月大,小小的毛茸茸的身体,红红的眼睛在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不是家里养的那只小兔吗,这小家伙,怎么能跋山涉水跟着来了这么远的地方?
只见小兔耳朵一耸一耸地,两只小脚扒着豆官妈的裤角,似要跳到豆官妈怀里来,豆官妈双手捧起小白兔,抱到自己的怀里。只见小兔望着豆官妈,使劲儿把小嘴放到豆官妈的脸边,用小嘴亲了亲豆官妈的脸颊,豆官妈心里一阵温暖。
小兔又挣扎着跳下了豆官妈的怀抱,跳到地面上来,它用小嘴咬了咬豆官妈的裤角,示意要她跟着它走。
豆官妈慢慢站了起来,站的过程中,她发觉刚才闻到的清新的味道是小兔身上发出来的,好像是黄瓜味,她平时很宠这小兔,没事就给它喂黄瓜、胡萝卜,青菜叶子什么的,小兔最爱吃黄瓜,但今天,小兔身上飘出的黄瓜味竟然救醒了豆官妈。
豆官妈抱着小兔,另一手拿着地上捡的火把,慢慢地向前走着,膝盖还是很痛,但没有之前那种痛得欲死的感觉了,也许,正是那种后山被封闭后的温热气,才让她痛得昏倒的吧。
小兔带到豆官妈继续向山坡上走,走上走廊,走回后山山体,走过一个又一个树藤桥,钻了一个又一个山洞,小兔和豆官妈,都用拼了命的力气走着,走着走着,走到一个转角的山边,那山旁边是悬崖,悬崖边挂着树藤小桥,小桥下是深不可测的山谷,小兔停在这里,却不走了,它在悬崖边扒着地面,豆官妈发现,小兔扒着的地面,偶尔会闪出光来。
豆官妈帮着小兔扒,将上面的石块推开,泥土扒开,只见浅浅的土层下,竟然埋着一个描花的铜制箱子。豆官妈将火把插在地面上,照亮了些,看得更清楚了,她又用力挖着土,扒拉着箱子旁边的土块,箱着渐渐露出大半箱体,豆官娘将双手放在箱子两边,握住箱子上镶的铜环,用力一使劲,将箱子整个地拉了出来。
豆官妈拂去箱子上面的泥土,仔细地看着,她发觉这箱子制作的非常精美,四角包着铜块,铜块上都雕着花,箱体却是是锡做成的,是灰白色,上面同样雕着花纹,箱子还透出一阵阵的香气,这种香气环绕着豆官妈,她发觉,自己的身体里的那种不舒感渐渐消失了,在这种湿热闷的后山,也不感到难受了,最重要的是,她的膝盖也不痛了,真的,她跳起来,像个年轻人那样,跳了几下,一点也不痛。难道,是这箱子,能把自己身体里的邪气去除,让自己的膝盖完全好了?!
豆官妈又惊喜地蹲下,她打开了箱子,只见,箱子里面分三格,一格放着衣服,另一格放着鞋子,还有一格放着两个相叠的小盒子。
豆官妈先打开第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红色的药丸,如鸽子卵大,香气跟在箱外闻到的那种治好了自己膝盖痛的那种香气一样。豆官妈拿起药丸,放在嘴边尝了尝,有点辣,又有点香甜,她把药丸吃了下去,刚吃下去,她就感觉身体浑身上下有股通窍的热力上上下下窜着,身上还有一丁点不舒服的地方,热力窜过去,那不舒服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热力窜到膝盖上时,感觉得到膝盖那里有些受阻,热力来回冲了好几次,才冲破膝盖的病气的阻塞,一旦冲过,只见膝盖上热热的,又有一股清凉之气,非常舒服。过了一会儿,豆官妈全身热呼呼的,似乎全身上下都被通了窍,不但病痛感没有了,而跋山涉水积下的疲劳,也全部消失不见了。
豆官妈高兴得像做了个梦。
她又蹲下,打开下面的一个小盒,里面装的是一套古式黄金钗环,上面缀着大颗的珍珠,十分华贵。
再看另外一边装着的衣服,似纱非纱,似锦非锦,手一摸,柔软如丝,她拿起衣服,发觉是一件古式长衣,颜色是如烟霞般的五彩色,长长的衣裾,宽袍大袖,衣服上还有银色的腰带。衣服很轻,似是罩在内服外面的裹纱。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拿在手里,似有若无,像拿着空气似的。
轻纱衣下面,放着的是月白色的茧丝内服,同样是古式,跟外面的纱罩衣配套的,同样的,还有一条黑色的厚缎子做成的裤子。
再看旁边一格里放的鞋子,黑色绣金色花的款式,还带着厚布跟,一看就是古代人穿的鞋子。好在鞋子挺大,不像是给裹小脚女人穿的。
豆官妈看着,她身上的早已经湿透的衣服更显得沉重,穿在身上难受极了,鞋子里灌着水,脚泡在里面凉得难受。真想把脚上的鞋子脱了,换上这干净舒适的古式纯棉鞋。
豆官妈看看小白兔,小白兔嘴巴一动一地,似在鼓励她。
反正周围也没人,豆官妈一不做二不休,她迅速脱掉原来的湿衣服,换上了箱子里的一套干净的古代贵妇人穿的衣裙。
衣服很合身,里面的茧丝内服,干净柔软,穿在身上,舒服得很,外面罩着的纱衣,是比较深的五彩烟熏色,很适合自己的年纪,又轻又软,像穿神仙的衣服。
鞋子大小也正好,软软的布鞋,干干燥燥。
换好了衣服,膝盖也不疼了的豆官妈,像是从地狱一下子来到了天堂。
“怎么样,好看吧?”豆官妈喜啧啧地低头看着小白兔,只见小白兔,耳朵一耸一耸地,也似在赞美。
豆官妈抱起了小白兔。
但她马上又陷入了焦躁之中,这后山已经全封闭了,豆官他们已经坐上那个大灯笼,不知到哪儿去了,他们找到解药了吗?真怪自己。
豆官妈又在自责,只见怀里的小兔头拱着自己,她看着小兔,只见小兔说话了,怪了,那话豆官妈听得懂。豆官妈一阵害怕,自己是人啊,怎么会听得懂兔子讲话。
只见小兔嘶嘶叫着,说:“豆官妈,不怕,你跟我一样,都曾经是月宫里的兔子,我们的主人是嫦娥姐姐,你下凡了投胎成了人身,我看你在人间过得挺快乐,后来又到了云雾岛,云雾岛可以通天界,所以,我悄悄溜下界来,成为你家的宠物,一则可以保护你,二则,也可以在云雾岛玩玩,看看风景,月宫里景色太单一了,也太寂寞了,嫦娥姐姐不能下凡,只能待在月宫里,我却可以。本想跟着你在云雾岛美美地过一辈子,然后再返月宫,没想到,今天却遇到了这件事情。看来,要让你找到豆官哥哥他们,只能跟着我回月宫,找嫦娥姐姐帮忙了。只是,嫦娥姐姐因为月宫太寂寥,景色又太单一,所以,特别喜欢美丽的衣服,最近这段时间,她正在忙着在月宫举办斗衣会,邀请了各方的神仙。你今天穿漂亮了,才能跟我回月宫,到斗衣会上,才能见到嫦娥姐姐。嫦娥姐姐也才能帮你。说不定,你在月宫的斗衣会上,直接就能打听出豆官哥哥他们的下落了呢。”
豆官妈抱着小兔,似被小兔唤醒了前世的记忆。没错,她前世就是一只大白兔,特别爱吃玉米粒,好像就因为一次偷到凡间来玩,被豆官爹的前世喂了一把特别香的玉米粒,所以,打动了凡心,从而专门下凡,嫁给了豆官爹。
可是,如何回月宫?
小兔让豆官妈和它一样,都闭上眼睛,想象着天空有一轮巨大的月亮,周围的天空蓝得像玻璃,没有一丝云彩。
渐渐地,小兔身上发出白光,透过封闭的云雾岛,跟外面天空里皎洁的月光连接起来,接着,云雾岛由于潮汐和月亮的力量,渐渐地打开了一丝缝隙,月光如水般泻了进来。小兔和豆官妈被笼罩在柔和的月光里,因着月亮跟小兔身上建立的光吸力,慢慢飞了起来,越飞越高,渐渐地,飞出了云雾岛封闭圈,向月亮的方向飞去。
封闭圈刚才打开的那一点缝隙,又关上了,云雾岛又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