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月光皎洁如水,寒风呼啸如虎的夜晚,真是难为月亮大人在如此冷冽的夜里还尽职尽责,高悬在那一片星光稍显暗淡的天空。窗帘没有完全拉上,房间里像是透进来一种模糊的温柔。
季艾暖被突然漫上脑神经的一阵腹痛惊醒,她蜷着身子,一只手抹着脸上的冷汗,一只手捂着肚子,只看得到露在被子外面的一颗头,两颊的头发已被打湿,其余的凌乱在枕边。双唇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在有地暖的房间里,却苍白得吓人。
这是怎么回事?急性阑尾炎吗?
她发誓,这绝对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极大的疼痛。以前奶奶那些木条,还有苏锦的爆栗,根本是小巫与大巫之别。
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可是双腿好像支撑不住上半身的重量,软软的,像患了骨质疏松症的老人。
不记得从床边走到季一诚房门口用了多长时间,反正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季艾暖以为自己会在医院,可睁眼一看,却是…自己的房间。难道昨晚只是一场梦,不然她都这么难受了,季一诚居然还把她扔在家里?
不过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身上某个地方多了一些东西,刹那间一张脸便膨胀成了一个红色的气球。
果然,被单换了新的,裤子也不是昨天晚上那条张扬的奶牛睡裤,床头柜边还放着每个女生的“贴心小棉袄”。天知道红色的东西在白色的布料上会有多显眼。
她还没有从这突然“长大”的氛围里走出来,季一诚端着一个冒烟儿的碗进来了。
季艾暖简直不敢用眼睛看他,不相对也无言,连那碗蔬菜粥在两个人之间都显得很尴尬。
“把粥喝了。好好休息。”
“哦!”季艾暖低着头说。
季一诚转身出去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说:“衣服是医院的护士帮你换的。”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一段天籁之音,一下子就驱散了她心中涌起的波涛海浪。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白衣天使。
季一诚回到书房。回想昨天晚上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放心之余,打开门一看,季艾暖倒在地上发不出声音似的喊着疼。
多年镇定的理性告诉他,去医院,要快。
他随即裹了件外套在季艾暖身上,顺道也给自己穿了一件。然后下楼,开车,狂奔。
季艾暖晕倒在后座上。
到急诊室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值班的护士,一看这女孩子痛得脸色惨白,还一直捂着肚子,她也吓住了,担心是什么急性的病,说着就要去喊医生。
这时那一阵一阵的疼痛像是过去了,季艾暖找回一丝仅存的理智,拉住护士姐姐,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反正季一诚是没听到。
不过那护士听完之后,就去把季艾暖身上那件外套掀起来看。鲜红的印记出现在两个人眼前。
季一诚是万万没想到,会…这样。
护士对着那个发型有点乱,穿得也比较…额…舒适的季一诚说:“那边有24小时便利店。”
季一诚先是“啊”了一下,接着又“哦”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跑过去了。
“看来,昨天晚上还真是过于……慌张了,”季一诚对自己说道,“今天,还是待在家里吧。”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准备在家陪她,怕她又疼得死去活来,这妹妹倒好,下午居然说要出去玩儿。真是……一点都不体恤兄长。
一想到以后每个月说不定都要体会这种痛苦,季艾暖就萌发出一种生无可恋的冲动,不过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这种不知好歹的念头最终还是被打消了。
喝完粥,她一觉睡到中午,季一诚也没叫她起床。以往周末的时候,最晚8点,一定要起来,看来“这个”还是有好处的。
季艾暖拿起一包薯片坐在沙发上,正准备打开电视,电话响了。
“小暖暖,我回来啦。有没有想我啊?”
这高兴得都快飞起来的声音,一听就是那考了第五,却依旧死皮赖脸要去北海道,没想到还成功了的叶鸢了。
“小叶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才啊。我还给你带了礼物,想不想要呀?叫声姐姐来听听。”
“无聊。不给就算了,我还不稀罕呢。”要是平常呢,依着季艾暖没皮没脸的性子,这“姐姐”二字还不跟开了水龙头似的往外冒,可这“特殊时期”,她也是不自觉地傲娇起来。
叶鸢一听,这是怎么回事,平常有个小礼物不都温顺得跟只绵羊一样吗?今天不顶用啊!
“谁惹到你了?这么大火气。消消气,消消气啊,下午到姐姐家来,给你发礼物。”
睡了这么久,身体也那么疼了,出去玩玩也好,季艾暖便说:“好吧好吧。”
到小叶子家里的时候,在门口就能看见茶几上摆的那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还被冠了个美名——礼物。
叶鸢看季艾暖神情阴沉,很不开心,就问她:“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季艾暖拉过叶鸢,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这事儿本来季艾暖是想让苏锦第一个知道的,不过苏锦白天有音乐课,要到晚上才能接到电话。小叶子一问,季艾暖又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再说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告诉叶鸢了。
“这有什么。”随即叶鸢又附在季艾暖耳边说了几句。季艾暖大惊:“原来,我偷书那几天你请假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啊。”
叶鸢一脸嫌弃:“不然呢,我像是那么弱不禁风的人吗?”
这下季艾暖心里愧疚极了,原来小叶子那几天那么可怜。她回来后,自己不但没安慰她,还处处挑她毛病。
“小叶子,呜呜…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还欺负你。”
“打住啊。你那也叫欺负,幼稚。来,看看我给你买的礼物。”
叶鸢想:生理期的女生情绪都是在坐过山车,这话果然没错。一会儿愁,一会儿哭的,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该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