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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丑时三刻,离他二人酣睡之地不远的矮榻上,静躺中的赫连梓轺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睛,他睁眼时还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仔细辨认了一段时间以后方才发现这是在帐篷之内,帐篷顶虽然离他很远,但是他却觉压抑异常。

当他闻见浓浓的酒气时便缓缓转过头,他看向了地面,待他辨认出睡在地上的二人时,眉头不禁皱了皱,随后他又四处寻找了一番,发现帐篷中再无他人后心下瞬时有了计较,跟着便开始运转身体里的内力。

待他调息好内力后便挪动了一下身子,因为周身都有伤口的缘故,他只这么一动便觉疼痛地厉害,他强忍住疼痛从床上翻坐了起来,起来之后他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然换成了崭新的白衣,身上的伤口全部掩埋在了衣服之下。

由于矮榻是木头制成的缘故,他起身时发出了“吱呀”声,昏睡中的赫连梓轶因着这一声响翻了一个身。

赫连梓轺立刻敛住声息停住了动作,待赫连梓轶再次平静睡去时他才蹑手蹑脚地出了帐篷。由于身上伤口众多以及毒素环绕的缘故,他刚一走出帐篷时便觉有些乏力,没有太多力气的他只好在帐篷前停顿了下来,不料此时,一群巡逻的士兵刚好经过大帐,他们在看见帐边的人时,眼眸不自觉地瞪大了一些,怔愣了半晌后跪在他身前请安道:“轺王爷吉祥!”

赫连梓轺因着他们跪地的动作而微瞪了双眸,想来,梓轶并为将他的死讯发布出去,是以,军中的士兵并不知道他已然仙去。还好梓轶没有发布,不然他这样出来铁定会让人惊慌失措的。

赫连梓轺害怕士兵们惊动帐内之人,他立时给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转身掀开帐帘去查探睡梦中的二人,当他看见依旧好梦正酣的二人时,他的心下宁静了不少。

赫连梓轺示意巡逻的士兵去到不远处回话。随后他起步朝前走去,为了不露出破绽,他忽略掉身上的疼痛,装作自然地将士兵带离了大帐,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随后询问道:“你们可曾见到轶王爷的沙夫人?”

带头的士兵颔首回道:“回禀轺王爷,轶王爷在山谷中找到您时身边不曾有其他人。”

赫连梓轺听闻后心下焦虑不堪,但是面上却只轻轻地点了点头,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沙莫不见了!

今日,他为了救沙莫出困境,用了龟息功,让自己处于暂时死亡的状态,如此,毒怪才会放了他们,因为毒怪这个人有个怪癖,他特别讨厌用死人来研制毒药,他本可以早几天使用此功,但是毒怪其人为人阴险狡诈,他深知自己内力深厚,不可能轻易就死去,所以,他一直撑到了今天方才使用此法。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醒来时居然看不见沙莫。

她不可能是被毒怪带走的,因为毒怪不可能只抓她而不抓自己,如果不是被毒怪所抓,那么她又去了哪里呢?他必须找到她,经过此番劫难后,他已经对自己过往的做法感到后悔了,从现在开始,他必须还债!他只想找到她,让她逃离枷锁过上清闲自在的生活,他要还她一片宁静。而他,会一直默默守护在她的身边,直至死亡的来临。

思忖了一番后他摆手说道:“你们且去巡逻吧,本王独自走走,切莫打草惊蛇!”

那些士兵并无他想,只点头道:“属下遵命。”

随后,他们一条纵队巡逻而去。

赫连梓轺回首看了看赫连梓轶的大帐,低声叹道:“梓轶,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待为兄找到沙莫之后再回来帮助你吧,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珍重!”

他凝视了大帐一会儿后朝营地门口行去。

出了营门口后他便换了个方向隐没于树林之中,随后提了提气于林中穿梭起来。由于身体伤残的缘故,奔跑了一会儿以后他便觉内力耗散,是以,他不得不停下来再次休息。

他滑坐于一颗树木之下,下滑的动作引来树木沙沙作响,他右手紧紧按住胸口闷声咳嗽了起来:“咳咳……”

经过毒怪这次残忍的解毒,他知道,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不知还能活多久?他本就是个短寿之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他想在死前找回沙莫,如若不找回她,他又如何能安然地闭上双眼呢?

可是,茫茫人海,他要去哪里寻她?她又因何而失踪?现在的他实在是一筹莫展。

咳嗽完后,他又休息了片刻,随后打算起身离去,就在他想要起身之时,他忽觉身旁有异动,耳朵轻微一动,他机警地转身问道:“何人?”

一高大的黑色身影疏忽而至,闪过一阵劲风。

赫连梓轺抬眸一看浅呼道:“是你?”

只间来人寒着一张俊脸,他手握宝剑双手环胸,身材与赫连梓轺不相上下,只是健壮的身材比赫连梓轺看起来结实了不止十倍。

他开口说道:“轺王爷竟然还记得在下,真是让在下有些受宠若惊。”

赫连梓轺浅浅一笑,回道:“羽侠士不是去了焱国么?怎会又回到了垚国?”

羽阳依旧冷着一张脸,没有丝毫的变化,他淡淡说道:“在下是专程来找轺王爷你的。”

赫连梓轺多少为这话感到奇怪,他不禁吃惊地问道:“哦?你来找我?是因为沙莫?”

羽阳曾被沙莫所救,记得沙莫救他时,他浑身都是伤口,并且伤得很严重,而且,沙莫救起他后,他就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他当时就对他有所怀疑,所以即刻派银月去查找,但是银月却没有查到半点关于他的消息,他就像是一个凭空多出来的人一般,后来,他一直保护着沙莫,所以他也没做多想了,只是时装盛宴后他居然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后来他派人追查才知他去了焱国。现在,他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如若不是为了沙莫的事,他又为何会专程来找他?

“沙莫?她不是在燕云山庄么?”自从他回到隐月楼后便没有再去管沙莫的事了,因为他要处理比她的事更为重要的一件事。

羽阳这句话着实让赫连梓轺有些哭笑不得,燕云山庄?这是哪一年的事了?

“我们被百胜门的毒怪抓走了,后来我施计才得以逃脱,但是我醒来后她就不见踪迹了。”

羽阳在听见毒怪二字时眉头稍稍蹙起,他扬眉问道:“可否容在下把一下你的脉搏?”

赫连梓轺见羽阳听见沙莫失踪后表情十分淡然,他居然更关心的是他的脉象,他心下不禁惊奇,据他所知,羽阳一直关心沙莫的安慰,今夜的他何以如此冷漠?

赫连梓轺将手放至羽阳身前,羽阳细细为他把起脉来,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过了一会儿后他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说道:“如若我可以帮你找到沙莫,你可愿随我走一趟?”

赫连梓轺抬眼看了看羽阳,他看人鲜少出错,这个羽阳看着并不似大奸大恶之人,从他失忆时就能清楚地得知他的本性,只是,他为人冷淡一些而已。既然他能帮他找到沙莫,他又为何不能随他走一趟呢?况且,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是羽阳的对手,羽阳可以轻而易举地对付他,如此,他又何必再做任何挣扎呢?

赫连梓轺点点头道:“我当然愿意前往。”

“好,轺王爷果然是英雄胆色,在下佩服。”羽阳拱手致敬,随后他朝空中打了一个响指后,响指之后,只见空中四名身穿黑衣的童子抬着一黑色的软轿飞身落在了他们的跟前。

待轿子落地后,那四名童子起身跪于羽阳的跟前请安道:“属下参见楼主。”

赫连梓轺在听见楼主二字时,他俊眸中闪烁了一些华彩,羽阳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羽阳冷冷回道:“嗯,这位是本楼主的贵客,你们一定要好好相待。”

“是,楼主。”

羽阳随后做了个请的姿势,赫连梓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便躬身上了黑色软轿,待他一坐稳后,四个童子便抬着轿子飞身而起。

赫连梓轺一直坐于软轿之中,他趁着这个机会不断的调息运功以恢复内力,这样,即使会遇到不好的情况,逃脱的机会也会大很多。

大概飞了一个时辰以后,软轿稳稳地落地了,轿童在外恭敬地说道:“请赫连公子下轿。”

赫连梓轺径自掀开轿帘,他躬身走了出去,出去之后,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群峰之中的一个山坳,四处皆是岩壁如削的山崖,漆黑的夜中,让这个本就寂静无声的山坳更增添了几分骇然的气息,他收回视线后便见不远处有一块黑色的牌坊,牌坊上写着几个金色的大字,借着月光他看清了牌坊上的字,那几个字赫然就是“隐月楼”。

赫连梓轺在看见这几个字时,饶是平静惯了他仍然不自禁地轻轻叹道:“羽阳竟然是天下第一楼隐月楼的楼主。”

难怪他根本就查不出羽阳的身份,因为他们得来的消息多半是从隐约楼而来,隐月楼是一个遍布五国的情报机构,只要愿意出钱,他们什么消息都能探听得到,并且也会为付钱的人保守秘密,试问,他又怎能从隐月楼那里探听羽阳的身份呢?

隐月楼的总部在哪里从来无人知晓,就像他一样,即使来到了这里也仍旧不知道它的具体方位,只知这个地方在垚国与焱国的边界处。

“赫连公子请。”轿童彬彬有礼地催促着赫连梓轺。

赫连梓轺微一点头便提步朝里走去。在这四处皆是黑色的地方,他纯白色的身影显得异常的鲜亮。

他跟随在四名黑衣童子的身后缓缓朝里行去,夏日的山谷异常的凉爽,夹杂着香味的晚风拂来只觉沁人心脾,赫连梓轺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里果然是人间仙境。

穿过狭长的山谷眼前顿觉豁然开朗,只见身前碧波万顷,四名童子上了湖水边一个竹排,赫连梓轺也跟着走了上去,四名童子摇起桨来,赫连梓轺静静立于船尾若有所思。待上岸后穿过竹林小道,荷塘回廊,便到达了一个亭子之中,其中一名童子屈身说道:“请赫连公子在此等候,楼主即刻就前来。”

赫连梓轺环看亭阁,发现亭子周围都系着黑色绸布,绸布轻柔婉约,正随着风儿轻轻漂浮。

为何羽阳会如此喜欢黑色?以至于楼里的所有装饰物几乎都是黑色的。

思虑间,忽闻一阵古琴声音传来,那声音高低起伏变幻莫测,带着宁静的悠远又带着莫名的哀怨,让他都有些分不清曲中含义了。

随着琴音的逼近,一副画卷渐渐飘至赫连梓轺的身前,赫连梓轺在看见画卷时眼眸微微瞪大,他伸手将画卷拿至手中,随后呼道:“母后……”

“她不是你的母后。”羽阳将古琴持于身侧,朝亭中看着画像发愣的赫连梓轺慢慢说道。

“怎么可能?简直一模一样。”赫连梓轺一口反驳道。

羽阳叹道:“正因为她们长得一模一样,才会造成这天大的误会,你才会中这冰寒奇蛊。”

赫连梓轶挑眉问道:“她们?你是说,这画中的女子与我母后长得并无二致?”

羽阳颔首回道:“是的,画中人曾是我的师娘,但是,她却在与我师父成亲前一晚无故消失了,我师父爱她至深,一直苦苦寻找,可谁知,他却找到了另一个与我师娘一模一样的女人,那人便是你的母后,他曾潜入皇宫与你母后相认,可是你母后又怎会识得我师父,你母后深深爱着你的父皇,可我师父却不这样认为,他认为是你的父皇夺走了他的妻子,所以他非常的憎恨你父皇,心中极度嫉恨之下,他便对你下了毒手。当时正至你在月下抚琴,他将你打晕后便对你下了蛊,随后逃之夭夭,刚巧,赫连梓轶的母妃经过,看见昏迷的你后便唤醒了你,可谁知,你的母后刚巧赶来,造成了另一个悲剧。十年之后,我师娘忽然又出现在师父面前,师父才知当年自己做了一件多大的憾事,他竟然认错了人,还牵连到了无辜的你们身上,这些所有的悲剧皆是我师父造成的,我诚心为他向你们道歉。”

赫连梓轺听见这段话后,说不震惊那是假的,原来这么些年来他所受的痛苦皆是无辜的,这叫他如何相信?他一直以为自己中毒是因为报应,可谁知,到头来竟是一场天大的误会。

因为巨大的冲击,他不禁掩唇咳嗽了起来:“咳咳……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

“所以,我师父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他将自己做成了蛊引,封在了厚厚的冰层之中,待时机一成熟便带你上焱国的极寒之地去解蛊。”

赫连梓轺听后微蹙眉头问道:“将自己做成蛊引?那令师……”

“我师父在将自己做成蛊引时便已升天了,你有所不知,冰寒奇蛊是我门中最为奇特的蛊术,因为它是将自己的血液做成蛊毒放于受蛊之人的身上,所以,只有用自己做成蛊引方能解蛊,这也是,这蛊毒为何一直无解的缘故。并且,要制作成熟的蛊引需要花费一段时间,这也是我一直未来找你的缘故。因为蛊引还未成熟,而今,蛊引已然成熟,所以我来找你一同前往。”

赫连梓轺看着羽阳诚恳的表情,他不禁在心中喟叹,该是有多深的爱才会有如此疯狂的恨啊,生不能相守便一起坠下地狱,他的师父该是一个热血男子吧。只可惜,一张容颜,毁了他的人生,以及他与赫连梓轶的人生。

不过,这一切,皆因一个情字而起,他又能怪谁呢?况且,恩怨情仇都已随生命而消逝,他再计较又有何用呢?

赫连梓轺明白羽阳的意思,他问道:“解蛊需要多长时间?”

“少则两年,多则五年也不一定。”

“什么?需要那么长时间么?”赫连梓轺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为何种蛊那么容易解蛊却那么难?

“因为你的蛊毒在身上存留时间太久了,已经渗入了血脉之中,所以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赫连梓轺听后摇头道:“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去焱国极寒之地,我必须先找到沙莫才行。”

羽阳听后浅笑道:“找到她又有何难,我帮你找便是,但是,一旦找到她,你就要跟我去焱国,这是家师的遗命,我必须完成。”

赫连梓轺点头道:“可以,你能为我解蛊,当是我的万幸。不过,当你找到沙莫后请不要告诉她我就在隐月楼之中,就让她以为我失踪了吧。”

“为何要这样说?你们的感情不是很好么?你不想让她见到你么?”羽阳有些狐疑地问道。

赫连梓轺淡淡地自嘲了一下后说道:“我需要补偿她,所以,请你暂时不要透露。”

羽阳又怎会明白他的心情,他多想将她拥入怀中,可是,他却失去了机会,他深深地伤害了她呵,他在这般伤害她后又如何能做到忘记前嫌与她在一起呢?况且,他在没有确定自己确实能存活下去时,他是不会以赫连梓轺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的,万一他的蛊毒不能解,他依旧逃不过死的命运,那沙莫又将情何以堪?他只想在她身旁默默的保护她就好,其他的,他已没有任何奢求了。

羽阳点了点头道:“好的。”

他的目标只是牵出赫连梓轺身上的蛊毒,至于其他的事皆与他无关了,即使他曾经为沙莫动过心,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对她动心,但是他的意识中总有一个满脸愤愤不平的女子在呵斥于他,那愤愤的表情总会让他心中暖暖一片。

赫连梓轺唇边淡淡一笑,随后他另起话题问道:“羽楼主,恕在下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设计偶遇沙莫的么?”

为何此事他有些想不通呢?羽阳如果要找他又何必费劲心力去接近沙莫呢?这与沙莫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他为何还要苦苦装失忆呢?他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啊!

赫连梓轺心中纵然有一千万个设想,可是,他永远也猜不到羽阳的答案,因为羽阳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回道:“我为何要偶遇?我一直就认识她!”

他也很想知道他是如何认识沙莫的,因为某一天他一醒来就认识沙莫了,什么偶遇,他可从来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存在!

羽阳的表情看着令人十分费解,他那样的表情就像在说“你怎会说这样的话呢?”

赫连梓轺看着一本正经的羽阳,他的神情不像在说谎,可是他怎会一直就认识沙莫呢?莫非他忘了是沙莫救他一事?可是他没有忘记沙莫这个人啊?

他怎么回事?莫非是选择性失忆?这之中隐含的玄机他一定要查清。

羽阳看了看赫连梓轺后丢下了一句话:“我会尽快找到沙莫的,你安心在楼里养身体吧,前些日子因为我前往焱国去查探蛊引的情况,所以失了计较,让毒怪将你抓了去,方才在林中时我既观了你的面色又把了你的脉,你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了,一会儿我会再为你把把脉,随后为你熬药,你记得按时喝下去,不过,也不能拖太长时间,我怕你的身子熬不住。”

他只能给赫连梓轺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半年之内找不到沙莫的话,无论使用何种办法,他都一定会带他走的,因为,在他心中,完成师命才是最首要的问题!

羽阳说完后便转身离去了。

赫连梓轺望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他暗自思索道,如若找不到沙莫,他解了身上的蛊又有何意?所以,他定会十分警惕羽阳的行为,让他没有办法趁他不备将他带走。

*

沙莫一直沿着小溪缓缓朝另一座山头流去。

此处本就是两国交界,过了这一座山头便到了焱国境内了。

几日前已回到焱国境内的燕宏辉心中始终回想着与沙莫相处的点点滴滴,他难忘她带笑的眼,难忘她那句纯纯的简单,最终,他忍受不住心中的相思,终于带着他手下最精良的人马掉头回到贺兰山中。

虽然,他知道他带走沙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却仍然想回来一探究竟。

清晨,当第一缕柔和的阳光洒向山间时,正在溪边用清凉的水洗去一夜污垢的士兵忽然惊呼道:“水中有人。”

待这名士兵惊呼完后,另一名士兵将长枪递给了他,他一脚站立于长满青苔的水中,一脚站立于岸边,随后用长枪将水中的人给拉到了岸边。

当他们将人拉至岸边时,将她拉回的士兵看了一眼水中的人,虽然那皮肤经过溪水的浸泡后变得浮肿起来,但是还是能辨认出性别的,他转身对其他士兵说道:“是个女人,快去禀告王爷。”

其中一名士兵领命而去,当他到达被唤为王爷之人跟前时,他单膝跪地道:“启禀王爷,属下于水中打捞上来了一名女子。”

正坐在石块上闭目养神的燕宏辉缓缓睁开眼睛,眸中迸射出蓝色水晶般的光芒,他抬眸问道:“何种打扮?”

“一身粗布麻衣,且衣服上有很多细碎的口子,她的嘴唇颜色有些发黑,像似中了毒一般。”

燕宏辉听到此处时,他担忧地问道:“还有气息?”

士兵点头道:“还有,只是气息十分微弱。”

听见此话,心中悬空的石头终于落地,他即刻扬声道:“快将她抬到这里,注意看看她身上的毒是否具有传播性。”

那士兵点头称是,随后便转身而去。

燕宏辉看着他逐渐远离的身影,心下不禁暗喜起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必老天都愿意让他找到沙莫。

当士兵们将沙莫抗到燕宏辉身前时,只那一瞥便让燕宏辉的心微微颤动了数下,因为沙莫因着水泡和中毒的缘故,现在的她已是十分丑陋,整个脸全部肿胀起来,脸部边缘还起了一层白色的边,让人不忍再探。几日前还那般美丽活泼的女子竟然变成了现在这等模样,她在他走后究竟遇见了何事?

“御医何在?”燕宏辉见状沉声问道。

军中御医在听见燕宏辉的呼唤后旋即便来至身边回道:“微臣在此。”

“你为她把把脉。”

御医点点头后,先是观看了一下沙莫的脸色,随后翻查了一下她的双手,当他看见沙莫右手掌中的黑块时,他眉头皱了皱,跟着把起脉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诊断后,他将沙莫的手放回原处,随后躬身回道:“回禀王爷,这位姑娘中的是千叶针之毒。”

燕宏辉扬眉问道:“是否可解?”

“可以,不过……”御医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燕宏辉见御医不直说,他挥手退开了左右,只剩他与御医二人,随后他说道:“你但说无妨。”

“微臣遵命,微臣行医数十载,虽一直效力于朝廷,但是江湖之上的毒也曾听闻一些,据说这千叶针之毒乃是江湖之上的百胜门所有,要解此毒唯有一方可行。”

“是何方法?”

御医垂下头回道:“需让功力深厚之人散尽这位姑娘身上所有的内力。”

燕宏辉多少为这解毒之方感到惊奇,他挑眉问道:“你说什么?散尽所有的内力?那岂不是解了这毒以后她就没有武功了?”

“是的,并且,解毒之时还需裸呈相处,因为如若有衣服相隔,会阻碍毒气的散发。”

燕宏辉听见此话后不禁微睁双眸?裸呈?世上为何会有这般解毒之法?

御医抬首看了看燕宏辉的表情,随后说道:“要解这位姑娘身上的毒,还需劳烦王爷亲自施功,不过,在解毒之时千万不能受干扰,不然会损坏王爷您的经脉的。所以,还请王爷三思而后行。”

御医说完后便垂首静静等候王爷的回复,依着燕宏辉对这女子的重视程度不难看出她在王爷心中的位置,既是重要之人,王爷又怎会让其他人为她解毒呢?

燕宏辉于心中细细权衡着利弊,御医此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他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因着一个女人而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可是,他又怎么忍心看着沙莫就此死去呢?他做不到啊!

他看了看已经有些面目全非的沙莫,又想起了初次见她之时,她腰别菜刀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下不禁甜蜜一笑,为了再次看见意气风发的她,他愿意为她冒险!

思量再三后他沉声说道:“找个就近的客栈为她解毒吧,本王自会小心行事!”

御医再次抬眸看向了燕宏辉,他见他眸中一派坚定,他知道王爷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他决定的事断然就不会再改变了,他颔首道:“微臣遵命。”

燕宏辉将沙莫横抱起来走向了马车,随后带着众人离开了山谷。

山中鸟鸣涧,青竹送金风,山谷重回宁静,唯余树叶的婆娑声在空中缓缓作响。

云卷云舒,潮起潮落,当沙莫再次醒来时,世界于她已然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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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受尽背叛,穿越而来。在这玲珑局中,贵妃紧逼,皇后莫测的关怀……她只好步步皆谋。聪慧如她,倔强如她,那些欠她的,必要百倍偿还。一纸契约,逃离宫中。无意间的惊才绝艳,无数美男纷纷而来。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寻一方安然之处,品茶赏月,仅此而已。什么所谓的爱情,她才不相信。一:“我白浮欢不配的自不会去争,若是我的,就容不得别人来抢。”某女微微一笑。“只要是我喜欢,都比较喜欢把它抢过来,怎么办?”某男靠近某女耳边细语。二:“原来我终是死在自己的手里。”她对白浮欢说。“我以为我什么都不要,你就会和我走。”他对白浮欢说。“欠你的,要百倍偿还。那你欠我的,准备怎么还?”他对白浮欢说。
  • 容斋五笔

    容斋五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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