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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鸿门宴会

【原文】沛公旦日从百余骑见羽鸿门,谢曰:“臣与将军戮力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不自意先入关,能破秦,与将军复相见。今者有小人言,令将军与臣有隙。”羽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毋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羽因留沛公饮。

【译文】沛公早晨带着一百多个骑兵到鸿门晋见项羽,刘邦谢罪说道:“我与将军同心协力攻打秦国,将军在黄河以北作战,我在黄河以南作战,没有想到我率先进入关中,能够击破秦国军队,与将军再次见面。现代有小人进谗言,让将军和我之间产生嫌隙。”项羽说:“这是你的左司马曹无伤说的。不是这样的话,项羽怎么到达此处?”项羽趁机挽留沛公一起饮酒。

【分析】刘邦按照和项伯的约定,清早带着100多名骑兵到鸿门拜见项羽。刘邦主动求见项羽,就掌握了事情发展的主动权,并且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和物质准备。可见,刘邦确实是一个有胆识、有思想的人。我想起了毛主席不畏危险、到重庆和蒋委员长谈判一样。鸿门宴时,刘邦实力不如项羽,所以必须亲自到鸿门赴宴,打消敌人的顾忌和担忧。重庆谈判,延安的实力不如南京,所以必须亲自到重庆谈判。鸿门宴和重庆谈判的历史结果,也是惊人的相似。曾经势力庞大、不可一世的一方(项羽和蒋公)都败给了实力稍逊、谦虚退让的一方(刘邦和毛主席)、统治西北地区的一方(延安和咸阳)都战胜了统治江南的一方(南京和彭城)。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原文】范增数(shuo)目羽击沛公,羽不应。范增起,出谓项庄曰:“君王为人不忍,汝入以剑舞,因击沛公,杀之。不者,汝属且为所虏。”庄入为寿。寿毕,曰:“军中无以为乐,请以剑舞。”因拔剑舞。项伯亦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樊哙闻事急,直入,怒甚。羽壮之,赐以酒。哙因谯让(qiao)羽。

【译文】范增多次目视项羽暗示击杀刘邦,项羽不答应。范增站起来,出来对项庄说:“项王为人不够残忍,你进去后以剑起舞,趁机袭击刘邦,杀死他!不然的话,你们这些人都将成为刘邦的俘虏。”项庄进入帐中向刘邦敬酒。敬完酒后,他说:“军营之中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请让我以剑起舞”。于是拔出长剑跳起战舞。项伯也起来跳舞,常常用身体两翼掩护刘邦。樊哙听说事态紧急,直接闯入帐中,非常愤怒。项羽认为他很雄壮,赐给他美酒。樊哙趁机以言语责怪项羽。

【分析】在鸿门宴会上,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之时,项伯挺身而出就完全可以理解了。他不是愚蠢到是非不分,而是,他必须保护刘邦,此时,保护刘邦就是保护项羽,就是保护项氏集团和楚国的实际利益。

谯让是谴责的意思。樊哙对付项羽,采用了外表强悍、内心柔韧的行为策略,对付项羽这样的人,不能卑躬屈膝。要摆出不拍死的劲头,然后加以温言抚慰。俗话说,就是先灌二锅头,再喂碧螺春。

【史记】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杀人如不能举,刑人如恐不胜,天下皆叛之。怀王与诸将约,曰: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闭宫室,还军霸上,以待大王来。故遣将守关者,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劳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赏,而听细说,欲诛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续耳,窃为大王不取也!”

【译文】我死亡尚且不会逃避,一杯酒哪里敢推辞呢!秦王有虎狼一般的心灵,杀死的人不计其数,行刑的人唯恐不能胜任,天下百姓都叛离他。楚怀王和诸位将领约定,说:“率先击破秦军的人可以在咸阳称王。”现在沛公率先击破秦军进入咸阳,一丝一毫不敢侵夺,封闭宫室、退军到霸上,等到大王的到来、之所以派遣将领把守关隘,防备其他强盗出入关口以及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这样的勤劳辛苦功劳显著,没有得到封侯的赏赐,却听信小人之言,想要诛杀立有功劳的人。这是灭亡的秦国的延续啊,我私下里认为大王您这样做是不可取的!

【分析】樊哙称呼项羽为大王,刘邦得到“封侯”赏赐,王与侯之间还是有地位差距的。可见,刘邦在早晨出门前,给手下人是做了交代的“我们到了鸿门一定要低调行事,尊奉项羽为主帅。”话里虽有指责之意,却又把对方奉为主子,自己甘为臣子,话里的身份暗示,对一个喜欢奉承、妄自尊大的项羽来说,情愿接受。樊哙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身硬身软,一步步请君入瓮,口称“大王”表现忠顺之心,麻痹了项羽沽名钓誉、刚愎自用的心态,彻底熄灭了项羽的怒火和怨忿。

【原文】有顷,沛公起如厕,招樊哙出,置车官属,独骑,樊哙、靳强、滕公、纪成步,从间道走军。{沛公已出,项王使都尉陈平召沛公。沛公曰:“今者出,未辞也,为之奈何?”樊哙曰:“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何辞为?”于是遂去,使张良留谢羽。}羽问:“沛公安在?”良曰:“闻将军有意督过之,脱身去,间至军,故使臣献璧。”羽受之。又献玉斗范增。增怒,撞其斗,起曰:“{唉!竖子不足与谋。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今为沛公虏矣!”

【译文】过了一会儿,刘邦起身上厕所,招呼樊哙出来,放弃车架和官员部属,独自一人骑马,樊哙、靳强、滕公、纪成步行,从小道回到军营。{沛公已经出来,项羽派遣陈平召唤沛公。刘邦说:我们刚刚出来,没有和项羽辞别,现在该怎么办呢?:樊哙说:“干大事不必顾及小的礼节,讲大节无须考虑小的责备,如今人家好比是刀子砧板,而我们好比是鱼和肉,还告辞干什么!”于是一行人离开那里,让张良留下来向项王致歉。}项羽问:“沛公现在哪里?”张良说:“听说将军有意愿责备他,脱身离去,从小道回到军营,因此让我献上美玉。”项羽接受了。张良又向范增进献玉斗。范增很愤怒,把玉斗摔到地上,起身说道:“{唉!这小子不值得与他同谋大事!与项王争夺天下的人,一定是沛公!}我们这些人都将成为沛公的俘虏啊!”

【分析】“鸿门宴”只是一场匆匆忙忙的宴会,是不速之客与毫无准备的主人之间的一次小聚,是项伯为了保全项氏以及楚国的反秦大业所做的一场无私努力,是项伯引进外力对抗孤臣范增的一次大胆尝试。鸿门宴上,项羽貌似不可一世,不杀刘邦,绝对不是沽名钓誉以及没有认清刘邦的存在价值,其实是在评估自己实力与刘邦集团力量之后的审时度势。鸿门宴的表现,竖子项羽的远见卓识,远远超过老谋深算的范增。不必说樊哙等悍将舍身保护、刘邦不会束手待毙。即使真的杀了刘邦,只能造成楚国军队同室操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见,天才的项羽毕竟是诸侯联军的统帅,考虑的角度就是高屋建瓴、全局眼光。范增不过是项羽集团的军师,考虑的角度是壮大自己、局部眼光。做人心胸气度排第一,学识修养排第二。项羽的心胸宽广,见识自然超过心胸狭隘的范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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