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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天石堂主

大约在三年前,逞家适逢变故,一直以善商之名为天下人所赞颂的富商逞立言,被多名朝中要员联名举报,称逞立言贪赃枉法官商勾结、所卖的货物鱼目混珠、恃强凌弱欺压百姓、言而无信私毁合约……

太多的罪名一下子爆发出来,关于逞家所做出过的种种恶行,不胫而走。其实只有稍微用脑子想想,也不难猜出这背后肯定有人为操纵的因素。可是这些流言蜚语绑架了愤怒的百姓,一时之间声讨逞家的呼声此起彼伏。逞望这时候才发现无论你为了天下苍生做了多少好事,到头来还不及有心之人三言两语的诋毁。无论什么时候,这都是一个人言可畏,流言猛于虎的年代。

逞立言原本只是一介书生,自幼就把考取功名,报效国家作为自己的终身使命。因着他文章文采出众,辞藻华丽,毫无悬念地高中了状元,又因其恭敬谨慎的态度和待人接物的谦逊有礼,在官场上升迁得极快。才过了不惑之年,就已经官至太傅了,这不知道遭了多少人的眼红,然而有一件事却让逞立言决心辞官。

当年贞国南部发生了严重的洪涝灾害,大批的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而北方地区却旱情严重,庄稼颗粒无收,举国上下尸横遍野,哀嚎一片。宅心仁厚的逞立言看到这么幅民不聊生的景象,自然是痛心疾首的,但奈何国库空虚,根本不足以救济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而一众商贾多半皆是唯利是图之辈,哪里肯慷慨解囊。

逞立言自问是清官一个,纵然想帮助百姓,也囊中羞涩,有心无力。就是这种无力感,使逞立言对官场的软弱无力心灰意冷,决定辞官经商,既然居庙堂之高不能解救黎民百姓,那我便只好处江湖之远,以增加自己对这个社会的贡献了。

随着逞立言之前在官场上累极下来的人脉关系,他慢慢地把生意经营了起来,无论是客栈食肆、镖行运输、集资建立工厂等都是逞家的经营范围。逞立言经商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钱,这比什么都能直接解决百姓的燃眉之急,所以,几乎所有能赚到钱而又不违反法律和道德的生意,他都有涉猎。

逞立言过于耿直的经营理念,肯定就会引起其他商人和官员的不满以及嫉妒,这也就为他招致了后来的杀身之祸。

逞立言深谙官场的黑暗,知道这肯定是有人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对方来势汹汹,定是早有预谋的,要知道没有一定的后台作为支撑,贸然行事无异于以卵击石。有见及此,先行离开躲避一下风头,才是最安全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让逞立言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阴谋的参与者之中,他的好弟弟逞立行赫然在列。

逞立行暗中安排人把他大哥逞立言杀害,并且接管了逞氏家业,上演起了大义灭亲的戏码。

当时刚刚到仰席山上修炼心性的逞望被仇家追杀了一路,直到躲进义父宋其勇的势力底下才得以有喘息的空间。

宋其勇与逞立言的相识颇具戏剧性,可以称是不打不相识。以前在宋其勇落草为寇的时候,所带领的天石堂主要活动范围是在贞国和慕朝两境的交界,这地方不单只山高皇帝远,而且过往的都是商旅,每次都能收获颇丰。

逞立言还位居朝廷大臣的时候,就曾经主动请命带兵攻打这帮自称天石堂的流寇,可是逞立言到达了边界后,驻扎了半个多月,都未曾遇到过这帮人,而且也不知道他们的大本营安插在哪里。

苦闷至极的逞立言就单独前去了解情况,一问之下,原来周遭百姓对天石堂的呼声竟然是极高的,天石堂从来没有管他们收过一分一毫,亦未伤害过一人一畜,他们主要抢劫过往商旅,有时候,天石堂的人还会给每家每户送点银子或者吃的,算得上叫做劫富济贫了。

看见前面有一家小酒栈,逞立言就想进去喝个小酒,解一下愁。

“老板,来一瓶酒。”逞立言刚坐下,就冲老板道,只是,这一句话跟角落里一个已经喝了满满一桌酒的大汉的声音重叠了。

老板瞬间不知该如何是好,酒窖里面就剩下埕酒了,如今有两个客官同时点了酒,那该怎么做才能不得失两位客官呢?

老板走到逞立言身旁,对他说“客官,真不好意思,小人的店小,就剩下最后一瓶酒了,看你能不能点其他的东西。”相比起宋其勇这个彪形大汉,老板觉得跟逞立言沟通应该是比较容易的。

“要是不嫌弃,一起喝一杯可好?”老板说话的声音不小,宋其勇自然是听到的,于是他就主动邀约逞立言一起喝酒。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逞立言也是豪爽不拘小节之辈。

“兄弟,可曾听过天石堂?”逞立言还是不死心想问出天石堂的各种信息。

“你何出此言?”宋其勇可不仅仅是一介武夫,何况现在风声如此紧,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不瞒兄弟说,我本来是主动请缨带兵出来围剿天石堂的,可是四处打听之后,发现它并未如那些商贾报案时候说的那样十恶不赦,相反,我现在反而有点动摇了,觉得他们做的并非完全是坏事。”这些话,逞立言定然是不能跟他带出来的人说的,几杯酒下肚之后,就忍不住跟眼前这个陌生人倾诉。

“原来你是从贞邑城来的大官啊,失敬失敬。”宋其勇虽然喝了不少的酒,但是思维却异常的清晰,想从逞立言口中套出有用的情报,他们可是好多天没有动手了。

“不说我的烦心事了,看你喝得不少,应该也是有事困扰的吧。”听着对方客套的回复,逞立言才惊觉自己的失言。

“你刚才是说,你不想攻打天石堂了,是这个意思吗?”要是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化解朝廷的进攻,自然是宋其勇乐见其成的。

“看我一喝酒就乱说话,你别往心里面放啊。”逞立言怕泄露风声,于是就不欲多谈。

“既然兄弟你对我坦诚相见,我也就不有所隐瞒了,我也是天石堂的人之一,我们并无作恶之心,只是想知道朝廷对我们的态度。”这是一个求和的契机,宋其勇不想就此错过。

逞立言一听,估计是有戏了,于是就把只要他们退居慕朝,不再进入贞国为退兵的条件。这天他们一直从傍晚谈到深夜,宋其勇同意了逞立言的条件,并且两人都大有惺惺相惜,相逢恨晚的感觉。

逞立言再次见到宋其勇是在几年之后了,虽然期间他们一直有书信的往来。

那时候他已经辞官经商了,而宋其勇也已经被慕朝招安为将军了。逞立言带着逞望到慕朝运送货物,在返回贞国的途中,突然遭遇劫匪,幸亏得到宋其勇的救助,他们才转危而安。宋其勇留下逞立言等人在府招待,二人相谈甚欢,遂结拜为兄弟,让逞望认了宋其勇为义父。

后来就是逞立言被害,逞望投奔了宋其勇。

当时,年仅二十一岁的逞望带着贴身的随从来到了慕朝,其实小时候逞望就来过慕朝许多次了,义父特别疼他,小时候逞望每次在家里受了委屈,就会很幼稚地自己给自己收拾行李离家出走,去找义父玩。记忆中,义父的武功很高强,每次他过来,义父总会教他武功,所有逞望从小就对武学很有兴趣。

逞望来到慕朝之后,宋其勇跟他进行了一次深刻的谈话,大致是说,逞望已经不小了,得学着成长,他有意将暗处的天石堂交给他,问他意下如何。

逞望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去天石堂的情景,按照他预料之中的,这些暗中的势力自然应该在一些昏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可是实际上却大大超出了逞望的预料。

天石堂的总部位于朔图城内,外表装修得跟平常人家的大院一样,如果不是里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器,还真以为走进了的是寻常的富商家里面。

宋其勇答应招安的唯一条件就是要保证天石堂的周全,在宋其勇的极力游说底下,先帝也就答应了他的条件,因为哪怕是皇帝,也总有些不能出面解决的麻烦事。

在天石堂的议事大厅上,早已经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两旁,安静地等待着宋其勇的到来。他们不是孤儿就是误入歧途的小混混,幸得宋其勇的搭救,才把他们拉回正途。

宋其勇对底下的人说“这位是我的儿子,在以后的日子里面,他将会代理我管理天石堂,你们服是不服?”

“服!”底下的人异口同声地响亮地回答。

“你介绍一下自己,让他们认识一下你吧。”宋其勇对逞望说。

“各位,在下逞望,但碍于身份问题,你们称呼我为子诺即可。”逞望没有忘记自己正在被追杀着的景况。

“是,主公。”底下的人再次齐声回答。

逞望对于天石堂的人的服从性可以说是很有感触的,要知道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如今却能训练得如同部队里面的精兵一样井然有序。

子诺这个名字,就成为了天石堂最高的领导人,而子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天石堂的总部从朔图城搬到了天泓市,毕竟江山易主,为了安全着想,退一步总是可以海阔天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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