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那个老头都不断地向云瓷问起云倩影的近况,于是云瓷就用云倩影的信息来巴结这个老头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奔波了一整天的云瓷再也没有力气动身了。就随意在竹林中找了一个比较空旷而又接近水源的地方生起了火来,那老前辈负责去找食物。
云瓷的火才生起来不久,就见那老前辈已经提着两只野鸡回来了,云瓷利索地把那两只野鸡处理干净后,就把它们架在火上烧。烧烤不是云瓷强项,但却是关皓君的强项,想她可是在仰席山烤了十几年食物的。烧烤最讲究的是耐心,这时云瓷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尤其体现在对待食物方面。
看见气氛有些单调,云瓷就主动找话说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呢?”
“既然你是倩影的徒弟,那么喊我一声师公,应该也是天经地义的。”云瓷心想,喊你师公你受得起吗?海真把自己当做云倩影的相公不成?就凭你这个糟老头?
“师公。”无论心里面怎么非议这个老头,云瓷还是得表现出一副很乐意的样子。
虽然云瓷不知道这个老头和云姨的过往,但从他的言语之中,不难看出,这个老头对云姨是颇为关心的。于是云瓷作为一个女人,她八卦的天性就开始暴露无遗了,要知道云倩影可是一个淡漠的人,云瓷是怎样都想不到她和这么个老头花前月下的绮丽缱绻画面。
“师公,当年云姨为什么离开你啊?”直肠直肚的云瓷看老头也没有什么架子的样子,于是就直问了。
“她喜欢上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我死活不同意,于是她就跟我断绝关系地走了。她就这么抛下了我,她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来,我待她如何,我什么时候不是对她关怀备至,不是事事以她为先了。我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面疼爱她,而她居然为了那个有家室的臭小子跟我说,‘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吧’。”咦,他们的关系好乱啊,这老头有妻子,但却想享齐人之福,看着老头现在孤零零的,云瓷就衷心地觉得,花心的男人果然没有好下场!不过,话说回来,难怪云姨一直让她一定要自己依靠自己呢,原来是她一直遇人不淑,一辈子都是当小三的命。
如果云瓷这番想法被那老头和云倩影知道,准会被气得吐血不成。云倩影对她的劝告可是基于她知道云瓷的身世,所以才苦口婆心地劝告她的而已。
“前辈,不要说晚辈我教训你,你自己都有妻房了,还总是惦记着我家师傅干嘛。我不知道你当初你用了什么花言巧语,用了什么生死契阔之类的承诺骗我师傅,我认为我师傅去追求她的幸福,追求她想要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对,请你死了对我师傅的心吧,她不会喜欢你的。”云瓷本来还想好好讨好这个老头的,但看他恶人先告状地诋毁自家的师傅,假如他真的对云姨一往情深的话,云姨又怎么会毫不留恋地离开他呢,云瓷觉得,这个矫情的老头真是恶心透顶了。
“小丫头你再说一遍?!”云瓷的话让老头不禁流汗,老头在心里面想,这小丫头的理解能力真是惊为天人啊!
“无论说多少遍都是这样子的,前辈就凭你的话,还是不要再对我师傅有任何幻想了,不要让天下人耻笑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为好。”云瓷有些气结,是什么给了这个男人自信,让他觉得云姨现在还会喜欢他呢。
“小丫头,癞蛤蟆可生不出来天鹅啊。”敢情是这个小姑娘误会了,老头不由笑了出来。
“既然你知道癞蛤蟆跟天鹅是云泥之别那就最好!”云瓷认定了这老头是云姨的旧情人,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云倩影是我女儿,我是他爹云无涯。”云无涯觉得比喻句是跟有智商的人才用的,对于理解能力“超群”的云瓷,还是直说比较好,不然会把自己气成内伤的。
“啥?”我是傻的吗?这是云瓷的第一反应。好吧,我果然是傻的,这是云瓷的第二反应。云瓷的脸瞬间就暴红,囧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然后掩耳盗铃地默念“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看着云瓷的反应云无涯觉得妙趣横生,自从十几年前女儿走了之后,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这小姑娘真有意思。
云瓷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师公”除了可以表示女性师傅的丈夫之外,还可以表示师傅的师傅或者师傅的父亲的。哎,云瓷觉得自己真是笨都笨死了。
自从经历了这么个大乌龙之后,云瓷和云无涯的的关系突然之间就熟络了起来。云瓷已经不再恭恭敬敬地喊云无涯做前辈了,偶尔还喊“师公”,但偶尔就直接喊“云老头”了。
“师公,那个天石堂堂主是什么来头啊?”势利的云瓷一般有求于人的时候,还是态度很好的。
“死丫头,不喊我‘云老头’了?你真是越来越不尊师重道了。”云无涯已经很久没有端起这个长辈的身份,教训起小辈了,想想也怪怀念的了。
“师公您人最好了,才不会给我们这些没大没小的小辈计较了。如果计较了,江湖上的人会讥笑您小气的。”云瓷自问,该狗腿的时候,她可以无下限地狗腿,何况,她看得出来,云无涯其实是很关心她的。
“老子自然是胸襟万丈的。”云瓷的吹嘘让云无涯的虚荣心得到了膨胀。
“那您就给我们小的解个惑嘛。”可能是云倩影离开了云无涯的缘故,云无涯对于这些小女儿家的撒娇很是受用。
“那天石堂堂主人称子诺公子,他自幼就跟我习武,待人温顺有礼,不卑不亢,足智多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了,你是师承仰席山的吧,他也曾在仰席山学习过一段时间,说不定你们是故知呢。”对于这个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云无涯给出的可是很高的评价。
因着云无涯的话,云瓷对于这个天石堂堂主可以说是充满了憧憬啊,如果遇到的是像夏销疏那样的老朋友的话,那么她就不用再怕逞望那个卑鄙小人了,就算她跟那个天石堂堂主关系不好,也不要紧,云无涯肯定会保护她安全的,这么一想,云瓷怎么都觉得这个行程太值了!
一路上他们说说笑笑的,所以觉得很快就到达城门了看着城门上大大的“天泓市”三个字,云瓷又有些犯迷糊了,自己昨天明明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逃出了的天泓市,怎么才过一天,自己就又绕回来了呢?
因为有了云无涯这个老江湖在身边带领着,云瓷可谓是过度放心啊,连他们将要去的方向是哪里都没有问,也没有细想,就跟着跑来了。
云无涯敏锐地察觉到了云瓷的失神,就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师公,你怎么不告诉我天石堂在天泓市啊?我在这里有仇家呢。”云瓷弱弱地说。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有仇家怕什么!先不说有你师公我在,就算我再不济,我背后还有天石堂在撑腰呢,哪怕是天王老子,都不用怕。”云无涯不自觉地在云瓷身上寻找到了做父亲的责任感。
“那好吧。”云瓷想想也对,逞望一介商人,哪怕他手段再怎么高明,应该也未必能动她的,云瓷在心里面暗自唾弃自己真是个胆小鬼,居然被逞望吓成如同惊弓之鸟。
进了城门之后,云无涯和云瓷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走到了一间跟寻常大宅无异的宅子前面。云瓷在一路上都是以粗布男装的打扮,跟云无涯这个老头子并排在一起走,在常人眼中,就是一个爷爷带着他的孙子进城而已,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身材消瘦的“孙子”,就是自昨天起让整个天石堂几乎翻遍了天泓市的云姑娘。
站在无甚特别的大门前,云无涯粗暴地瞧起了门,不多时门内就有一个家丁模样的中年人出来开门,那中年人原本只探出半个身子出来察看状况,但一看到对方居然是云无涯,原本傲慢不耐烦的态度就瞬间变得谦卑了起来。
“原来是云先生来了,快快请进。”那中年人立马打开了门,把云无涯迎了进去,还不时地向云瓷张望,看得云瓷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是我徒孙。”云无涯可是个精明得厉害的角色,就主动出言解释。怎么说这也是天石堂的总部啊,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进来的,好不。听到云无涯的解释,那中年人也就放下了戒心了。
进了门之后,穿过有十来米长的天井,云瓷来到了一个起码有两百平方米的大厅,从大厅桌椅的布置格局来看,这个应该就是天石堂平时开会用的议事厅了。
“云先生请稍等,主上最近事务繁忙,我这就去请他过来。”那中年人把云无涯和云瓷安顿在了议事厅,上好了茶点之后,就向云无涯福一福身,退下了。
相对于云瓷的局促不安,云无涯可表现得优悠淡定,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客人,拿起茶就喝,拿起糕点就吃,简直就当是自己家一样随意。
云瓷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老头子,你一开始的时候是怎么看出来我是女的?”难道自己乔装就这么失败吗?
“跟身材无关,一听声音就知道了。”云无涯很老实也很直接地回答了云瓷的问题。
什么叫与身材无关!我身材怎么着!怎么说也叫有前有后好不好!虽然不是很多,但云无涯居然这么说,太欺负人了!
就这样云无涯一句话就打消了云瓷跟他说话的欲望气鼓鼓的云瓷不禁一直在心里面为自己的身材喊冤。
就这样大概等了一刻钟的功夫,有细碎的脚步声从议事厅的偏门处传来,“师傅,你怎么来了?离议事厅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从偏门处出来的逞望就道。
原本一直在沉思自己的身材究竟怎么了的云瓷,被突如其来的说活声吓得打了一个激灵,然后才开始细想,这声音怎么这般熟悉的?
在电光火石间,忽然之间反应过来的云瓷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夺门而出,就在她瞬间站起来抬腿想往外走的时候一声凌厉的“站住!”在她的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