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都夏王府招待贵客的别院里面,逞望正站在窗前听属下的禀报。他始终不相信关皓君会忘记了他,在来韶都的一路上,他对她处处试探,可是还是一无所获,夏销疏跟关皓君关系匪浅,如果关皓君是假失忆的话,那么在夏销疏面前,她很容易就会露出马脚的。可是,结果让他失望了,他的妻子的的确确是彻底忘记他了。
“公子,看来关皓君的确是失忆了,他连夏销疏都不记得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向逞望禀报。
“还有,属下已经查明了,夏正轩不在府内,据下人说他在昨天就已经离开了韶都,上贞邑城去了。”那男子继续说。
“我知道了,董阅,你先退下吧。”逞望对那个下属说。
屏退了所有人的逞望惆怅地抬起头,看着远处漫天的繁星,他的思想不觉开始放空。若说这么多年来他对关皓君除了利用之外是没有感情的,那必然是不可能。但至于那份感情是什么,逞望不敢细想也不想细想,除了儿女私情,他背负着太多的期盼和责任了。
刚才和夏销疏等人吃过晚饭之后,逞望就去书房了,而且在饭桌上跟云瓷也没有多余的话语和过分亲密的举动。所以天真的云瓷回到房间后就以为这是自己的单独房间,正开心地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时候,逞望就推门进来了。看到逞望,云瓷的心情仿佛瞬间由天堂掉到地狱,今晚难道要跟他一起睡吗?
“你今晚睡哪里?”云瓷率先问,这可是非常非常重要的问题啊。
“自然睡这个房间的,夏王府安排给我们夫妻的不正是这个房间吗?”逞望故作无知地逗着云瓷。
“夏王府那么多房间,你就不能睡其他的吗?”怎么能跟一个陌生男子睡一起呢,哪怕那个人有可能是她的丈夫。
“你又见过哪对夫妻分房睡的吗?你装我的妻子,当然得跟你睡一个房间啊。”逞望理直气壮极了。
“那好,我睡床你睡地板!”这已经是云瓷最大的让步了。
“笑话,我堂堂一个逞氏家主,床我是睡定了的,你爱睡不睡,你要是睡地板我也不会干涉你的。”逞望你还能不能再无耻点,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气的云瓷牙痒痒的。
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本来已经坐在床上的云瓷把所以的被子都抱在身上,并且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倒头就睡。逞望同样不是省油的灯,他并不急,他慢慢脱掉外衫后,施施然地踱步到床沿,躺下后精准地找到一个被角,用力一拉,把原本贴着墙睡的云瓷拉了出来。
“你干嘛!”
“盖被子睡觉啊,不明显?”逞望一副这很合情合理的面孔,把云瓷气到了崩溃的边缘。
“算你狠!”云瓷撂下一句认输的话后,就放开所以被子,穿好鞋子下了床,然后推开门,对一直在门外轮流站岗服侍他们的丫鬟高声喊道:“我夫君他身板子太弱了,耐不得寒,你们给我多拿一床被子过来!”
哼,跟我斗,逞望你是在自找没趣!完全无视脸色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逞望,云瓷接过丫鬟送来的被子后,就高高兴兴地把自己裹得跟一条毛毛虫似的,面向着墙壁安稳地睡觉了。
慕朝王宫中,在太后起居的宫殿内,一个侍卫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向不远处坐在凤椅上的太后报告信息。
“太后,逞望等人已经到达韶都了,看来他的确有想帮助宋其勇大将军的意向。”宋其勇是慕朝的大将军,手握重兵,但他明里面对当今政权恭恭敬敬,暗里面却想拥护以前的大王子,现在的憬王爷。
“既然如此,你想办法除掉他就是了。”太后孙婉仪的语气仿佛只是说要踩死一只蚂蚁一般。
“属下已经试过了,表面上他们一行只有四人,但他身边潜伏着的高手不下数十人。为了除掉他,我们已经折损了不少精英了。”
“那就再加派人手,我不容许任何人动摇我的统治。”孙婉仪似乎动怒了。
韶都的市集上热闹非凡,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的往来不息。夏销疏很尽地主之谊地带着逞望和云瓷出来四处走走,领略一下韶都的风土人情。
“师兄,给我买袋糖炒板栗吧。”看着昨天进城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并且一直惦记着垂涎已久的栗子,云瓷忍不住对夏销疏说。
“别让夏公子破费,为夫带你去买吧。”未等夏销疏有所反应,逞望就争先道。
对于逞望的积极主动,云瓷可是受宠若惊啊,尤其是那句“为夫”,云瓷简直觉得一阵恶寒啊,还有要知道逞望绝对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主啊!不过,看在既然能吃糖炒板栗的份上,就不要再在意这些小细节了。
逞望理所当然地牵起云瓷的手,两人信步走到板栗摊子前面,在背后看,绝对是好登对璧人一双,只是细看却看出端倪。
云瓷正用力掐着逞望的手,掐得青筋都露起来了。不就买个东西嘛,用得着牵手这么秀恩爱吗?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云瓷早就把逞望的手甩开了,无处宣泄不满的云瓷就恼羞成怒地用起了暴力的手段来对付逞望。
买过板栗后,三人继续到处逛逛,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不少工人正在加紧进度搭建舞台。
“最近有什么活动吗?”云瓷顺口问问。
“你不知道吗,明天就是重阳节了,这里每年都会举行登高活动的,记得一年你随我回家过重阳节,我们登完高偷偷在山上烤野鸭的时候,你差点就把山给烧了,害得你再也不敢正眼看我爹了。”差点把人家祖祖辈辈都看重的山烧了,云瓷对于以前的自己简直不能直视啊,同时还在感叹,夏销疏这个朋友果然够铁的了。
“幸亏那时候山上人多,很快就把火扑灭了,也幸亏你溜得快。”夏销疏旁若无人地跟云瓷谈起小时候的趣事。
“那明天我还能参加登高吗?”云瓷丝毫没有觉得自由应该问的人是逞望,毕竟名义上他才是她的夫君。
“当然可以,只要你别把我们登高的山烧了就好了。”夏销疏开玩笑地说。
每年的农历九月初九日,是中国传统四大祭祖的节日之一——重阳节,又称“踏秋”。重阳与三月初三日的“踏春”皆是家族倾室而出,相传,在重阳这天所有亲人都要一起登高“避灾”。
秋风轻送,吹动了耳际的碎发,云瓷换了一身干净利落,适合用来登高的衣服,整装待发地准备登高去。谁知等了快半个时辰,才收到夏销疏的传话,说今日有好几个恶贯满盈的要犯混迹在登高的人群里面,目前他可是代理的城主,所以他得忙着维护城里面的安全问题,现在他就忙得分身乏术,还哪里有那个闲工夫去陪云瓷他们登高呢。
云瓷失望地准备回房间补眠去了,这时却迎面碰上才刚刚洗漱好的逞望,云瓷一直以来对逞望就没有什么好脸色的,更何况如今,简直对逞望视而不见。她越过逞望,径自爬上了床,拉起被子盖过自己,准备睡觉算了。
“不是说登高的吗?怎么就回来了呢。”逞望明知故问。看云瓷半天都不吭一声,就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可是打算去登高的,不知道娘子你是否有兴趣?”
“有!”云瓷一个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已经完全不介意逞望暧昧十足地称呼自己为“娘子”了。
韶都南面的浔峰山上,一改以往的冷清,山上前来登高的游人络绎不绝,甚至有不少的小贩在山路的两旁摆起了各式各样的小摊,小摊在山脚处尤其密集,就热闹程度而言,可见当地群众对这个传统节日的重视。
因为人太多了,为了不被人潮冲散,逞望紧紧地牵起了云瓷的手,一边为云瓷付冰糖葫芦的钱,一边呵责她:“你上辈子是不是饿死的,明明是在府里面吃过早饭才出来的,刚刚还一路白糖糕,烧饼地吃过来,现在居然还能吃得下冰糖葫芦!”
对于逞望的呵责,云瓷置若罔闻,怎么说人家现在也是供她吃喝的大老板,随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嗯嗯,你说的都有道理,啊,那边有绿豆饼,我们去买吧。”云瓷拉着逞望就往卖绿豆饼的小摊走去。
买过绿豆饼之后,逞望学聪明了,拉着云瓷快步往山路上走,不然这样下去,估计今晚都还没能走到半山腰呢。随着越走越高,登高的人变得越来越少,摆卖的摊子就自然不在话下了,云瓷的情绪早就不复当初的高涨激昂了。
二人走累了,准确来说是云瓷走累了,于是就顺势在路旁的一块大石上坐下来休息了。
“大伯,这附近哪里能找到水喝啊?”云瓷渴极了,就向一个上了年纪还前来登高的男人问。
“哦,你往前走百来米就会看到一个三岔路口,你往右拐,走大概一刻钟的样子,就能看到一个金草林,那里有个小瀑布,我们小时候经常去那里玩呢。”热心的老人知无不言地回答了云瓷。
“小两口好情调啊,还没有孩子吧,以后有了孩子就困身很多的了。”老人显然是个八卦话痨。
他们走了不过一刻钟,果然就看到了老人口中所说的金草林,金草林是两山之间的低洼处,呈狭长状,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因为现在是秋天,野草都枯黄了,骤眼看下去金灿灿的,随风而动,如同波浪一般,煞是好看。
金草林旁边有个小瀑布,瀑布的水自山间倾泻而下,云瓷兴奋地快步走到瀑布下面的水池旁,捧起瀑布的水就喝了起来,完全不理会被她落在后面的逞望。
喝过水以后,云瓷这才想起逞望,转过身想对逞望说,让他赶紧过来,这里的水可凉快,可清甜的时候,她转过头去,看到的事,寒光一闪,一个一身劲装的壮汉握着一把大刀从金草丛中显露出来,准备向逞望砍去。
“小心!逞望!”云瓷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