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开始一复一日,陆陆续续的,兄弟姐妹们就都到了,上校网查了分数,还好,都没有挂,感谢各位亲爱的园丁爪下留情,居然还进了前十,大头于呢,也还成,中游偏下,摆脱了倒数的魔抓。宿舍的小姐妹成绩都不错,唧唧喳喳的,大头跟小优也不错,依旧是热恋的节奏,食堂里的菜天天翻新,都出西红柿鸡蛋馅的包子了。校园甬路上的树一个赛一个的吐芽。一切都是蒸蒸日上的春天的节奏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却高兴不起来呢?
小优,大头,心仪,杨树飞……你们谁都发现么?清扬,清扬他还没有来,开学一个礼拜了,他居然还没有来……
“小然,别担心,客流高峰期。”
“我说妹子,才几天不见啊,你没听过小别胜新婚么?”
“小然,你别急,可能是家里有事耽搁了。”
“茫同学,夜已深还有什么人让你这样醒着数伤痕??”
@小优:“额,担心什么,担心啥,你们都说什么呢?”
@大头于:“滚犊子滚犊子。”
@心仪:“能有什么事呢,我天天看天气预报,也没说下大雪啊。”
@杨树飞“不挑事你皮痒是不?”
一一回复完之后,才发现自己一张嘴,一股浓重的大碴子味,跟谁学的啊?清扬,不会,人家是一级甲的普通话啊,迷糊,我的家又不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也没有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那天等食堂开饭前,正在小亭子里背诵《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正月中,天一生水。春始属木,然生木者必水也,故立春后继之雨水。且东风既解冻,则散而为雨矣。”
连读三遍,放下书,根据回忆背诵。
前两句很容易,正月中,天一生水。第三句费点事,春始属木,然生木者必水也,故立春后继之雨水。且……且……完蛋,卡壳了,且什么,且春风不解意,何故乱翻书?还是且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且难死我算了。
“且东风既解冻,则散而为雨矣。小然,雨水好。”
早就小鹿乱撞了,因为听到了那个心头的声音,我捧起书,故作淑女装,心里懊悔的要死,怎么就随便批了个外套端个饭盆扯本书就出来了?蓬头垢面的狼狈啊。
“怎么是雨水好?”
“当然啊,今天就是24节气里的雨水啊,要不,你今天背它干嘛?”
“我,我不知道啊,吸引我的就前两句。觉得能背出来特别有面子。后面是怕背完后人家问什么意思,所以想多背点。”
“呵呵。”
又是呵呵,多少年以后,我才从网上读懂了呵呵这两个字。流言止于智者,聊天止于呵呵。
“小然,你忙,我去放下东西。一会见。”
“恩,好。”
望着他的背影,我五味杂陈,其实我多想像见大头于一样扑上去敲他的大脑袋,多想像见小优一样,彼此一个大大的微笑,暖暖的拥抱,像见普通朋友一样,朝着肩膀给一锤,大咧咧的说句,想死你了!不行,都不行,为什么呢,怎么就是熟稔不起来呢?
清扬啊,你沉默,我沉默,我们谁也不说;你闪躲,我闪躲,我们彼此折磨;你呵呵,我呵呵,灵魂相撞的瞬间谁也不戳破;你苦涩,我苦涩,缘分就是这样擦肩而过。
放下书,脑子一片混乱,正月中,后边什么来着,就无比清晰的记住了一句“且东风既解冻,则散而为雨矣。小然,雨水好。”
怏怏放下书,拿起饭盆去打饭,打什么都一样没有胃口,但是吃饭是一种习惯不是?清扬,到什么时候,每天见我能成为你的一种习惯呢?
饭盆快到底了,再抬起头,身边多了三个人。
“小然,不是一直是咱们四个一起吃饭么?这个习惯改了?”
一口饭含在嗓子里咽不下去,你这么狠心让我天天当灯泡么?赶紧喝口汤,嘴里只含糊的哼了一声。清扬啊,你是装糊涂呢还是真糊涂呢?
“小优小优,我看你打的红烧鸡翅还是挺诱人的!”
“姐姐。我这饭盆里是鱼!是鱼!”
“红烛为谁燃,今夜你不在身边,偷拭腮边泪,红红喜字你无缘.”
“大头于你闭嘴,怎么这还唱上了!”
“你们在打哑谜吗?饭都要凉了。”清扬没事人一般看着我们打嘴仗,他是真看不懂听不懂还是委婉的在拒绝我呢?
我突然就不镇定了,在大头和小优鼓励的目光下,我夹了一个鸡块径直递到清扬的嘴边。“别理他们,你尝尝。”清扬微笑,听话的张开了嘴,我把空筷子收回又径直放进在自己的嘴里,在大头和小优的哄笑中,我脸红了。清扬又是那种不动声色的笑。刹那间,所有的花都开了。(时隔多年,这个场景我依然记忆犹新,生命里的第一次含蓄的表白。你望着世界,我望着你;你厮守着秘密,我厮守着你;你陪伴着自己,我陪伴着你。就是那个时期,那些日子,打开眼睛目光总是能汪洋成湖,举起双手,总能把刹那过成永恒,把细节过成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