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峙了好一会儿。
莫如的脸色从愤怒变成惊愕，再到不解，最后变成失望。
玄通是玄武院供奉，又是两院武导之一，而他的孙子，莫如又岂会不识，一直以为，她对观辰这个孩子是抱以同情乃至希望的，他身世与自己女儿相仿，却幸得玄通收养，观辰对这个孩子所做的一切，她是看在眼里的，而他也努力，倍受欺凌的同时，却并不气馁。
可是这一切，在这一刻，她真的失望了。
玄通曾临走前那一夜的托付，依然在脑海中回荡，那劲气荡漾的一掌未成拍出，便僵住了。
莫如的神色颇为复杂，观辰忐忑的看着，他想解释，可是眼看那劲气鼓荡的一掌拍来时，他嘴里的话，便梗在了喉间，胆战心惊的闭上了眼。
“你太令院长失望了。”
良久，观辰没有经受想象中的一掌重击，耳旁却传来莫如失望的声音，他睁开双眼，心里便是一颤，少倾，苦涩的道：“院长……我，我可以解释的，这……”
“解释？”莫如低落的声音骤然转冷，厉声道：“你对我女儿做的事，你当我是瞎子吗？”
“啊？”观辰听着心就悬在了高空，想爬起来好好解释，可是浑身却散架似的直不起腰来，只好拧着眉苦着脸道：“院长，真的，这是个误会！”
莫如冷哼一声，心里此时杂乱的很，又岂能听得进他一派之言，那眉目间失望的神色，渐渐被愤怒所取代，“不用解释了，念在你爷爷的情份上，我不伤你了，随我回刑罚院领罪去吧。”
“刑罚院？！”
观辰一听，心里顿时就凉了一截，那刑罚院是个什么地方，他又岂会不清楚，那是各大院长直接掌控的惩戒之地，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最轻的，也是逐出玄武院。
观辰不怕死，也不怕离开玄武院，但背负着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是他无法接受的，咬了咬牙，他忍着痛楚爬了起来，“莫院长，你听我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
啪！
一声脆响，观辰被一巴掌扇倒在地，哇的一声，便是一口鲜血直喷而出。
莫如气愤的看着他，要不是念在观辰的情份，眼前的观辰，只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去刑罚院解释去吧。”
说着，莫如又转身搂着昏迷的莫颜，眼里满是心疼溺爱。
这时，凌乱的脚步声至远处渐渐传来，一群四处搜救的弟子们，也手持着想火把寻到了这里，一见莫如院长站在那，纷纷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
观辰至是看到了，可是他却没时间理会这些，他知道，如若现在不解释清楚，等下面对一群人的嘴巴，那就真怕会越抹越黑了，这种侵犯女子之事，在玄武院中，那是极其令人反感痛恨的。
“莫院长，我是碰巧遇到，实在不是有意侵犯莫颜师姐的。”观辰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上嘴角淌流着的鲜血，解释道：“刚才，刚才我是准备帮师姐穿上衣裳……”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观辰再次被掀翻在地，莫如一听侵犯二字，瞬间脸色就阴沉下来，厉声道：“哼哼，这三更半夜的，你在浩云山碰巧遇到？还不是有意侵犯？你当院长是傻子吗？”
这话，莫如几乎是咆哮般说的，她实在是太气愤了，女儿被他半夜拖在这里侵犯，早已触碰了她心中的逆鳞。
跑在前头寻来的弟子们耳尖，一下便把这里的对话给听了去，瞬间他们的火气就腾腾上升，一甩手中的火把，纷纷扑了过来。
“畜生，到底对我们师姐做了什么？”
“王八蛋，你去死吧！”
噗噗噗……
首先寻来的女弟子们纷纷围上莫院长怀中的莫颜，而那些男弟子们早就怒发冲冠一拥而上，便是一顿的拳打脚踢。
那莫颜不但是莫院长的宝贝疙瘩，同时也是他们极力拥护的师姐，莫颜不但年轻貌美，而且是院长之女，对她倾慕的男弟子们，那可是数不胜数，一听方才的对话，近来一看这个几乎全身赤、裸的混蛋，早就怒不可遏了。
“啊啊……你们停手，误会，啊……”
面对一群如发狂野兽向的拳脚攻击，观辰只能抱头惨叫，心里已经郁闷到了极点，可是眼下，他却没有解释的机会，而且，他们也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混蛋，打不死你！”
一些女弟子们也纷纷涌了上来，时不时的补上几脚，这种侵犯女子的人，那可是绝对无法原谅的。
想起玄通让自己照顾一下观辰，莫如听着他的惨叫，心理有点于心不忍，可是一想到女儿的遭遇，她又控制不住的痛恨。
“真的是个误会啊，啊……”
观辰呲牙咧嘴的在地上打着滚承受着他们的拳脚，大声的朝莫如喊了起来，在这样下去，自己可就真的给的死在这了，这死法，实在是太憋屈。
“好了，你们都住手。”
良久，莫如才皱着柳眉摆了摆手，那些弟子们呆楞的看着院长，纷纷打抱不平的朝莫如道：“院长，这种畜生就该死，你可千万不要手软啊。”
“对啊对啊，打死他都是轻的。”
莫如轻皱着眉，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叹道：“让他说话。”
“院长！”
这些弟子纷纷不解的看着莫如，眼前可是个极佳的表现机会，只要博得院长的好感，往上面美言几句，那自己进入中院，或者追者莫颜师姐，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莫如沉着脸一摆手，他们只好一个个停下手来，气愤的盯着观辰。
观辰颤颤微微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脑袋里是一阵晕头转向，良久才把胸膛的一口闷气给吐了出来，只是没等他说话，一旁盯着他们眼尖的弟子们就哗然一声叫嚷起来。
“原来是观辰这个废物！”
“没想到啊，以前看你老老实实的，打架都不敢还手，今日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了！”
一个男弟子嘴角一冷，冒出一丝冷笑，條得冲了上去，一把便将观辰按住，骂道：“观辰，你真是太令我们失望了，前日你在练武场欺凌于我，今日又欺负莫颜师姐，你是不是修为有了点涨进，就太忘形了？”
观辰拧着眉呲牙咧嘴的扭过头，一看，不由冷哼道：“林东，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吗，现在大家都看着。”林东冷笑连连，一膝盖就给了他肚子一下，道：“你就乖乖受死吧，我们玄武院之人，最痛恨你这种败类。”
“对对，打死他，打死他！”
四周的弟子们一听，那火气顿时又升腾起来，纷纷附和叫嚷了起来，一个个恨不得扑上来将观辰撕了。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此刻，观辰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一点，这世道，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残酷啊。
“好了，你们都安静！”莫如喊了一声，便走了过来，盯着观辰，叹道：“你爷爷临走时，特地让我关照你一下，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不过，我给你解释的机会，说吧。”
“莫院长，我爷爷他……”观辰身子一颤，愕然的盯着莫如，想起爷爷，他眼眶不禁发红，脸上一抹惭愧一闪而过，最后抬起头，“我今夜从山里出来，碰巧遇上师姐赤身躺在地上，当时师姐神志不清，我……”
说到这，观辰脑海中那旖旎的一幕一闪而过，脸色不由红了下，才续道：“我看师姐象是中了毒，就帮师姐一把，刚才是想帮师姐穿上衣服，带师姐回去的，谁知，这时莫院长你就来了。”
观辰的脸色他们看在眼里，听着他的话，个个不禁嗤之以鼻的哼气连连，没等莫如开口，他们纷纷就叫了起来，“你睁眼说瞎话嘛，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对啊对啊，这浩云山的规矩大家都知道，你大半夜出现在这里，你哄谁呢？”
林东按住观辰的脑袋拨浪鼓似的便是乱甩，朝莫如道：“院长，你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让我们好好教训教训他，我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没想到他伪装的这么深，差点就看走眼了。”
“林东，你别欺人太甚？”观辰猛然一挣，转头怒气冲冲的盯着林东，道：“我怎样，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院长，你看到了吧，他还这么嚣张狡辩。”林东死死的按住观辰，有这么好一个机会对付观辰，他又岂会错过，朝旁边叫道：“你们快过来按住他，他想反抗。”
莫如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失望的摇头，“你什么时候来浩云山的。”
“晌午。”
“进山这么久做什么？”
“我……”观辰楞了一下，随后苦闷的摇了摇头，道：“我是进山寻找断续草的。”
“哼，断续草这种灵草，浩云山虽大，但却绝无可能生长在这里。”莫如看着他，脸色已经全是失望，摆了摆手，道：“你若无辜，就回刑罚院好好交待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