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专业还得设！但怎么设置专业？宽口径还是窄口径？那又是两种不同的倾向。窄的，把通信分成有线和无线，像北邮十年以前那样，再细分，把无线分成卫星通信、微波通信、毫米波技术、光波技术等等。宽的，像欧、美、日的许多大学那样，通信工程不算独立专业，通通包括到EE，也就是电气工程专业里头去。
通识教育还是专业教育？宽口径还是窄口径？孰是孰非、孰优孰劣？不同国家、不同大学，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有各的把握分寸。但是有一条是千真万确的：越是高层次的人才，教育为他们打下的基础就越是宽大、越是坚实、越是博雅。这与种大树、盖大楼、筑大坝的道理是完全相同的。
伦敦有一所建筑学院，培养高级建筑设计师。一位从同济大学转学过去的同学告诉我说，这个学院的本科生，前三年根本不上建筑课，就学绘画、摄影、培养艺术品味。记得在我读本科的时候，当时的中国医科大学医疗系的学生前三年没有任何医学课程，在北大学习，与生物系的同学一起上课。中国人喜欢用四个字来描述真理，这一回该用哪四个字？“大器晚成”。
在辽阔的非洲草原，有一种尖毛草。在最初的半年里，它几乎就是草原上最为矮小、最不起眼的小草。半年之后，待雨季来临，它能以每天50厘米的速度疯长，几天功夫，长到一米六、长到两米，成为名副其实的“草原王”。生物学家发现，尖毛草的秘密在于，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它无声地将自己的根茎培育到了惊人发达的地步：长达28米。正是这种力量的积蓄，为雨水到来时充分吸收营养做好了准备。
同学们，我们选大学可不是投胎。现代社会也不奉行血统论、出身论。不管你选择的大学有多好，都不能保证你的职业生涯高枕无忧。
我们选专业也不是押宝。科技发展日新月异，市场需求变幻莫测，四年以后的事谁真能看得清说得准？诸葛亮尚且感叹“凡事难可逆见”，又何况我们呢？
大学生前途的唯一可靠保证是自身的品质。大学本科的四年时间里，最要紧的就是让自身品质，思想道德的、身体心理的、文化艺术的、专业技能的，各方面品质得到极大提高。
不错，我们每个人都选择了一个专业，那其实是选择了一组比较系统、相互关联的专业课程。这些课程的知识内容固然重要，但更有用的是在学习过程中提高的能力，比如数理分析的能力、计算机能力、语言能力、获取知识的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等等。
高层次的人才，因为品质高、能力强，所以也就具备了非同一般的适应性。我在伦敦的好几个留学生朋友，当年都是光电子学会的成员。当网络泡沫破灭，光电子行业陷入低谷时，他们全都转向了金融银行界。到了一个全新的天地，虽然关于激光、量子的知识是用不上了，但是建立数学模型，分析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足以使他们在金融界游刃有余，照样可以受到银行家们的青睐。其中有一位，2003年底，银行奖励他的年度贡献，奖金高达50万英镑。（大片的感叹声）
我自己的研究组里，最近几年也接受过不少非电子通信类专业的学生，有清华学机械工程的、有北邮工业设计的，还有电子科大英语专业的，至于学数学的、学物理的那就更多了。而我们几位老师在讨论录取他们的时候，意见都是一致的，认为他们肯学习、有能力，也有较强的适应性。
亲爱的同学们，在开学的第一天，我对你们有三“祝”：
一祝是祝贺，祝贺你们成了大学生，今天站在高层次人才的预备队伍里；
二祝是祝愿，祝愿你们的大学生活快乐而充实，并且在这快乐充实之中，提升品质、增强能力；
三祝是祝福，祝福你们一个个都是前程锦绣。一定会是这样的，因为你们会利用在北邮的四年时间，培植好自己事业发展的健壮的根基。
谢谢大家。（长时间热烈掌声）
信用，也是你们的学分
诚信的品质，不是考卷上写出来的，也不是会上发言讲出来的。它是通过日积月累的诚信行为，一件一件的诚信实践培养出来的。
尊敬的李行长，谢谢你刚才一番赞扬北邮的话。至于夸我是演说家，真不敢当，我只不过是在有学生人群的时候，喜欢为他们讲讲人生的故事。今天，我又有故事要讲给他们听。
同学们，大家下午好！
记得年轻的时候，唱过一首歌：
“百灵鸟双双地飞，
是为了爱情来唱歌。
大雁在草原上降落，
是为了寻找安乐。
呵哈嗬咿……
我们努力地工作，
是为了幸福的生活。”
想要定义什么是幸福生活，不是件容易事。不过，如果物质不丰富，贫穷，那肯定称不上幸福。
人类历史上的各种科学技术发明，农业的、工业的、信息的，极大地提高了劳动生产力，使得我们摆脱了贫穷，提高了生活水平，从此衣食无忧。然而，这还不够，我们需要多种多样的社会服务，来提高我们生活的品位，改善我们生活的质量。
试想，如果我们没有银行，没有货币，大家该怎样交学费？四川、湖南的，给老师带上你们的腊肉；浙江的，给教务处带上金华火腿、龙井茶叶；新疆的，给班主任带上葡萄干；东北的，给系主任带上大豆、高粱；青岛、大连、威海、烟台的，那你们可以给校长带上鱼干和虾酱。（笑声）
实际上，所谓人类的现代生活，不仅仅是因为我们享受着先进的科技成果，衣、食、住、行，样样充足，事事方便；还因为我们享受着银行、保险、电信、邮政、物流商贸、医疗卫生等现代的服务。
在我们这个时代，服务业发达与否，是判断社会进步的一个重要指标。服务业，也就是大家所说的第三产业，在GDP中所占的比重，已经成为每一个市长、省长，乃至一个国家追求的经济指标。
欧洲的第一家银行，威尼斯银行建于1171年，而中国的第一家钱庄出现在明朝中叶，多少年差距？足有四五百年！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中国社会在近代历史上有多么落后。
中国最近20多年的进步和发展使得我们迅速赶上来了，几家有实力的银行已经提供这种现代的金融服务。今天，中国建设银行又创造性地开发出一种服务产品：与高校一起推出“名校卡”。
“名校卡”的诞生，很有创意，颇具匠心。它把银行、信用卡与大学联到了一起。高校的教师和学生道德水平高，讲诚信，把信用卡发放给他们，银行放心。高校，特别是名校学生，将来的收入会比较高，是银行潜在的大客户。现代服务业的竞争，实际上是表现在对服务对象的“争夺”。
我讲这两点，是要说，发行“名校卡”，是建设银行的高明决策，又安全，又来钱。但并不是说，北邮是被动地在接受，“名校卡”对北邮可有可无。恰恰相反，北邮推动此项合作很积极、很主动。为什么？对北邮有什么好处？
第一、是为了让我们北邮的教师和学生，引领社会的文明生活方式。
前几年的欧洲，有一批盗贼专门偷抢中国旅游团，因为他们知道这些旅游团中的大多数人还没有使用信用卡，身上携带大量现金。伦敦的友人告诉我，一家高档商场，迎来中国旅游团以后，干脆关上店门，其他顾客只出不进，因为数钱的量实在太多，商场害怕会惹来麻烦。
大学是传承文明、创建文明的圣地，大学教师和学生理应成为文明生活的楷模。我们北邮大约十年前就率先通过银行发放工资不再数钱，也率先通过邮政储蓄来代缴学费，新生上学的路上不必带那么多现金。现在，我希望北邮的师生员工也能带头使用信用卡，成为这种现代金融服务的促进派。
第二、是为了让我们的学生，在他们走上社会之前，就培养好自己诚信的品质，取得自己金融服务的信誉。
“人，无信不立”。我们必须懂得，诚信的品质，不是考卷上写出来的，也不是会上发言讲出来的。它是通过日积月累的诚信行为，一件一件的诚信实践而培养出来的。
一张信用卡，将成为大学生诚信的试金石。
我想问一下，在场学生，知不知道信用卡的英文是怎么讲的？知道的请举手。（环顾会场）不是很多呀。请后面那位同学站起来讲一下，（回答：CreditCard），很好，你先别坐下，我还想问一下，答不出也不要紧，这个英文词汇“Credit”在高等教育中，在大学里，还作何解释（回答：学分）很好。
名校信用卡一个词，既是“信用”，又是“学分”！我们怎么理解？学分，你学过一门课程，合格，于是你在学术水平的积分本上就增加了几分。学校承认你学分的积累，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校长就断定你可以毕业了。信用卡的功能，其实也是一样的。用一笔钱，记一笔账，怎么借的，怎么还的，这个过程是你社会信誉的积分记录，所以也就是“Credit”，守规矩的就加分，不老实的就减分。恶意使用信用卡的，也就完全失去了社会信誉，没有人以后再相信你。所以，大学生应当记住：信用，也是你们的学分。
第三、是为了给学校增加一点收入。银校合作发行信用卡，其中还有一项协议条款：持卡人消费金额的一个比例，将由银行支付给学校基金会，这将是持卡消费者，同时也是银行对学校发展教育事业的一种支持。
虽然这个比例不像我希望的那么高（笑声），但是我想，积少成多，对学校也是有用的。我们已经有13万校友，每年毕业生有5000人，3000本科，2000研究生。20年后，又能增加10万人。假如有20万北邮建行卡的持卡人，每人每年用卡消费1万，这个数字不算过分，新浪网上有个大学生毕业后年薪统计，说北邮的毕业生，平均年薪高达9万8千元，名列全国前茅，挣10万，用信用卡花1万，不算离谱。这样一来将是每年20亿的额度，用这个虽然小的比例一乘，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呢。
所以呵，就因为这三条，我这个当校长的，非常愿意和建设银行合作，发行北京邮电大学建行Visa卡。
十分感谢建行选择北邮作为合作伙伴；衷心祝愿我们的合作成功、双赢。为了达到双赢的目的，请允许我代表北邮，也代表建行，对北邮的校友、老师、学生说一句，这可是李行长和我最想说的一句话：“你要是刷卡，不要刷给别人，一定要刷给我！”（哄堂大笑，掌声）
谢谢！（热烈掌声）
洗涤狭隘功利色彩还科技以圣洁本色
看着何国英的遗像，总觉得她像天使，像女神，显得那样圣洁。
同学们，早上好。
焕然一新的校园，喜气洋洋的氛围，告示着50年校庆日已经愈来愈临近了。1924名硕士生，292名博士生新同学，以平均分高出教育部录取线618分的优异成绩来到北邮，更为校园增添了一道耀眼的光彩。（掌声）
为了校庆，北邮要主办一个国际校长论坛和三个重要国际学术会议。上个星期，第十九届国际通信流量大会（ITC）在中国科协大厦成功举行。36个国家，300个参会者，220篇宣读的论文，这些数据，说明会议的成功，而501篇来自世界各地的投稿更创下了ITC大会的历史纪录，它说明，今天的北邮，在国际学术界，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号召力。
成功，但是不完美。会下，外国科学家们给我们中国东道主提了意见，他们问，为什么有的中国报名参会者不来宣读他们的论文？为什么他们大多数都不参加闭幕式？我后来让会务组作了统计，整个五天会议，报名参会但不到场宣读论文的中国作者共有9人次，其中也有北邮的。
我们很难回答外国同行的问题，因为无法完全搞清楚这些人报名参会却又不到会宣读、也不到会听讲的真实原因，如果允许我以小人之心猜度这些君子之腹一番，我想无非是这样几种可能：
或者是缺乏用英语宣读论文的能力、怯场，临阵逃脱；或者是一来北京，抵挡不住长城、故宫、颐和园的诱惑，不放过科研经费旅游的机会；（笑声）或者是从上大学以来，逃课逃会上瘾，（笑声）习以为常，既然教授没在身边，老毛病就犯。
曾记得，七年前，我刚当校长，在北邮强调研究生如果报名而不参会，教授要负全责。那一年的OECC/APCC会议，也是由北邮主办的，科技处当时组织了一辆大巴点名上车去参会，那次做到了没有逃会的。我也记得我自己研究组里有一年有一个博士生不去宣读论文，我给了他取消半年奖学金5000元的惩罚，打那以后，组里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我本人深恶痛绝的现象。想不到，就在北邮主办的这一次国际学术会议上，这股恶习又卷土重来。
事情的本质是，发表论文，记录在案，况且又是SCI、EI收录的国际会议文集，是这些人的全部目的。其余呢，宣读、听讲、提问、讨论、闭幕式，都是不重要的。
如果你问“可以练习用英语交流呀。”他会说，“我六级英语已经通过，学位肯定到手还练什么英语交流呀？”
如果你问“你就不管你那篇文章20分钟空缺冷场、全会场上的人干吗呢。”他会说，“没想那么多，还管别人哪？”
如果你问“听听人家在研究什么，不是可以学习点吗？”他会说“我选题早定了，听别的对我博士论文已经用场不大了。”
如果你问“不来开会，你往期刊杂志投稿不好吗，干吗投会议呀。”他会笑话你“你傻呀，会议发表这不快吗，再说了，审稿也相对松一点呀。”
同学们，就是这样一种狭隘的功利主义迷漫在我们的学术界，就是这样一种可怕的浮躁情绪散布在我们研究生当中。
ITC的闭幕式上，有一个程序是宣布学生优秀论文评奖结果，并举行颁奖仪式。第一篇是中山大学的，我当时好高兴，可惜又是缺席。后面的两篇丹麦的和德国的学生作者都上去领了奖。梁雄健教授告诉我，在审稿中评价不错的一篇北邮的论文，原获奖呼声很高，因为没有宣读，被取消评选资格。我听到这消息，我坐在那个会场上，觉得脸上无光。
我们的爱国主义教育，有这个基地，那个基地，从幼儿园开始到一个研究生，起码也教育了二十年吧，大家也常把为刘翔的奥运领奖欢呼认定为爱国主义的表现。又为什么在国际的学术会议上，我们的研究生就没有意识到你就是国家队，你的获奖就是中国的获奖呢。我们的大学生、研究生曾经为中国足球输球而扔暖瓶、砸玻璃，甚至还愿意把这些都当作是爱国热情，又为什么没有意识到不出场宣读论文就相当于竞技场上的弃权而更应该遭到鄙视呢。
功、利这两个字，其实都是好字，结合在一起，我觉得本来也应该是好词，为国建功，为民谋利。即使是为了自己，用对于社会的功劳换取自己的荣誉和利益，也属正常、正当，也是允许的、合法的。我们要抨击的是那种狭隘的功利主义。
院长们告诉我，为了考研，有些考生对本科四年级的课程不选、不上；敷衍了事、迟到、旷课。
学分制逐渐推行以后，教授们反映，数学深一点的，课下费时多一点的、考试要求严格一点的，选课的人就少。
那天，摩托罗拉的CTO来校作学术报告，我也去听了，散会的时候，我还在陪贵宾说话，那边学生们拥作一团急着要在学分证上做记号，我觉察到客人诧异的眼神，也觉得好没面子。我后来曾经问过学术委员会办公室，能不能不要搞这个记分，他们说，如果不给学分，听学术报告的人数会明显下降。
凡此种种，都可以归纳为狭隘的功利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