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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申悦文下班后按时回到家里,打开门见梅雨媚气呼呼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生闷气。他刚走进客厅,梅雨媚就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生呑活剥似的。他心里有点发虚,可脸上仍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笑吟吟地说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比我这个按部就班的干部还准时?”

“申悦文,你别嬉皮笑脸好不好?你不就是一个副秘书长吗?有什么脸大言不惭地坐在鲍德荣院长办公室,翘着二郞腿、张牙舞爪地作什么指示!你不感到害躁,我都替你羞辱。鲍德荣官职比你高,年龄比你大,你有什么资格在法院抖派头?如果换了宋承云和高德志,你还会骑到他们头上拉屎拉尿吧。当时我顾及你的脸面没有说你一个字,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此话怎讲?我不大不小还是一个政府的副秘书长,是代表市政府领导到你们法院去的,不是领导派我去,你们法院用轿子抬我去,我还不一定去呢!”申悦文说着将外套脱下放在沙发背上,然后又煞有介事地将衣服衬领往上抻了抻。

“当初你追求我时,法院的大门不都被你踏扁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嘛!我申悦文早就不是那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现在大大小小也是政府一介要员。哪儿可去,哪儿不可去,哪儿常去,哪儿不常去,我都是经过再三斟酌了的。”申悦文坐到梅雨媚旁边,将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你别碰我!”梅雨媚一声尖叫。

申悦文一惊,马上将手缩了回来:“怎么啦?”

“领导的手不可随便搭在我的肩上,我承受不起!”梅雨媚边说边站了起来,然后指指厨房:“今天还望领导亲自动手下厨。”

“我?”申悦文“我”字还没音,梅雨媚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叫了。

“喂,哪位呀?噢,是大于呀,在哪儿?在德沙?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事先也不通知一声。住下来了吗,在什么地方?噢,通程大酒店,行,我马上过来。”说完,她兀自进房换衣服去了。

一身休闲打扮,略施脂粉的梅雨媚走出卧室,申悦文愣愣地看着她,见她径直朝门口走去,似乎连打个招呼的意思都没有,他实在忍不住嚷了起来:“喂,这屋里还有个大活人呢,你出门总不会招呼都不打一个吧。”

“你刚才不都听见了吗,还需要我再次向申副秘书长汇报呀!”梅雨媚换好鞋子,扭头冲申悦文又说了一句,“还麻烦您申副秘书长管管梅励的晚餐。”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申悦文起身问道。

“不好说,大于从北京第一次到德沙,我总不能不陪陪她吧,我们两人是上下铺的姊妹,跟你同申顺成一样的关系。”

“行,行,去吧,你一晚上都不回来,我同儿子睡觉还安稳些。”

“我早就知道你想换换口味了,说不定哪天我会成全你的,申悦文!把儿子带好!”

“听从夫人的吩咐,把儿子申梅励喂饱。”申悦文看到梅雨媚要关门离开,马上奔过去说了一句,“老婆!别喝酒噢。”

梅雨媚在关门的一刹那,脸色缓和下来了,她朝申悦文扮了个鬼脸:“知道啦,申秘书长。”

大于是梅雨媚在北京读书的同学,叫于米娜,毕业后分配到检察院工作。由于一个贪污案与检察长意见不合,她一气之下辞职做了律师。不想辞职之后,她竟如鱼得水,把律师工作做得风生水起。几年下来,购楼、买车,结婚之前在北京律师界就已被称为大姐大了。

梅雨媚赶到通程大酒店时,于米娜正坐在大厅里与一个长得骠悍的男子说得热火朝天。见梅雨媚来了,她才与男子挥挥手说:“bye bye,我朋友来了。”

男子发出邀请:“我请您和您的朋友共进晚餐行吗?”

“多谢了,我们还有朋友要来,一起商量事情。”

“于小姐能给我一个联系号码吗?”男子笑眯眯地朝正走近的梅雨媚点点头。

“你刚才已给了我名片,有空我会同你联系的。好了,您可以先忙您自己的事去了。

待男子走进电梯,梅雨媚才指指刚才那男子:“是你朋友还是……”

“什么都不是,我刚才在大堂等你时,他也在大堂等人,我们就聊上了。”

“哟,大于还挺出彩的啊,刚来就勾上了这么一个骠悍的男子。瞧刚才两人那热乎劲儿,比情人关系还铁啊,现在我要重新认识你了。”梅雨媚擂了大于一拳。

“我干的是律师职业,三教九流的人都得打交道。在这个社会上混,就得见人熟,可这并不能说明我堕落呀,我的为人是很有分寸的,别看我刚才跟他那样子,似乎是十几年朋友的关系,我转背就会将他遗忘。走,咱们边走边聊。”两人正说着话,于米娜的手机叫了,她摁下接听键,说了句:“海子,我们马上就到。”收线后,她告诉梅雨媚已通知了海子和马胖子两人,他们已开车到门口了。海子叫余一海,喜欢写诗,笔名海子。马胖子叫马斌,一米七的个子,上下一般粗,名符其实的胖子。

梅雨媚与于米娜上了马胖子的大别克,几个人又是一阵寒暄。

“大于,你是越来越年轻了啊,看你那阿娜多姿的身材,一定还没生养过吧!”马胖子等她俩上车后,脚踩油门,轿车箭一般地向前滑去,他嘴里仍一刻不停地调侃着。

“马胖子,你的那张臭嘴还是改不了啊。”于米娜笑道。

海子扭过头对于米娜说:“马胖子整天在美人堆里打滚,是什么洋话、荤话都说得出来的,这小子现在是德沙娱乐界的大哥大,几乎红透了演艺界。******,我就不明白,这小子放着法律不干,开他妈什么歌厅。我以为他会惨败而归的,哪晓得他歪打正着,红透了半边天!”

“海子!你别揶揄我,你******放着好好的公诉人不做,不去惩治贪官污吏,却发神经写什么狗屁不通的诗歌,写了这么多年,没卖出一分钱。不是哥们赞助,你那狗屁诗集能出版吗?还不是一堆废纸。”马胖子反唇相讥。

“哎,你们两个别斗嘴了,分别这么多年,我可不想听你们吵架,要吵也等我走了以后去吵,你俩在一起还吵得不够吗?”于米娜看海子又要接马胖子的话茬,忙制止道。

“大于,这你就不懂了,你不来,我们兄弟姐妹还真难得一聚呢,德沙也就四、五个人,活宝姜大牙得病死了都有两年了,精怪刘志武呢,又离开德沙到深圳去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三个同学了。这梅大庭长一身正气让我们近不了身,你看我们一个是职业流氓,一个是专职流氓,与梅大庭长是格格不入啰。而她那老公又权倾一时,也让我们不能有非份之想。”马胖子一边开车一边笑嘻嘻地调侃道。

“马胖子,你什么时候请过我,只要是你马胖子请客,我没有不到的。”梅雨媚上车后一直没有做声,海子在学校狂热地追求过梅雨媚,却始终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如果我天天请你呢?”马胖子笑道。

“那我就天天准时赴宴!”

“拉不拉勾?”马胖子腾出右手,向后伸出小手指,,“我可是求之不得呀,就怕申秘书长和海子在背后捅我马胖子的刀子哟,把我捅得像马蜂窝了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呢。”

“马胖子,你找死呀!”海子看见马胖子的车差点撞上前面的一辆的士,便骂道,“你死了没啥,可这车上还有法官、检察官、律师啊,都是社会精英。”

“马胖子,开车还是小心点为好。”于米娜提醒道。

“好的!你们也太小看我马胖子了,我可是开了十几年的车的老师傅哟,什么车没玩过。”马胖子说着又来了一个急刹车,“下车吧,先生们、女士们,蒸菜一条街到了,你们先去坐好位子,我去停车。” 

梅雨媚、于米娜、马胖子、海子一行吃完饭后,先到湘沅河畔去转了一圈,让于米娜感受、体会一下德沙风情。

“海子,下车,下车!”马胖子见喝多了酒的海子歪在座椅上,便吼道,“你******见我请客,那八百多一瓶的水井坊好像是白开水兑的不要钱,就一顿猛灌。”马胖子吼了两句,见海子还不下车,又吼了一句,“再不下车,老子就打110和新闻热线了,就说有一名检察官喝醉了酒在我马胖子开的绿岛大歌厅闹事。”

马胖子的话把梅雨媚和于米娜都逗乐了,于米娜笑道:“马胖子,算了,我们几个走走,海子喝多了,就让他在车上休息一会儿。”

马胖子忙摆了摆他那厚实的大手掌,一连又说了三个“不行”,然后还是骂骂咧咧个不停:“这小子最坏,上次老子让他跟我从检察院捞一个人出来,他硬把老子灌得吐血,老子在医院里打了三天吊水,害得我一个月没恢复原气,差点去见那叔祖爷马克思了。这小子穷怕了,想把我灌死后独吞我的财产。”

“马胖子,海子会独吞你的财产?”于米娜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解。

“他早就不安好心了,你看他三十大几了,不谈爱,不结婚,不就等着我马胖子死了好接我的班嘛!”马胖子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于米娜和梅雨媚却被他逗得笑痛了肚子。

“到底下不下车?”马胖子往地上蹬了下脚,朝海子又吼了起来,“海子,早知你这么不听话,生你的时候就该把你往脚盆里溺死了夹卵。”

海子靠在座椅上乜斜了他一眼,仍由他拿自己开涮,懒得答理他。

“海子,下车到外面透透气也好,醒醒酒。”梅雨媚在一旁劝道。

海子叹了口气,这才将一只腿伸出车外瓮声瓮气地说:“好吧,我就听你们的劝,下车走走。”

“海子你******真不是东西,我马胖子扯破嗓子喊你下车,你连屁都不放一个,梅子还只开口说话,你的双脚就落地了。”马胖子骂骂咧咧地将车门关上。

“马胖子,你就不能少说一句呀,想找打是不是?”梅雨媚乜了马胖子一眼,又不好多说什么。她平时几乎滴酒不沾,今天因为兴致高,也喝了不少,用她的话说,反正是马胖子的酒,不喝白不喝。

马胖子听了,肥胖的身躯朝梅雨媚靠了过来:“打唦,梅子,你不知道有句俗语呀,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马胖子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梅雨媚手中拿着的一本杂志已“啪”的一声打在了脸上。马胖子用手摸着有点灼热的脸颊说:“哟,这一口亲得既响又重,让人有点受不了,不过还是很舒服。”然后又扭头对海子说:“海子,想不想让梅子也这么亲你一下。”

海子没有理会他,独自走上沿江的护栏堤边,扬起了右手。

“海子,你别想不开跳河啊。”马胖子嘴里仍不停地揶揄着。

“哎,说真的,马胖子,你去招呼一下海子,他今天喝多了酒。”梅雨媚不无担忧地说了一句。

“遵命!”马胖子走上前,将海子拦腰抱住,一把扯到护堤下,“你******海子,跳河也不选个好时候,你以为梅子和大于会美女救男呀,我是不会去救的,正巴不得你跳河呢,免得老子的水井坊再被你糟蹋几瓶去。”

“你干嘛呀,马胖子!”海子擂了马胖子一拳,“我刚才正准备朗诵伟人******的诗词呢!”

“朗诵诗词可以呀,没有必要到那护栏堤上去念吧,理解你的人认为你有‘谁主沉浮’的伟人气魄,不了解你的人还以为你跳河自杀呢!”

“不站在上面,我朗诵不出来呀。”海子说着,又爬上护栏堤,他站在堤上,面对着湘沅河,满怀激情地大声说道:“1925年秋天,******将赴广州主办农民运动讲习所,站在湘江边,他诗兴大发,写下了《沁园春·长沙》,”说到这里,他扬起右手,大声朗诵起******的这篇诗词来,“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好!好!有伟人气魄之表现也!”马胖子拍着巴掌高声喝彩道。

梅雨媚和于米娜也被他那慷慨陈词的气氛所感染,全然忘了自己的矜持,一起拍手叫好。细心的梅雨媚还不忘提醒马胖子,注意海子的安全。生性乐天派的马胖子笑着说:“你放心,他就是掉下去了也不会有事的,我在大学里可是游泳亚军啊,难道你忘了?”

这时,很多在湘沅河风光带休闲的人,见有人在护栏堤上激情飞扬地朗诵******的诗词,都被吸引过来了,等海子朗诵完后,大家都禁不住热烈地鼓掌。其中有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子,还高声叫喊着:“诗人,再来一篇!”

海子听了,更是情绪高涨,只见他转过身来,背对湘沅河,朝向听众激情迸发:“秋天已经过去了,冬天已经来临,春天还会远吗?1936年2月,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同志来到陕北延安,看到大雪纷飞的西北,诗兴大发,写出了旷世之作《沁园春·雪》。”只见他手臂一挥,完全陶醉在这首诗中: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像,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倶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看着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激动的原故,海子脸颊通红,又一首朗诵完了,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周围的人也是越聚越多,梅雨媚便悄悄捅了捅马胖子:“快去把他弄下来,还嫌丑丢得不够啊,人家一定以为是个疯子呢。”

马胖子听了,赶紧窜过去,一把将海子抱了下来,对着他吼道:“走,上车去!”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认出了马胖子,便议论起来:“哎,这不是绿岛歌厅的马胖子吗?他在训练主持人背诗词呀。”“不会吧,怎么没带摄像机?”“不会是马胖子又使出的什么新鲜花招吧,过两天到他歌厅去看看。”

马胖子听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见海子还在后面磨磨蹭蹭的,忍不住跺了下脚,骂道:“真是个活宝。”

马胖子等海子上车后,又骂起他来:“海子,你******当什么检察官呀,干脆到我歌厅去扮演一个小丑算了,我看你挺合适的。”

“马胖子,你不说我还真差点忘记给你提一个创意呢,你那歌厅一天到晚都******尽是混话、晕话,没一点高雅的东西。我给你找两个诗人,专门上台去跟听众灌输点精神食粮,弄点高雅的东西,听众一定会喜欢的。”

“什么高雅的东西?你说来听听。”马胖子问道。

“上个月我写了一首诗歌《天堂上有没有我的爱人》,一百多行啊,花了一个月的心血,我上台去朗诵保证引起轰动。”

“你是诗作没地方发表了,想找个地方当试验场所吧。得了,得了,我的祖宗,就你刚才那副宝相,别把我的客人给吓跑了,害得我赔了夫人又折兵。”

“试试吧,说不定还真是一个创意呢,没有引起反响我不要分文报酬!”此时,海子的酒似乎也醒了大半,他扭过头望着梅雨媚、于米娜说,“两位小姐你们说是不是?”

“你还当真啦!你那诗歌还是留给你将来的儿子、女儿去欣赏吧,现在这个社会还有谁会来听你的那些狗屁诗歌,你还是多花点心思把你的公诉词写得激昂一点,让那些被告人听了胆怯,受害者听了受到鼓舞。”于米娜不客气地揶揄道。

“梅子,你认为呢?”海子见马胖子和于米娜都给他泼冷水,心里有点寒了,他将头靠在座椅上,没有多说什么。

“海子,马胖子和大于说得都有道理,你还是放现实一点吧,现在这个社会就这么一个样子,把本职工作搞好。写诗?业余时间弄弄自我欣赏也未尝不可,但千万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你要是听我劝呢,我就多说两句,不想听我就就此打住。”

“听呀听呀,检察官不听法官的,那简直就不想在这个社会上混了。”

“那好吧,我当着马胖子、大于再郑重其事地劝你一句:先结婚!马胖子,大于,你们说是不是?”

马胖子将右手往方向盘上一拍说:“海子早******就该解决这个问题了。”

于米娜也应合道:“是的,海子,那姓朱的姑娘有什么不好的,人家都等你五、六年了,你不就是一个检察官吗?你还以为自己是财百万呀,你什么都没有,空有才气又怎么样?我认为啊,有一份爱就够了,别那么偏执。人家姑娘什么都不求你的,只求你点头同她结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海子不做声了,他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海子,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现在开车过去接小朱,我们一同到我歌厅去听歌。”马胖子说着就要调车头。

“别,别,今天就算了,我跟小朱说了一个期限,今年冬不娶她,她就自由了,这事再容我想想。”海子赶紧制止。

马胖子听了,又骂了起来:“海子,你真他妈是头大公猪!”

梅雨媚和于米娜都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很快,马胖子便将车开到他经营的绿岛大歌厅门口了。他问两位女士是在一楼大厅还是上二楼阁楼去听歌。

梅雨媚说坐在阁楼上去清静一些,海子也极力赞成,说坐在阁楼上可以洞察演艺台上的一切。

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也是真小。梅雨媚他们刚走进阁楼坐下,她就瞥见关英初和一个女孩子走进了阁楼的另一间包厢,那女孩正是上次在岳岭山公园菊展时碰到过的。接着,她又看见赵阳也走了进去,后面跟着的一个女人,就是曾去过她办公室的顺通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李嫦华。

梅雨媚看到他们四人鱼贯而入,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悄悄地对于米娜说了几句后,就悄悄地溜出去坐到一楼的一个隐蔽处。接着,于米娜和海子也下到了一楼。

整个晚上,梅雨媚都处于一种忐忑不安之中,台上表演的什么节目她一个也没记住。 

梅雨媚、于米娜、海子听完歌后,马胖子才匆匆从后台赶来问于米娜去不去吃宵夜。于米娜摇晃着脑袋连连说绝对不能去吃宵夜,她要保持完美的体形,首先就是要节食。马胖子听了,两手不停地擦着汗:“那我们上华天旋转茶楼去喝杯清茶如何?”

“谢了,马胖子,刚才在你的歌厅歌听饱了,茶也喝足了,也笑够了,你辛苦,我也坐累了,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吧。”于米娜摆摆手说。

“那我用车送送你们。”马胖子说着就往停车场走去。

“马胖子,算了吧,我们打的过去方便。”

“那梅大法官呢?”马胖子看着梅雨媚。

“我呀,你就更不用操心了,今天我负责监督大于,免得她一个人在宾馆犯错误。”梅雨媚笑道,“马胖子,你也累了,歇着去吧。”

马胖子正准备离开时,海子却拉住了他的手:“小子,你重色轻友啊,她们不要你送,我需要人送啊。”

马胖子甩掉海子握着的手:“我送你个头!早点滚吧。马胖子今天就是要重色轻友,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老子是自由职业者,你当了检察长也奈何不了我。”他见海子骂了他一句,甩甩手要走,忙又叫住了他,“到底要不要送?”

“哥儿们,休息去吧,明天再劳驾你。”海子拦住一辆的士,朝梅雨媚、于米娜招招手。

的士到了通程大酒店,于米娜等梅雨媚下车后,才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海子:“上不上去坐坐?”海子摆摆手:“明天早上我再过来请二位喝早茶。”

梅雨媚笑道:“得了吧你,明天早上你不睡到八、九点钟不会起床的,别送这号假人情了。”

“放心,我今天就是整晚不睡觉,也会及时赶来的。”海子的话音未落,的士已窜出十多米远了。

梅雨媚等于米娜走进电梯后,抚着她的肩膀说:“大于,我俩上二十一楼去喝杯茶、聊聊天吧。”

于米娜问:“到房间坐不是一样吗?”

梅雨媚摇摇头:“没有那种气氛。”

“那行,就上去坐坐。”两人相识一笑。

电梯上到二十一楼后,梅雨媚没有走进茶室,而是上了洗手间。她刚从卫生间出来,就见于米娜急匆匆地从茶室走了出来,看见梅雨媚,就朝她招招手,径直朝电梯口走去。梅雨媚不知出了什么事,只好跟着她走进电梯。

在电梯里,梅雨媚忙问出了什么事,她擦了下额上渗出的一层细汗,脸色难看地说了声:“到房间后再说。”

“梅子,在茶室里,你猜我看到谁了?”于米娜一走进房间,就急不可耐地说。

“看到谁了?不会是申悦文同一个小姐吧。”梅雨媚随口说了句,见她摇摇头,又笑道,“更不会是你的前夫来了吧。”

“小姐,我又没做亏心事,怕见他们干什么,是刚才在马胖子歌厅里,你看到的那四个人。”

“是赵阳他们?他们看见你了吗?”梅雨媚一惊。

“他们看见我没什么关系吧,他们又不认识我,是你在歌厅告诉我后,我才注意他们的,不想我一走进茶室寻找座位,就看见了他们。幸好你没进去,否则,还不知会出现什么尴尬局面呢。”

“那有什么,走过去打个招呼呗。”

“你说得倒轻巧。”于米娜笑道,“他们也太大胆了,怎么敢这么公开地带人出入这种地方?”

“这算什么,他们是朋友嘛,别人见了又能怎么样,我们刚才不也是两男两女吗?”梅雨媚笑着说。

“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码事,赵阳与那个什么李嫦华、关英初和那小姐绝对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说不定啦,他们在这酒店还开了房。不信等会儿我再去观察观察。”

“算了,我的大律师,我们还是说说自己的事吧,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现在社会上各种乌七八糟的事多着呢,又不该我们管,就是该我们管,我们也管不来的。”梅雨媚说着就准备往床上坐,突然想起什么,又坐到木沙发上,坐下还没一分钟,又起身拿着热得快走进洗漱间。

“梅子,你别忙乎了,我不喝水,那儿不是有饮料吗,渴了就打开喝呗,你坐下我们好好聊聊。”于米娜等梅雨媚重新坐下后,才打开话匣子,“哎,我说梅子,你与申秘之间应该仍然是亲密无间吧。”

“唉,大于!一言难尽啦。”梅雨媚无奈地笑笑,“目前还没发现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问题。说老实话,我们以前确实达到了水乳交融的状态,可自从他升职以后,我就感觉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有时还感到特别厌恶。我对官职天性有种排斥感,其实,有很多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可他呢?天生有一种政治热情。谈爱时,我认为他的那种行为是一种进步的表现,后来见他用尽各种手段、投机钻营地去追求那一官半职,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我就有些受不了。说来你可能觉得好笑,我们在什么场合都互称官职,不知我们是夫妻关系的还以为我们是陌生人呢,他一口一个梅庭长、梅副庭长。我呢?刚开始还直呼他的名字,他说了几次后,便改口称他申科长、申主任、申秘书长了。大于,你看,夫妻做到这份上,还有什么情趣可言?”

于米娜一直没有做声,作为朋友,她目前惟一能做的,就是认真地听她倾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为了孩子,很多貌合神离的家庭都在维持着。”于米娜感慨万千。

“是啊,我甚至还揣测过,在升迁途中,如果我对他有什么阻碍,他会为了目的而牺牲我。”说到这里,梅雨媚神情黯然。

“不会那么严重吧?”于米娜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梅雨媚没有做声,只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大于,我一直在想,你现在为何还单身一人,难道你这辈子不打算结婚了?”

“王汉云伤透了我的心,我们初、高中六年同窗,加上恋爱的几年,可以说彼此之间太了解了,没想到结婚后,他却是一个嗜钱如命、冷漠无情的吝啬之徒,甚至比莎士比亚笔下的欧也妮·葛朗台还要悭吝。刚结婚时,我承认他挣钱比我多,我父母生病,他上门不带一点东西我可以原谅他,可他乡下的父母生病了,他却一个子儿也不愿意出,这就让我太寒心了。我无法忍受他的这种行为,好在我们还没有孩子,我甚至不敢想象我们之间有了小孩后,我要和他在金钱方面怄多少气,这一切总算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一人挣钱一人用,等到哪一天我跑不动了,随便用个什么手段都能结束自己的一切。”

“大于,不要说得那么悲观,让人听了怪不是滋味的。难道你后来在生活中就没碰到一个真正喜欢的?”

“也不是没碰上,可人家都是‘名花有主’啊,我可不想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就没有一个王老五式的人物?”

“有啊,怎么会没有呢?可都没有感觉,这些人一见面要么就问我有多少钱,要么就要同我上床。****,这个鬼社会都成什么鸟样了。”

“那你挣那么多钱干嘛?现在一些大城市的富姐富婆们时兴包养一个小白脸,你为何不赶赶时髦?”

“包养一个倒没想过,倒是上网时碰到个比较谈得来的,有过一夜情。”

“你喜欢尝试这种?”梅雨媚不可理喻地摇摇头。

“我也有生理需要嘛!”

“为何不找一个固定情人?你就不怕一夜情惹出什么病来呀。”

“你真老土啊,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了,还怕避免不了吗?”于米娜接过梅雨媚递给她的茶杯,顺手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神秘一笑,“不瞒你说,这次来你们德沙,我还有一个任务呢。”

“什么任务?”

“约见一个网友,如果你今天不睡我这儿,我就约他来了。”

梅雨媚一听,马上起身说:“那我走啊,赖在这儿岂不打搅你的好事了。”

“我这次出来又不是一、两天,还怕与他没机会见面吗?”于米娜赶紧起身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坐下!”

“大于,亏你也想得出来,高材生啊,怎么会这样呢?”梅雨媚大惑不解。

“刚开始我也不敢啊,但我在办了这样几起案件后,也就想尝试了。”

“什么案件?”梅雨媚好奇地问道。

“京城演艺界有几个大腕的离婚案是我作的代理人,因此我了解了太多的内幕,这些大腕们的私生活简直是一塌糊涂。他们中间有很多人都喜欢搞一夜情什么的,后来我觉得一夜情也不错,可我从不在熟人、朋友之间搞这些,只是在网上寻找。”

梅雨媚听了,张大着嘴巴不停地摇着头:“啧啧,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于米娜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拿出手机看了下屏幕上的时间,赶紧起身说,“梅子,你先坐一会儿,不,你干脆先洗澡,我出去一下就来。”说着就往外走。

“不会是去见网友吧。”梅雨媚笑笑。

“暂时保密!”说这话时,于米娜人已到了门外,她回头鄢然一笑,便朝电梯口走去。

梅雨媚见于米娜神秘兮兮的样子,也就没再多问什么,她关好房门,兀自打开电视,前后搜索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好看的节目,想到这时候了还没给家里说一声,便拨通了申悦文的电话,告知他晚上陪于米娜。

梅雨媚洗完澡,裹着一条浴巾从卫生间出来时,于米娜已经回来了。看到她那凹凸有致、玲珑剔透的的身体,于米娜仍禁不住叫起来:“哇噻!梅子,你的身条子还是一级棒呀,比我这个没生养过小孩的还要好。”

“好什么好,你看我这肚子、这****都被糟蹋得不成看相了。”梅雨媚边说边比划着。

“梅子,你知道我刚才出去干什么去了?”于米娜兴趣盎然。

“干什么?不会真的去见什么网友了吧?”

“嘁!你以为我还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呀,我上二十一楼去了,看赵阳他们还在不在,你猜猜结果怎么样?”见梅雨媚摇晃着头,于米娜便骂了她一句,“你真是个木脑壳,我去时,他们正好从茶室里出来,我便目送他们进了电梯。你再猜猜,电梯在什么地方停下了?”

“那还用猜呀,一楼呗。”

“我算说对了,你千真万确是个木脑壳,告诉你,十一楼!”于米娜两根食指比划着。

梅雨媚不相信地摇摇头:“十一楼可能有别人上下呀!”

“木脑壳,电梯的数字显示到了十一楼后,再没往下去了,而是随着的指令又上到了二十一楼哇。这说明了什么?我的梅子!他们要么在这儿开了房,要么在这儿有固定房间,这种事我在北京看得太多了,很多要员在宾馆里长期包房。你呀,只知道死读书,蠢办案,一点也不了解外面的精彩世界。”

梅雨媚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叫起来:“啊呀!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坐到这时候才去房间?”

“经历多了就什么都会有所了解的。我对窥探名人和当官的隐私有特别的癖好,这都是给名人大腕代理惹下的怪癖呀。”

“大于,你先洗澡吧,忙完了我俩躺在床上再好好聊。”梅雨媚说着就往床上一倒,又大叫起来,“哇,好舒服呀!大于,今天我跟你可是学了好多书本上不曾有的知识噢,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梅子,不瞒你说,下次你到北京去了,我帮你找个猛男让你好好舒服舒服,你会看到生活中的另外一片天的,那可是五彩缤纷的噢?”于米娜说着,将脱掉的衣服往沙发上一丢,做了个夸张的姿势,“到时你会感叹:‘啊,原来生活可以如此美好的!’”

梅雨媚见了,跳将起来,作势要打她:“你个小****!看我今天不撕乱你的乌鸦嘴!”

于米娜跳叫着跑进了浴室里…… 

宋承云走进鲍德荣办公室,见茶几上放着一个白塑料杯,杯子里的茶水还冒着丝丝热气。

“宋院长,请坐,茶倒好了,是上等的君山银针,上次湖南岳阳中院的马院长送的,你是品茶专家,尝尝看如何?”

“真不好意思,让老板亲自端茶倒水。”宋承云坐到沙发上,把杯子端到鼻子边,长吸了口气,发出一声惊叹,“好茶!”

“慢慢品尝吧。”鲍德荣将一包蓝色的极品芙蓉王拆开,抽出一支,问宋承云要不要,宋承云忙起身去接。

“老板客气了,又是茶又是烟的。”

“宋院长,今天找你来主要是商量一件事,顺通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案子你知道吧?”鲍德荣见宋承云点了点头,才接着说,“顺通的老总找了市府的领导,市府的领导派人来交换意见、了解情况,现在伍国庆向市委写出了紧急呼吁的专题报告,********在他的‘报告’中作了重要批示,先是给我打电话,而后又派秘书将报告和批示送了过来。你看看吧!”鲍德荣将一叠厚厚的材料从办公桌上拿起来,宋承云马上起身,接过材料。

“材料我草草看了一遍,案子的情况我也大致有个基本了解,对于案子,我没有别的意思,依法办!”

“鲍院长!”平时宋承云都是叫鲍德荣为老板,这也是迎合潮流,单位一把手都被人称之为“老板”。虽说“老板”在某些人眼中是贬义的、鄙视的,但在大多数人眼中仍然是个褒义词。宋承云也是一样,平时,特别是私下里,他几乎都喊他为“老板”,只是在某些正规场合才称他为“院长”。此刻,看到一脸凝重的鲍德荣,他不由自主地称呼他为院长了。

鲍德荣见宋承云叫了他一声后,看着手中的材料,又没了下文,便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度?”

“是的,这案子折腾很久了,本来这个案子应属中院管辖,可顺通做工作后,将一审放到了湘沅区,我们院里进行二审,二审没开庭就维持下去了。伍国庆又向省院申诉,省院认为案子有问题,又指令我们再审。我同梅庭长、高庭长私下曾扯过这个案子,我们都觉得这个案子一、二审处理欠妥,顺通出地皮,伍国庆投资建了一百多套别墅,顺通把别墅卖出去后,却不给伍国庆分文。这……”宋承云准备继续说下去,见鲍院长朝他摆摆手,便停下不说了。

“宋院长,案子如何处理暂时不要随便下结论,顺通的老总你知不知道?知道是吧,她的后台老板是赵阳副市长,赵阳现在主管财政工作,掌管着我们的经济命脉。”

宋承云点点头:“我明白!”

鲍德荣又笑笑,指着宋承云手中的材料说:“伍国庆是市委招商引资进来的商人,********的批示在你手里,我们的帽子……”说到这里,鲍德荣摸摸自己的脑袋,“又掌握在********手里。”

宋承云还是点点头:“我明白。”

鲍德荣这次没笑:“你明白什么?”

“依法办案!”

“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可要真正做起来难啦!”

“那……”宋承云想了想,“我们干脆做省院的工作,让他们审。”

“不行的!”鲍德荣摇摇头,“省院的裁定是指令我们审理,你现在又要他撤销裁定,让他们去审,这怎么成?再者,我们也不能把矛盾往上交。那还要我们这些基层法院干什么呢。”

“这……”宋承云被鲍德荣绕来绕去的话弄糊涂了,他看着手中的材料有点不知所措。

“也好办,你和庭里先研究一个结果,能定下来就定下来,定不下来就交审委会讨论,等有一个初步定论后,你和承办人到市委、市政府去汇报,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最好的结果是两边都不得罪。”

“鲍院长,这太难了。”宋承云面露难色。

“这有什么难的,如果一点难度都没有的话,那当事人之间不自己协商下来了吗?何必弄到法院来折腾。最近,最高院不是下了一个司法解释吗?加大调解力度。只要我们法官做细致的调解工作,没有什么调解不了的,跟双方当事人讲明事理,讲清法律政策,一定会有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调解倒是一个好办法,但可能时间会拖得很长。”

“三个月结不了案,可以打报告嘛,还结不了,再向省院打延期报告,工作是事在人为的嘛!”

“明白了,鲍院长,还是老板高瞻远瞩,几句话就把我的思路打开了,让我茅塞顿开,我把老板的批示一定传达给合议庭成员。”

“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这也是被他们逼出来的办法,哪方我们都得罪不起啊。你知道,我们机关院子已经老土了,办公条件也要改善,干警的福利待遇也要有所提高,可这些要得到落实,就必须找市政府,让市政府给我们拨钱,如果他们卡住不拨款,我鲍德荣就是领你们上街去讨也讨不到一分钱回来。没办法,体制就是如此,所以我们只能去善于做工作。”

宋承云不住地点头。

“另外,还有一件案子,你也要把一下关,陆子龙申诉案,他每半个月就给我寄一份申诉材料,如果他的的确确被冤枉了,我们还得事实求是,该撤的还得撤。”

“陆子龙的事我清楚,他也多次找过我,给我送过材料。不瞒您说,陆子龙与我是校友,我虽然不是望城人,由于我祖父在望城一中教书,所以我的中学时代是在望城一中度过的。陆子龙比我晚一届毕业,只是他不知道这些情况,我也是看了他的申诉材料后才知道的,后来我还了解到,他的班主任正是我的祖父。”

“那你可不能徇私啊。”鲍德荣笑道。

“我不会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去徇私枉法的,另外我也知道,陆子龙与赵阳有过不去的坎,他认为是赵阳陷害他,才害他入狱的。我估计处理他的案子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所以在处理时不会一帆风顺。”

“正因为陆子龙案件的复杂性,我们更要慎重,既要对领导负责,也要对当事人负责。”鲍德荣起身要给宋承云的茶杯续水,宋承云忙起身说:“不敢再劳您倒水了,我自己来。”

“鲍院长,这案子处理起来难度可真大了,这又不能进行调解。”宋承云将续了水的茶杯端在手里把玩着。

鲍德荣听了,喝了口茶,陷入了沉思。

宋承云见状,忙打住话头,低头喝起茶来。

一时间,谈话陷入了僵局,屋里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听得见。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继而传来敲门声:“请问,鲍院长在办公室吗?”

宋承云起身开了门,见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大爷,拄着一根拐杖,旁边还有个十多岁的孩子搀扶着他。

“大爷,您有什么事吗?”宋承云问道。

“请问你是鲍院长吗?”老大爷朝里望了望。

“我不是,有什么事您跟我说也一样。”

“不行,我得找鲍院长说。”老大爷见宋承云不让他进鲍德荣的办公室,有点火了,他将拐杖在水泥地上顿了顿,“你这个年轻人就蛮有味咧,俺找鲍院长反映俺家里的情况,你拦着干什么,鲍院长不是包青天吗,他还怕见我呀。”

“宋院长,你就让老人进来吧!”看到宋院长堵在门口,鲍德荣又不好说什么,不管怎样,人家找上门来,就不可能随便把人家打发走。

“老大爷,我就是您要找的鲍院长,有什么事您坐下来说吧。”鲍德荣的话还没落音,只见老人便丢下拐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鲍德荣忙扶起老人说,“大爷,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只要能做主的我一定替您做主。”

老人坐到沙发上,拉着旁边的孩子说:“鲍院长,我儿子被车撞残了,媳妇被邻村的舒大海拐走了,俺儿子到云溪法院告媳妇和舒大海重婚,法院的法官不晓得收了俺媳妇和舒大海的什么好处,连案子都不跟我儿子立啊。”老人说着就嚎淘大哭起来。

宋承云给老人和小孩倒了茶,转身看着鲍德荣说:“两个案子庭里研究后,我再给您汇报!”说完,又指指老人和小孩,“是不是让我把他们领到立案****室去?这门卫怎么搞的,什么人都放进来,还怎么办公!”

“宋院长,你去忙吧,我接待一下老人家。”

等宋承云走后,鲍德荣搬了一把椅子坐到老人对面,认真听取老人的哭诉。老人断断续续地哭诉了一会,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状纸,递给鲍德荣:“如果鲍院长都不给我儿子做主,那我就只有上市里或省里喊冤去。”

鲍德荣接过老人家递过的状纸,又给老人的杯里续了点水,这才对老人说:“老大爷,您先喝口茶,歇歇气儿,我来看一下您儿子的诉状,您要相信我们法院,一定会认真处理您儿子的告状的,该立案的一定立案。”

“哎呀,俺真是碰上包青天了,您是包青天再世啊。宝儿,来,快给鲍院长磕头!”老大爷见鲍德荣接过了状纸,心情异常激动,忙拉过站在旁边的孙子要他给鲍德荣磕头。

鲍德荣赶摆手制止了。

看完状纸,鲍德荣回到办公桌前,拿纸、笔,给云溪法院的院长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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