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这间竹屋内,锅里还熬着鸡汤。这是别家不敢想的事情,因为小村子许多人连饭都吃不上,更何况肉呢?
小侄子在一旁已经馋的流口水了,只是大嫂不开锅,他便不敢动手。可怜兮兮的望着另一边的四个人。
大嫂站在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爹,前几日,为什么不直接,选秀姑娘做贡品呢?非要那么麻烦,我见大牛那个憨人,竟然真把孩子,往外拉,吓我一跳。”说着,埋怨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大牛。
“秀家不简单,凤凰集不简单。咳咳咳……”老人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有气无力道。
“爹,秀家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他养父,她管你叫爹,你让她死,她敢不死?要是不从,我一巴掌拍死她!”大牛站在一旁,不见了那日的憨厚。
“就你能?,你能,那天你拼了命的把孩子拉走?”大嫂没给大牛好脸色。
“这不是演戏吗?我想逼真一点。再说了,那天孩子口没遮拦的,差点穿帮。”大牛惹不过媳妇,只能朝着,站在灶台前的小孩露出凶狠的神色。
小孩委屈道:“娘,我想喝鸡汤?”
“我孩儿乖,娘一会就给你盛鸡汤。”大嫂露出怜爱的神色,转过头,对着大牛吼道:“别吓坏我孩子。”
只有二姐,在一旁不言不语,她肯定,下一次如果还轮到她家上贡品,那么她就会成为贡品了。
大牛忍不住好奇,继续问道:“爹,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所有人都看向,躺着的老人,想了解,他口中的不简单指的是什么。
老人沉吟了一下,仿佛陷入了追忆当中,醒来后,道:“其实我当年只是秀家的一个下等家丁,与一个丫鬟私会,被大夫人撞见。
秀家是个门规严谨的大家族,这种事被发现了,是要杖毙的。我拼了命的求大夫人,放过我,最终保下来一条命。
三年后,我有大夫人的照顾,成了中等家丁,日子混的不过。那时候虽然已经有了大牛和小妹,但还没有和你娘成亲。”
一日,大夫人给了我一个还在襁褓中女婴,从此我被迫离开了凤凰集,来到了这里。大夫人也把你娘赐给我。
我和你娘就成了那孩子的养父养母。
大夫人也不吝啬,每年都会向着这里寄钱,所以我们的生活才能比别家好很多,只是,十八年来,大夫人从没有来看过这个孩子。
但是就在前年开始,凤凰集,便没有钱送来了。我后来打听了一下,原来大夫人被秀家主打死了。
如今你们知道了,那个孩子就是秀姑娘了。
前天,咱家的孩子被选中当贡品了,我心中着急,想到大夫人已经死了,不用在忌惮什么了,便想到了用秀姑娘顶包。
但又怕,大夫人,还有什么后招,所以就必须演那一场戏。本想着,秀姑娘自己要送死,那便与我们无关了。”
他声音突然凄厉了起来,朝着在灶台前的孩子,吼道:“只是没想到,这个兔崽子,竟然蠢到直接说了出来。
现在只能祈求,大夫人没有任何后招,不然一旦被发现,秀姑娘死了,我等一家都别想活命了。”
灶台前的孩子,听大人吼他,立即坐在地上,哭喊道:“娘,爷爷骂我,爷爷骂我,打死你个死老头,让你敢骂我。”
“你说什么…啊!咳咳咳……”老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大嫂道:“爹,你看你小气的,跟一个孩子还着急,你说你,真是的……”回头,对着孩子道:“还不跟,爷爷道歉。”
那孩子,从地上站了起来,鼻孔朝天,道:“我才不要和这个忘恩负义的老东西道歉呢!!!耶耶耶……气死你,谁让你骂我,啦啦……”孩子做了一个鬼脸,从锅里撕下一块熟肉,飞一般的逃了出去。
“咳咳咳……”老人,咳嗽的更剧烈了。
大牛道:“爹,我回头,打死那个臭小子。”
等了很久后,老人的咳嗽终于平复了下来,他亲生的小女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让他喝下去。
大嫂与大牛还有小孩,在一起吃着香喷喷的鸡肉,说着笑话。
老人见家庭和睦,苍白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朝着大嫂道:“你去给秀姑娘,送一碗鸡汤,也算算尽点情谊,毕竟她是代你儿子受死呢。”
大嫂两眼一翻,哼哼道:“都要死的人了,还吃这么好的东西,不是造孽呢?再说了,凤凰集已经不给咱们银子了,所以要省着花了。”
“就是就是,都要死的人了,还吃那么好的东西,这不是造孽了,再说了,这都是我的,我的!”旁边,吃的满嘴油腻的小孩子,学着他娘的话,叫道。
“娘我,我还要吃糖葫芦。”
大嫂一笑,道:“成。娘,一会就去给你买。”
老人的小女儿道:“大嫂,爹好像是感染了风寒,给我一些钱抓药吧!”
大嫂斜眼瞥了她一眼,尖着嗓子道:“都要死的人了,还吃什么药啊!”
“咳咳咳……”
竹屋里,又传来了,老人的咳嗽,和小孩嬉闹的声音了。
大雪还在纷纷落落,山神庙前地上的雪,被扫了一遍,又一遍,有的地方已经结了冰,很滑。
山神庙里,算上秀姑娘,共十三个人。
十二个人都是小孩子,有男有女,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不知是被冻得,还是被吓得,都在瑟瑟发抖。
只有她,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
她很美,弯弯的眉毛,长长的睫毛,黑宝石般的眼睛,娇俏的琼鼻,红润的小嘴,雪白的肌肤,乌黑的秀发,落在肩头和后背,穿着一身红裙,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幽若处子。
她抬着头,望着天上的纷落的雪花,嘴角勾勒出了笑容。
“今天晚上,就要离开这个美丽如画的世界了,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随之,神色又有些黯然,面向小村子的方向,双手合十,神情虔诚,道:“佛啊!求求你帮帮我的父亲,他生病了,没有我在身边,希望大嫂能够好好对待他……虽然是他把我送上了死路,但我不怨恨他。”
山神庙的外面,十几个健壮如熊的男人,手持铁枪,松散的站着,眼睛里放出异色,不时不怀好意的瞄向山神庙里的红衣女子。
天色昏暗了下来,风吹着雪,呜呜低吼。
一人朝着其他人,眉飞色舞道:“大哥,这小妞长得真不错,简直肤若凝脂啊!我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反正她今天就要死了,还不如让咱们先乐呵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