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齐佑芝心情愉悦的接起电话，却听到了雨凤心急如焚的哭喊声“妈，妈，你快回来呀！爸……爸他……，呜呜……”“凤儿，别哭，你慢点说，你爸他怎么啦？”齐佑芝握着电话的手开始颤抖，要不是出了大事，凤儿不会哭成这个样子的。
“爸他……爸他气急攻心……心脏病发作，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呢！”电话那头祝雨凤的声音无助而焦急。
“哐当”一声，齐佑芝握着电话的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滚到了角落里，她整张花容失色的脸，语无伦次的说道“小刘，不，小张，咱们现在马上、立刻去医院，就是老爷常去的那家。”
“喂！喂！夫人，您要的东西还没拿呢！”售货员在后面扯着嗓子喊着，但步伐踉跄匆匆离去的齐佑芝压根没有心思去注意那些。
“楚男，楚男，你一定会没事的！你可千万别丢下咱们孤儿寡母啊！”一想到有可能再经历一次丧夫之痛，齐佑芝就方寸大乱，她觉得她真的没办法承受更多的灾难了。
“我真傻，明知道他有心脏病，为什么要和他争？为什么偏偏惹他生气？他要是有什么事，我要怎么原谅自己啊？”齐佑芝一边在心里低喃着，一边泪流成河，丝毫也不敢放慢朝医院疾奔而去的步子。
“妈，妈，你终于来了！爸，爸还在抢救室里，都进去老半天了。妈，我真的好害怕，呜呜……”祝雨凤哭着扑进齐佑芝的怀里，全身瑟瑟发抖，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好像真要变成孤儿似的。
“乖孩子，别怕，你爸他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齐佑芝轻抚雨凤的后背，哽咽着安慰道，实际上她也很害怕，但必须强迫自己在凤儿面前坚强起来。凤儿她，始终还是个孩子呀！
母女就那样相依着，心急如焚的看着抢救室的灯一闪一闪，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梧桐雨咖啡厅里。
雨彤提前十分钟进了预定好的包厢，她向来没有迟到的习惯。手上提着给自己定做的小蛋糕，蛋糕很小很小，可能刚刚好够两个人吃吧。
她从来都不是个奢侈的人，她崇尚的原则是简单朴实、温馨快乐。重要的是：心的感觉。虽然这是她十八年第一次主动替自己过生日，第一次给自己买生日蛋糕，第一次有一股冲动想过生日……
将蛋糕摆放在桌子的中央，心没由来的有一丝雀跃，有一点忐忑不安，甚至有一种幸福的错觉……
雨彤调整好坐姿，挑了一个好角度，正好可以看清咖啡厅里进进出出的人群。心慢慢的紧张起来，待会要喊她“妈妈”吗？
因为心里一直有疙瘩，所以每次都是以“祝夫人”称呼她，尊敬但疏远，她听了会心痛吧？既然决定要放开，那么称呼迟早是要改的吧。
妈妈这个词在她心底深埋了十八年，对她来说既陌生又熟悉，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她在心里不知喊了多少遍，可当真要见了妈妈，她能叫得出口么？
试着将唇张了张，想要自然的叫出妈妈二字确实还有点艰难。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嘴角僵硬，颤抖着、怯怯的、寻找着儿时的记忆。
“妈妈……”不小心从丁香小唇里溜出来的两个字，着实让雨彤心里兴奋了一阵，此刻的她仿佛是牙牙学语的婴孩，“妈妈”二字就好像是她刚刚学会说的第一个词。
“叮……叮……叮……”正当雨彤兴奋的当口，一阵响亮的电话铃声几乎吓得她心都跳出来了。
“喂？小粽子，我打电话来只是想跟你说，不要紧张哦，加油！还有，晚上记得一定要早点回心语！”听到皓然熟悉的声音，雨彤紧张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
“知道啦，啰嗦鬼！”娇嗔着挂断电话，嘴角不经意扬起浅笑，继续等待幸福时刻的来临。
十分钟过去了，妈妈，快要来了吧。
半个小时过去了，可能是路上堵车了吧。
一个小时过去了，妈妈，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吧。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等到最后，雨彤神采奕奕的眸子渐渐变得黯淡无光，直到最后空洞无神的看见，咖啡厅里的人剩得寥寥无几。
晚十点，正好等了十二个小时。雨彤终于决定起身，离开。桌上，孤零零的小蛋糕，是那样的刺目而嘲讽。
可能是坐得太久了，腿脚都僵硬了，刚起身，头一阵晕眩，险些没有站稳。
等待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就仿佛回到了五岁的时候，雨彤整整等了妈妈一天一夜，可终究是没有等到。
“当初，她为了我，可以放弃寻你的念头，那么现在，她也会为了祝家的声誉，而放弃与你相认。”
这，是妈妈最终的选择吗？
出门，仰头，天空中细雨纷飞，和着自己苦涩的泪水一起咽下，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医院抢救室的灯终于暗了下来。
“楚男，楚男……”
“爸，爸……”
齐佑芝和祝雨凤立刻冲到病床边，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般。
“病人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请你们稍安勿躁，观察几个小时以后家属才可以探视。”医生将齐佑芝母女挡在门外，直接将祝楚男推进了重症监护病房。
齐佑芝焦急的在门外踱着步子，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漫长。
“楚男，楚男，你快醒醒啊！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以后一定都听你的！”好不容易等到探病时间，齐佑芝蹲坐在祝楚男的床头，双手握住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哭泣哀求着。
良久以后。祝楚男微微睁开眼，不顾身体虚弱，硬是甩开了齐佑芝的手，用低沉微弱的声音说道“你走！你走了就别回来了！你还回来做什么？你不是不要这个家了吗？”
“楚男，楚男，我求你别这样。医生交代过你千万不能动气，我要这个家，我要这个家啊！”齐佑芝跪坐在病床前，苦苦哀求道，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般，一滴一滴的落在祝楚男的手背上。
“哼。”祝楚男负气的将头扭向另一边，不想因齐佑芝的眼泪而心软。
“楚男，只要你好好的，以后，我都听你的！”齐佑芝含泪咬牙狠心说道，不希望因自己这次的固执而让他出什么意外。彤儿那里，只能等楚男身体好后，再想办法解释、弥补了。
“你当真？”听了齐佑芝的保证，祝楚男转过头来，微眯着眼问道。
“嗯！”点头的瞬间，泪又洒了一地。心生生的疼着，为何上苍要给她出这样难的选择题？
从医院回到家的齐佑芝几乎要瘫软在床上了。兴奋、恐惧、心慌、紧张、忐忑……一天之内，经历过种种情绪波动的她，再也受不起任何打击了。
疲惫的躺在床上，却听到佣人不死心一个劲的叩门声。
“进来。”懒懒的开口。
“夫人，这是您今天在商场买的礼物，临走的时候急，商场给送到府上来了！”小张恭敬的说道。
将礼物整整在卧室摆了一个圆圈，把包装盒一个一个的拆去，看着满屋可爱的娃娃，齐佑芝的泪再次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
把娃娃挨个抱在身上，摸了又摸，亲了又亲，动作极轻、极柔，仿佛抱在怀中的就是她的彤儿，泪一刻都没有停过。
眼酸，心更疼。忍不住，手指一按，拨通了雨彤的电话。深吸几口气，清清嗓子，忍住哭腔，开口道“彤儿，是我，妈妈！妈今天……”
“不用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齐佑芝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彤儿手机那边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声音。
“啊……呜呜……彤儿呀……妈真的对不起你啊……”齐佑芝抱着手中的娃娃，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不用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雨彤像只孤魂般茫然的在街上游荡，脑袋里一片空白，听到手机声响，却不想接，无奈它太顽固，冷冰冰的接起，发现，是妈妈熟悉的声音。
借口，听得够多了，腻了，烦了，毫不犹豫的挂断，顺便关机。抛弃了，就是抛弃了；不来，就是不来；选择了，答案就已经定了，不是？
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拼命告诉自己，我不在乎；拼命告诉自己，不许哭！
无奈，心堵得慌，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仰头，任雨水将泪水冲刷干净。再回首，双手捂放在嘴前，成喇叭状，用尽毕生的力气，在车来车往的路中央，大吼一声“祝－－我－－生－－日－－快－－乐！”
拖长尾音，直至快接不上气来了，直至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听见了，直至喊得眼泪都蹦出来了。停下来的时候，正好午夜零点零一秒。
生日快乐，我对自己说。
“祝－－你－－生－－日－－快－－乐！”待雨彤的声音停止，从她身后传来了一阵同样长同样响亮的吼声。
难道是回声？木讷的转身，却看到……
